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賭(憂郁高中生的日常)
22 “阿維,你的脖子……?”一位男同學探究地歪頭觀察阿維脖子上指甲蓋大小的吻痕。 阿維漫不經心地撓了撓脖子,因心情愉悅而語氣親切道:“大概是被蚊蟲咬了?!?/br> “啊~我還以為你偷偷交了女朋友呢?!?/br> “我也想能談上戀愛就好了?!?/br> “咦,臭小子,你還有追不到的人嗎?”男生輕擂了他一拳。 “如果真有僅僅互相喜歡就能在一起那么簡單就好了,不過現在也挺好?!卑⒕S遠遠地看了我一眼,我擰上保溫杯的蓋子,余光瞥見他的視線,但繼續低頭摳修正帶誤蓋掉的題目文字。內褲粘粘的,很不舒服。 “我靠,還真有點什么???誰啊誰???” 下午第三節自修課,副班長叫了阿維和韓悅去班主任辦公室,回來之后兩人各自帶著古怪的表情,難以言喻。我聽聞到了一些風聲,根據當時恰好在辦公室里的同學描述,班主任懷疑這倆人早戀,盤問了一番并灌輸了一通大道理,但兩人都矢口否認。 不存在的總能比存在的更有真實感,流言開始興起,細菌般迅速傳播增生。這件事很快便被編織出了各種版本的前因后果,比如四角戀之間的恩怨糾葛,比如橫刀奪愛。和輿論中心關系好的朋友則哈哈大笑,他們不信,卻當做笑談一樣到處講又到處解釋,結果給這幾人的關系又蒙上了層神秘的影子。 我知道關于阿維的流言蜚語都是無稽之談,但聽到這些故事一點也不有趣,加上阿維有事瞞著我,我以為他至少對我百分百坦誠的,實際上并沒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空間和秘密,可阿維大概是把我慣壞了,故意隱瞞一些經歷,我就滋生出些許背叛感?;蛟S單純是他去買參考資料沒叫上我。 “不去做值日纏著我干嘛?”我冷眼看著墻似的堵在前面的阿維,他拿著一把掃帚。 阿維拉拉我的衣服,很誠懇地解釋:“真的什么都沒有,你要相信我,單純的朋友啊?!逼鋵嵥忉屵^很多遍了,信不信由我。 我揮揮手:“我都說我知道了,別擋在這里?!?/br> 恰在此時,我從他背后瞥見踱步而來的趙英武,他穿著藏青色夾克和舊襯衫,雖然是狀似晚餐后散步的徐緩步伐,眼神卻早已捕捉到了目標。他讓走廊變得壓抑,拖著沉重的陰影。我面無表情甚至接近冷酷,微微蹙了下眉頭,等他走近,便迅速換上平常神色禮貌地問候道:“老師好?!?/br> 阿維回頭愣了一下,點了下頭,飛速道:“老師好?!甭犉饋硐瘛袄虾谩?。 “晚飯吃得怎么樣???”趙英武很隨意地問,眼角的魚尾紋擠在一起,有種人越老皮越掛不住rou的感覺。 “還不錯?!卑⒕S說。我笑了笑。 “你呢?”趙英武看向我。 “還行吧?!?/br> 他跟我倆寒暄了食堂飯菜,學習壓力之類的話題,最后終于進入了正題。他和藹地看著阿維問,意味深長道:“聽說你和韓悅被曹老師叫去談話了?” 阿維臉色瞬間沉下去,短促回道:“嗯?!?/br> “男女同學之間有點感覺也蠻正常的,只要不影響成績沒什么大問題。但是,這個階段還是要拎清孰輕孰重對吧,畢竟時間已經太少了?!壁w英武拍了拍阿維的肩膀,假惺惺地說出這種話的時候我深覺一陣惡心,背后冒起惡寒。明明就不是這么想的。 阿維小幅度轉頭,向旁邊瞥了一下:“沒那回事?!?/br> 突然間,趙英武的雙目陡然瞪大,死死盯住阿維的脖子,仿佛窒息了一秒,提著口氣詢問道:“你脖子上是什么?” “???這個……”阿維抬起眉毛,手摸著脖子歪頭思考著。 “蟲咬去的?”口氣似乎這是被毒蛇咬去的,趙英武微抬起粗短的手想要去觸碰。 阿維微微一笑,含糊曖昧地低聲“嗯”了一下。這種反應給趙英武當頭一棒,他神情變得復雜,面部肌rou像在生疏地練習微笑般扯起來:“這個天氣,蟲子挺多的……” 晚上我和阿維回到家門口,他輕吻了我一下,再將鑰匙插進鎖孔里。鞋柜邊擺著一雙熟悉的皮靴,爸爸今天出乎意料地回來很早。他洗完了澡坐在沙發上翹著腿,手指夾煙,視線從平板屏幕抬起來,目視我們從玄關經過客廳,嘴里噴出一團煙霧。我有點驚訝地看向他但沒說什么,只聽他出聲道:“學校有發生什么事嗎?” 我和阿維同時愣住。 “老師打電話過來了嗎?”阿維不悅地問。 “別緊張,我又不會說什么,你這個年紀我早就談過三四個女朋友了。你嘛,這條件不是很正常的嗎?”爸爸表現的很大度,“你真的跟韓悅搞對象了?” 班主任果然打電話了,分明都沒調查清楚真相就直接聯手家長,他們對待感情的事情總是缺乏耐心且抱有偏見,尤其是小孩子,更是草率得很。不過也情有可原,他在為一本率和年級平均分綢繆著,沒那么多精力去好好探究小孩的什么鬼戀情,只要妨礙分數的就一律斬除,很高效。 就只可惜,我們的命運不光只是我們的命運,也永遠不只是我們的命運。 “沒有,我跟她沒關系,也不知道誰傳的?!?/br> “那你和她在學校關系特別親近吧?!卑职值膯栐挷恢罏槭裁唇o我一種別有目的的錯覺, 阿維沉吟了會兒:“異性里關系還算不錯?!?/br> 我幽幽地插嘴道:“對的,關系超級好?!?/br> “也沒有很好啦!”阿維立刻轉向我苦哈哈道,“普通朋友而已?!?/br> “普通朋友會被懷疑哦?” “異性朋友就很容易產生這種誤會吧?!?/br> “那誤會可不少了吧?!?/br> 爸爸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我們鬧別扭,表情放松,目光卻緊繃。他的平板已經黑屏了。這讓我覺得在這場合談這個話題多少不太合適,便很快收聲走上了樓。阿維跟屁蟲似的隨我進了房間,門關上,書包扔到一邊,從背后抱住了我,笑容甜蜜地親了在臉上“?!绷艘幌?。 “笑什么?” “哥這樣子好可愛?!?/br> “什么樣子?” “吃醋的樣子,太可愛了?!?/br> 真的是。我別扭地別過臉,掰開他的手,把書包放下,轉身撩下他的立領,露出修長溫暖的脖子,看上邊的吻痕,印跡已經淡淡的了。 “我問你,烏里和陳磊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視線從脖子轉移到他的眼。 阿維無辜地看著我:“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我無情道,“不然韓悅干嘛找你?烏里都和我說了是你約他們的?!?/br> 阿維的態度跟跳閘一樣突然就變了,好像關鍵之處不在于我的質問:“哦?烏里和你說的?他找你抱怨了嗎?” “不要轉移話題,我可不會被你糊弄過去?!?/br> 阿維急于吐出的話堵在了嘴邊,緘默了幾秒,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態度堅決和不爽心情,軟下語氣妥協道:“好吧,韓悅和烏里是我約的,因為韓悅說她物理很弱,想讓我幫她挑本參考書,剛好烏里也有空嘛,就也約了他一起。但是我那天真有事去不了?!?/br> 那我呢?我想問,但沒說。為什么不約我。 “競賽嗎?” “嗯?!?/br> “你明知道那天有比賽你還要約?!?/br> “我忘記了嘛?!彼冻鰺o法揣測真假的笑容。 我挑起右眉梢,狐疑道:“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設計烏里的?!?/br> “怎么會呢?我為什么要故意設計他?” “不是就好?!?/br> “你很關心他咯?”阿維語氣故作輕松。 “還好吧,我只是奇怪而已。不過他人還蠻好的?!蔽彝nD了會兒,添了一句,“他不光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br> 阿維收斂了笑容。這家伙自私的要死,自己同性異性朋友一大堆,我提了別人幾嘴就不高興,是想截斷我的人際關系嗎? 氣氛有些變化,我不想再在烏里的事情上被過多鉆牛角尖了,心情也不是很好,便把他往門口推去:“好了不早了,我要去洗澡,你也趕緊回去?!?/br> 他一言不發地被推到門邊,距離半米處猛然剎住腳步,硬是推不動了。只見他轉過身,握住我的手腕逼近,那陣勢像大鏟車,我猝不及防,不得不連連后退,最后坐到了床上?!案墒裁窗 蔽冶贿@突如其來的轉變搞得茫然不已,雖然猜不到他要做什么事,但也感受到了某種未散去的酸澀氛圍。坐下來的視野里是他的下半身,寬松的校褲穿在他身上顯得貼合勻稱,雙腿修長筆直,又不失穩當的力量,讓人很想把他的胯下摸大。他抬起我的下巴,毫不猶豫地吻了上來,另一只手撐在床上,右膝蓋屈起搭在床沿邊。 自從某個界限被打破后,接吻的次數節節增加,只要有單獨相處的機會總會碰一碰,他也老搞突襲。我偏過頭去,又被掰回來,心里是想推開他,但貼上來的嘴唇卻帶有神秘的蠱惑力,將我往沉醉的混沌里拉。我的手從按在他的胸口上,悄悄溜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雖然有潔癖,但不妨礙我喜歡攫取他的口水。嘴唇是接收感覺的信號,舌頭是感覺的延伸。他起先含住我的嘴唇舔舐,等我微張開嘴表示歡迎光臨后,舌頭便探索進來。有時候是我先伸出來,那是在他這位客人遲遲徘徊于門口的情況下。 他徐緩而不容反抗地把我壓到床上,我的外套被拉開,滋拉一聲,他輕吻了下我的下唇,抬起臉,把我外套里面的衣服掀到肋骨處。我按住他的手想起身,卻又被他壓回去。 “讓我看一下?!彼谖疑砩系吐曊f,含著令人微醺的氣音。 我被他吻得臉頰熱熱的,手握著他的手,意識有點迷迷糊糊。 “哥,我想看一下?!彼智罅宋乙槐?,松開我的手,把衣服拉到我的胸口上。左胸口的維字還在,像個小小的珍重的刺青。他親了一下那個字,咬住我的rutou吮吸,越吸越硬。 我脆弱地打了個顫,輕哼了一下。 “哥,我們打個賭吧?!彼蝗惶嶙h。 “什么賭?”我很奇怪他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他湊到我的面前,刻意神秘地壓低聲音:“如果我讓趙英武周五的考試取消,你就答應我一件事?!笨偢杏X他早就打好了主意。 我陷入沉默,思忖片刻。 “那如果沒取消呢?” “我答應你一件事?!?/br> “什么事都可以嗎?” “嗯,任何事都不許拒絕?!?/br> 任何事都不許拒絕?他到底想讓我答應什么事呢?聽起來怪瘆人的。難道是平時我一定會拒絕的?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不過,他那么自信可以取消趙英武的考試,肯定是深知自己在趙英武心中的重要地位吧。 想到此,我很不是滋味,甚至有點生氣。 “好啊?!蔽宜斓?,實際上帶有賭氣的成分。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滑頭。 他笑了,親了我一口,抱著我一陣啃。親昵到下身變得危險,我及時中斷,把他趕回房間。坐在床邊清醒了會兒,我透了口氣,換了身睡衣,坐到桌邊打開電腦查看郵件。趙英武在中午就發來了封郵件,短短的一句話就像一抹陰狠的冷笑。 ——我知道你是誰了。 我敲擊鍵盤。 ——真的嗎,老師? 距離周五還有兩天,給我的也只有兩天的機會。在打賭的當時,我覺得自己的贏面很大,畢竟高考前的每一場測驗都有重要的意義,考試時間既然已經承諾,就不該隨意更改,即使老師也討厭批改卷子。但轉念一想,阿維不一樣,他既然能夠和我打賭,說明他有勢在必得的砝碼,趙英武偏袒他到什么地步我也不知道。難道阿維會以什么做交易?他們在私下偷偷聯系? 在學校里,我無時無刻不注意著阿維的舉動。他起身去上個廁所,被同學叫出教室,尤其是去辦公室,凡風吹草動都能讓我過分敏感。 自修課,我表面上風平浪靜地坐在原位寫字,時不時抬頭看阿維的座位,忽然發現他許久沒有回來——之前看他拿著張卷子走出教室。我迅速收拾了一下,站起身。同桌的眼睛和桌面只有一拳距離,鼴鼠般趴著寫字,他聽到我的動靜頭也沒抬,屁股和腿只往側面一挪,給我留出窄窄的半人縫隙。 站一下會死啦?我皺了個眉頭,也不好說什么,屁股擠著他的身體出去。他間斷性發出不耐煩的“嘖”“嘖”,搞得我也很煩。 走廊無比安靜,安靜到能聽見機器運轉的白噪音,讓我有種活在工業腹部的感覺,廊外的天空只是裝飾畫。記背的知識點像呼在窗玻璃上的霧氣漸漸退去,窗戶后面堆積如山的雜物清晰浮現。我站在雜物中間凝視著玻璃上映出的臉,心想這為什么總是一張煩惱的表情。 我一邊漫無邊際地走神,一邊走到數學辦公室前,心沉了下來,推開門,阿維意料之外地不在里面??磥硭⒉皇莵碚亿w英武的啊。趙英武正在座位上看手機,見到我便放下。我照常問了題目,雖然那題我早就搞明白了,只是想做個借口。等到合適的時機,我問了真正想問的,假裝沒記清楚再確認一遍:“老師,考試是在周五嗎?” “嗯,對,在周五?!壁w英武自然地回答,示意了眼桌上的紅色小禮袋,“阿西,吃糖嗎?林老師結婚發了喜糖,你要吃就拿點去吧?!?/br> “不用了,我最近牙疼,謝謝老師?!?/br> “給同學帶一點去吧?!?/br> “這……”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把糖倒到自己手里,再放到我的手心里,說著“你們學生喜歡吃巧克力吧”,粗糙肌膚的觸感摩擦著我的掌心。他的手有不同于深膚色的陰涼溫度。 我握住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退出辦公室。我平時沒有分享的習慣,或者說沒有這個機會,所有東西都是自己剛剛好的分量,這把糖于我而言有些多余。反正趙英武的糖是不可能給阿維的。我又想起了那個瘋子同桌,腦袋就開始隱隱作痛,把糖揣進口袋里。不是很想回去了,但又不得不回去,為什么在這點小事上也身不由己,人到底能不能自由了? “嘿!” 肩膀被輕拍了一下,我喪氣地回頭,看見阿維開朗地沖我笑。 “怎么了,不開心嗎?”他滿臉關心地問我。 “嗯?!?/br> “為什么?發生什么了?” 其實只是一點小事,說出來又微不足道。我也無法形容堆積的負面情緒,只是想,什么時候能開心點就好了。如果能畢業就好了,真正的人生總感覺在很遙遠的地方發生,它沒有名字,也沒有開場白,但我想當它降臨的時候我自然不必去想象。此刻只是有點想,逃離。 “沒什么?!蔽曳笱艿?,問他,“你去哪兒了?” “學弟向我借資料,我就送過去了,聊了一會兒?!卑⒕S說著嘆了口氣,“你總是不說為什么心情不好,那我該怎么安慰你???” “我沒那么脆弱,自己會看著辦的?!蔽衣匾撇?,阿維也跟著我慢慢走。 “你去趙英武辦公室了?” 我抿了抿嘴,短暫沉默了兩秒:“嗯?!?/br> 他笑了笑沒說話。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我卻把自己搞得心事重重,他從容的樣子就像對任何事情都有足夠的把握。 突然,我停下腳步,嘴唇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地輕碰了一下,然后低著頭繼續往前走。阿維愣住了,整個人停止運轉了大約有幾秒鐘,然后微張開嘴,環顧四周,好在走廊上寂靜無人。他一把把我拉回來,低下頭吻住了我。其實我親完后擔驚受怕,畢竟這是公眾場所,阿維反貼上來后,受到驚嚇的心臟愈發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趕緊遠離腦袋后退幾步。 阿維露出一副“怎么不給親了?”的無辜表情。 “會被人看到的?!蔽倚奶摰匦÷曊f。 “那你為什么要親我???真是嚇到我了,哥第一次主動親我誒?!卑⒕S洋溢開抑制不住的笑容,超有感染力。 “我不知道?!蔽叶浼忾_始發熱。 “那我就當成這是在撒嬌咯?!?/br> “???什么撒嬌啊……” 翌日我等到夜自修才去趙英武辦公室,這種時候阿維應該已經出動過了。阿維轉著水筆,坐在位置上抬起腦袋,朝我經過的方向向日葵般行注目禮,我回看了他一眼。在以全班同學為背景板的情況下,阿維確實引人矚目,白得耀眼,一眼就能看到。 我故技重施,先問趙英武題目,再拋出關鍵問題:“老師,明天還考試嗎?” 趙英武的反應跟昨日不一樣,他眼里閃過一絲驚訝,可能未料到我消息這么快,轉而笑了笑道:“考試太經常的話,同學壓力也會很大吧?!?/br> 看來考試要被取消了呢。然而我此刻一點也不為趙英武的“善解人意”感激涕零,也不為考試取消而暗自慶幸。 “但是能更好地看清自己目前的學習狀況吧,其實試卷最后都會變成作業,倒不如在上課時寫完?!?/br> 趙英武笑了起來:“你是這么想的啊,不愧是你,一點也不害怕考試?!?/br> “所以……考試還繼續嗎?”我遲疑地問。 趙英武沉吟片刻,似乎是拿不定主意,又像在思考如何跟我解釋。 “考試的話……” “老師,”我突然道,默默捏緊了拳頭,“如果這次考試我考得比阿維高,我有話對你說?!?/br> 趙英武愣住了,嘴里的語言不翼而飛。 “什么話?” “考得比阿維高我才會說?!蔽胰套〔淮蚝畱?,說出口后又涌上悔意。這種曖昧隱晦又任性的話和極力抵觸的情緒在體內瘋狂斗爭。實際上我無話可說,更不想多說一句,只是為了贏而硬著頭皮上的,付出了一點小小的代價。也不知道這點代價,趙英武會不會放在眼里。 “哦?這么神秘?”趙英武微笑起來,眼神變了,“那好吧?!彼粲兴嫉攸c點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我。 我強忍著不適,頂著他意味不明的目光離開辦公室。站在門口,感覺自己又想吐了。 明天,明天第二節課。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清晰而無可回溯。我開始隱隱地緊張與擔憂。 漆黑的夜幕下,學生大片大片地往明亮的校門口涌動,宛如甬道內向光源爭先恐后飛翔的昆蟲。我走在阿維身邊,一如往常聽他講學校里發生的事情。認識的同學接二連三地拍過他的肩膀打招呼。相比他的輕松自在,我顯得平靜而緊繃。 “明天,如果不考試的話,還記得我們的賭注嗎?” 他看著我,半邊臉陷在背光的昏暗中,眼睛在亮處笑吟吟地閃爍。 “記得?!?/br> “哥,祝我成功吧?!?/br> “不可能,明天我會贏的?!蔽彝胺秸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