一零七 擔憂

    姬蘇還不知道自己的嘴和兩瓣屁股rou已經失了守被兩個真禽獸嘗了滋味，對自己摔得背都青腫這個理由半點懷疑也無，白日大事都被武帝處理著，自己便溜達著去外頭看了一番關押的山賊，又跑去臨時的傷營慰問受傷了軍士。

    營地因為帳子都蓋了濕土又加披了一層潑水皮毛，防火工作作得好，真正燒著的并不多，這天天氣好，太陽曬在身上暖和，營帳的簾子便都卷起來在通風，姬蘇過去時三三兩兩受傷的將士還把匠人們改進后作軍需的折疊床搬在外頭露天曬太陽等著換藥聊天。

    隨隊的醫學院的學子們正在幾位御醫的帶領下給傷患們洗傷口換藥，姬蘇滿意的看著熱火朝天的場面，最高興的是在醫學院的學子們當中發現女娘的身影也有幾個。

    女子從事工作并拋頭露面雖然以前也有，但非常的被人輕賤，世家閥門的小姐們可以游玩可以與男子相約，卻并不能這樣俯身伺候身份低賤的階級人群，做這樣的事，已經不是丟個人的臉，而是把家族整個顏面都放在地上被世人踩踏輕笑了。

    大佬雖然渣，但頭腦確實好用，先用寡婦與奴女在軍隊試點護士工作，出了成效后開始在朝堂上力壓群雄，頒發令法于全國強勢推行醫學院及女子從事護理醫學事業。循序漸進的好處便是讓世人慢慢接受了女子從事醫藥事業，又一定程度上強調了女子工作的正面形象與帶來的好處，提高了女子的社會地位，弱化了階級與性別差異的歧視。

    古時的人壽命不長，尤其像胤朝這種處還處在半奴隸社會制度的國家，醫學說發達也發達，說不發達也不發達，醫師們的資源緊缺，醫學世家把持著祖先們發現發明的病診病例，研究出其相對的藥方，都是牢牢掌握在族中作為立族根本不肯對外示人的。

    姬蘇最為高興的是看到醫者們都戴著他所說的、匠人們花心思做出來的手套與口罩。

    作為古代醫者，他們還不了解傷口感染與細菌這些名詞，也還不知道交叉感染是什么，姬蘇不是專業人士，其實也不能很好的站在權威角度給古人們上課釋疑，但好在手中有權，又多少知道一點兒皮毛，忽悠加上強權，這兩樣東西馬上就被推廣并接受了。

    看著忙碌的營地，姬蘇心道若有機會，把羊腸線與縫合傷口提出來就更好了。

    做手術風險太大，自己小時候那個輸液都經過了大風險，唐山整整七十二小時守著自己沒有合過眼，好在當時輸的是藥不是血，若隨便以為能做出空心細針就能輸液輸血動手術，血型不匹配造成了醫療事故可怎么辦?

    想到這里，姬蘇又嘆息，學無用武之地，真的很憋屈，然而書到用時方恨少才更憋屈。轉而一想也只能一步一步的前進，一口氣是吃不了熱豆腐的，做人還是得腳踏實地。

    他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嘆息，早就換上于淳廷那張面孔的武帝不由得微微靠上前，非常巧妙的讓自己的身體邊緣若有似無的挨在兒子的大袖之上。

    “殿下怎么了?可是對醫者有何不滿?”

    姬蘇搖搖頭，不自在的不去看身后的大佬，心里怒罵：你好好一個皇帝都已經掉了馬，就不能干脆點滾回你應該的位置去，怎么生的臉皮，還好意思給兒子當侍衛跟著?

    可也只敢想不敢面上表露，輕咳一聲把自己心里想的民生大事提了出來：“……本……殿方才只是在想，若傷口過長過大要如何處理?衣既然可用絲線來縫補，那人之傷處是否亦可用線縫上，便好得快呢?”

    姬武還鎮定，這話倒是把常孟人幾個聽得睜大了眼。

    乖乖喲，縫傷口這種事殿下是怎么想出來的?

    唐山作為專業人員，聽了倒并沒有大吃一驚，反而在心中若有所思：殿下所言如果仔細一想，確實還有道理，不若……改日尋些貓狗兔子來試試?

    作為一個敬業并且異常熱愛專業工作的醫毒暗衛副手，唐山順便又把眼光落到自己身后的徒弟小桃身上。

    小桃這些年被唐山嚴厲并不保留的教育著，感受到師父的眼光心頭就是一顫：師父又想坑自己了。

    這么想著，小桃就下意識的想縮身體，然而她發育得好，個子也高，再縮也在一票男子當中極打眼，倒是引來晁知義他們心照不宣又曖昧的互視。

    姬氏兄弟本來培養小桃，是有打算把小桃作為姬蘇的心腹死士的。

    小桃隨唐山學醫與毒，姬蘇有身份地位，有美姿容，將來她再給兒子做個泄火玩物，必是能把小桃心身都栓得死死。然而姬氏兄弟自己動了情起了心，便再忍不得旁人碰觸姬蘇半分，只是為著兒子打算，這個女暗衛不能舍棄，姬武于是便暗里招了唐山，欲讓他們師徒變情人，用美人計把唐山再捆死些置于兒子身邊。

    唐山俊美，一心醉心醫毒，玩弄閭子都少，他又忠心耿耿，對于武帝所言，只思考了一下便點了頭。無他，只因尋常女子與他性情不合，小桃是他一手帶出，做了情人兩人于醫術毒術可以日夜互討，倒是比尋個外人要適合。

    這事幾個侍衛們很快便知道了，唯有小桃和姬蘇兩個傻子大大咧咧，還一臉天真。

    有時候，還真是什么樣的人有什么樣的奴婢啊。

    姬蘇不知道侍衛們腦袋里這么黃拐，微微有些驚訝的噫了一聲，看到其中一個女醫側過身，那面容竟是自己熟悉的。

    吳三娘子未想到早早被叫來營地，聽說軍士們遭了山賊，倒吸一口冷氣的同時又按著自己微微跳動異常的胸口讓自己放松。

    她有位思想開明并極有前瞻性的好父親，從來不拘著她像別家的娘子那樣，而是鼓勵讀書習字，待出了醫學院，更是一力贊成三娘子入學，并道：“以一己之力救治他人，仁心仁德，乃大善也?！?/br>
    雖說學了醫，這次又是隨御醫們前往水災之地，可她畢竟還未真實的經歷過真刀真槍的工作，不由有些惴惴。

    幾位御醫們也知道學生們緊張，肅臉道：“學醫千日用于一時，平時在學院所學，不過是眼下換到真人身上。記住了，便是用酒水清洗、包扎。這些在學院時日日練習的基本若做不好，便馬上給老夫滾回家去?！?/br>
    好在適應得快，所做的也確實如先生們所言是自己平時在學院練習得最多的事項，一并人馬上就熟稔了。

    給一個傷患把手上長長的一道刀傷清洗干凈扎上了布條，小侍女趕緊拿帕子幫吳三娘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那軍士想是頭一回遭到美人伺候，紅著臉道了謝，一轉身便聽到旁邊的漢子們調笑。

    “怎么樣?有小娘子在面前，是不是膽兒也壯些，平時覺得難受的傷也能克忍些?”

    這個軍士偷眼瞧吳三娘子身影，見她轉去了另一邊，心下松口氣又有一絲微妙的失落，卻是狠狠點了點頭。

    “陛下與太子殿下這法子好，吾覺著，有這樣的小娘子近身來包扎，鼻子里都是個香了，生怕亂動了叫她生氣，一時光顧著緊張，什么時候包扎好了都是不知曉?！?/br>
    “聽說邊關軍隊上的醫娘們才多，若不是這回剿匪，這些醫者吾等還接觸不上，都是去梁、宋等地診治災后疫病的?！?/br>
    “那兩個醫娘也去?嬌滴滴的花一樣的人，竟敢去那種災疫之地?”

    “……不管男女，敢以身飼疫，都是心懷天下之大仁善之人，吾敬她?！?/br>
    “對，是個好娘子?！?/br>
    ……

    一行人耳力好，把這些軍士們的閑談都聽在耳里，姬蘇再度看向吳三娘子，略略皺起眉來問常孟人：“梁、宋等地的疫情可是嚴重了?怎的未聽汝等報上來?”

    于淳廷道：“那邊已經把患者集中起來隔離開，城內四處灑藥消毒，眼下已經控制住，故此事只稟了陛下，未告知太子殿下，是在下等失職?！?/br>
    災后若是消毒殺毒做得不好，最容易出現霍亂、傷寒、細菌性痢疾、蚊蟲傳播的瘧疾……嗯，還有肝炎、流行性出血熱、以鼠類為主要傳染源的自然疫源性疾病等。

    姬蘇努力回想著洪水之后可能發生的各種病癥，驚覺自己竟是大意的以為有了手套口罩就能防止很多感染，卻忘記了這個最要緊事情的處理，面上不覺嚴肅起來，看著忙碌的營地再次發問：“醫者們何時忙完?忙完了請幾位御醫前來，本殿有事相詢?！?/br>
    常孟人等應下，分出人去作詢問，于淳廷等則尋了清凈干凈的帳子讓姬蘇進去休息。

    習慣性的讓人呈上紙和筆，姬蘇拿著筆回憶著熟石灰的做法，一筆一筆寫下。

    御醫們并未讓姬蘇等得太久，一盞茶的功夫便都過來了。

    姬蘇受了禮讓四位御醫坐下，溫聲問道：“本殿有些許小事不明，想請四位醫學院先生為本殿解惑?！?/br>
    四人都面帶疑惑，最年長的院正劉御醫道：“不知殿下所問何事?臣等知之，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姬蘇肅道：“聽聞災地疫情已經控制住?可是僅隔離得病之人?城外可做消毒?接觸過疫病之人呢?那些家畜可有防范?”

    一邊五問，劉御醫起身答道：“回殿下的話，疫情確實已經控制住，信使來信，缺少人手，故老臣等帶領學子前往援手。此次前往治疫者，乃太 醫院院判大人袁如令大人，袁大人師從名醫祖德，于疫病極為有研究，殿下還請放心?！?/br>
    姬蘇聽著這避開后邊幾個問題不答的回答，心里有了底。怕是前三者確實都做對做好，可后二者，只怕現在的醫師們還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嚴重性。

    傳染過疫病感染人的人也應該要嚴格消毒殺菌，否則很容易感染，有些病還潛伏期，一時看不出來，一旦爆發，就是大事。最令姬蘇擔心的，則是家畜，這個時代，只怕醫師們的眼光還拘于病人身上，從未認真去想去病源從何而來，而家畜動物是否是病源細菌的攜帶者呢?尤記得傷寒的發作和鼠疫何其相像，在魏晉時期，曾經因為疫病造成人口大量死亡，幾乎是十村八九空。

    姬蘇看著自己面前的熟石灰制作法子，微微含首道：“本殿已無事了，勞動諸位大人白走一趟，還請各位大人下去好生休息?！?/br>
    說罷常孟人等上前來，請了四位一頭霧水的御醫們離開了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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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喝完了湯，咱們該回到正劇劇情上了。

    另，今天會有二更，因為明天有事，回家很晚趕不上更新， 故明天的章節放在今天一并更新，明天大家就別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