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奕整理了一下領口，背對著他親手打造出的這個情色牢籠，緩步走下了燈光璀璨的舞臺。

    他的身后傳來嘉賓們興奮的喧嘩聲。

    有位觀眾精致半臉面具下的兩眼放著光：“哦哦哦——天吶！親愛的調教師，這么可愛的人偶小寶貝，真的就這樣留給我們了嗎？”

    “媽的！白給？不是出價嗎？我還以為第二環節是競拍呢……那些廢物能有那么多會員點嗎？這個淌水的蜜xue今晚先歸我！”

    “讓我看看，好像流了一點血啊，不過看起來更誘人了哦?！币幻^眾伸出手，掰開籠中人偶頎長的雙腿。

    “他的xue口好yin蕩啊，哈哈哈哈，這不是白給的便宜?？彀丫茐啬媒o我，不是酒杯啊……是酒壺！酒杯能往那兒進嗎？蠢貨！”那個觀眾用力推開迎上來給他遞酒杯的服務生罵道，杯子噼啪掉在地上摔成一地銀亮碎片。

    “是啊是啊，被吊了這么久一定渴了，我也來給他喂一點飲料解解渴吧?！?/br>
    “等下的味道肯定很美妙，是醇酒和香檳味的嗎？哈哈哈哈已經迫不及待了！”

    走到表演大廳另一端，岳奕略微回頭看了眼白鐵籠周圍混亂的“嘉賓”們，臉上似乎沒什么表情。不過仔細看能注意到，他那雙漆黑的眼底，又亮起了興奮的猩紅。

    隨后，意識里的游戲控制系統被他打開了，一個淡藍色的顯示屏憑空浮現，岳奕點了幾下，最后按下面板上的“傳送”，高大的身形像憑空消失一般，隱入表演廳出口的夜色……

    臺上那具身體似乎已經沒有什么意識。

    周圍觀眾的手掌在他富有彈性的細膩肌膚上游走，有一部分人用手指隨意進出yin液流淌的玫瑰色后xue，在謝舒體內凸起的敏感點上流連挑釁。

    皮鞭下高潮的余韻似乎還未退去，依舊能挑起那種可恥的欲望，令他如同冬日被抱回家的小動物一樣不停發顫。

    “怎么還要加價??！不是說好一起……你，……！你們……”

    “是個難得的寶貝就總有人不愿意共享，沒有會員點就不要繼續湊熱鬧了?！?/br>
    “再加10會員點！是我的?！?/br>
    “沒錢就別罵了，這可是公平競拍角逐。就算想雙龍，畢竟還有這么多客人，也要排個次序對不對？很合理吧哈哈哈哈?！?/br>
    好吵……

    謝舒混沌的眼里沒什么光亮，他只能聽到周圍觀眾在喧嘩，他們為了競拍那個被灌入了酒水的蜜xue不停吵鬧著、大笑著、咒罵著。

    同時還有系統盡職盡業、不斷向他匯報的任務進度：

    【已收入60w聯盟幣，完成進度3/5】

    【已收入110w聯盟幣，完成進度11/10】

    系統大概也沒計算到，劇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達成的金額數極大地超過了原定目標，電子音還在毫無感情地報數。

    ……

    【已達到任務目標！100w聯盟幣】

    真的好吵……

    【已收入320w聯盟幣，完成進度11/5】

    【已收入450w聯盟幣，完成進度7/2】

    “呵……呵呵……”

    謝舒喑啞的笑聲響起來，聽起來像摔在地上，發出變調的損壞八音盒。

    ——真他媽的是個無聊游戲。

    當任務完成進度卡在不知道幾倍時，系統的匯報聲停止了，看來競拍也結束了。

    有個身形肥胖，像是一名富商的客人顫顫巍巍地走上來，走向燈光璀璨的舞臺中央。

    他抽著雪茄，嘴里大笑著：“啊哈哈哈哈寶貝，你是我的了！”

    “快讓我看看屬于我的小人偶……哦，天吶！這個蜜洞，還有這個眼神，哈哈哈就是這個厭惡眼神啊哈哈哈哈

    ——美麗、空洞、就像死物！”

    “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眼睛呢??？你知道嗎？為了你的一晚我花費了好多聯盟幣！”那個富商大聲說著，肥厚的嘴唇上兩撮咖啡色的胡子跟著一起動，“價格已經高到可以買下俱樂部從小豢養的最漂亮的男寵了！”

    好惡心。謝舒心想。

    那個富商解開衣褲，掏出了身下的性器，他半撲著靠上來，涎水似乎就要落到謝舒的胸口。

    【滴——滴——！滴——滴——！】

    【警告！警告！】

    整個表演廳突然閃爍起奪目的紅光！

    謝舒原本禁閉的眼角，一道生理淚水還未徹底干涸，漂亮的棕色眼睛突然凌厲地睜開。

    那雙眼尾還泛著紅色，透亮的目光卻從瞳孔里尖銳地散射出來。

    眼里原本漆黑的空洞，就像落入了整個舞臺頂部璀璨奪目的燈光，恢復了屬于原主的冷靜和清明。

    他醒過來了，淡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深紅色燈光照耀的俱樂部里，身體前方的那個肥胖的富商，就像被寒冰凍結，保持著原本的動作一動不動。

    周圍其它俱樂部的觀眾，那些剛剛同樣沉浸在狂熱里的、沒有拍賣到前排順序正在失望的、并沒有出價單純看眾人表演的……

    所有人，都像被凍結進一個永恒不流動的時間點里。

    系統在表演廳里發出尖銳的悲鳴：

    【警告！警告！檢測到游戲故障】

    【部分NPC長時間未響應！】

    【部分NPC長時間未響應！】

    【劇情響應超時，游戲系統請求人為指示——】

    【警告！警告！】

    相同的電子聲音，開始不停地循環播放。

    ……

    謝舒在舞臺上合上雙腿，他把身上的破損的衣服、纏繞的斷裂白色細線全部扯開。扶著地面，略顯吃力地在華麗的白鐵籠里站起來，他緩步走下圓形舞臺。

    在表演廳里往左走了幾步，那里有一個離舞臺最近的酒桌。謝舒伸手，把一個酒桌桌面上精致的紅綢扯下，桌上沾滿露水的鮮花和五顏六色的水果被掀起，滾落了滿地。

    身上斑駁的傷痕被他遮住了。

    在警報聲中，謝舒揚起下頜，棕色的眼眸抬起，看向表演廳的二層。

    他站立著，姿態給人妖異的錯覺，讓人聯想起古老的大教堂里，出自名家之手的精美大理石天使雕像。

    貴賓間的單向玻璃漆黑深邃，謝舒保持著這個注視的姿勢不動。

    他在與什么對峙。

    ——二層正中央的會員單間。

    那里有整個俱樂部最好的觀看位置，能夠不被人群遮擋，俯瞰到整個舞臺。

    “我知道你在那里?！敝x舒說。

    貴賓間柔軟的絲絨長椅上，一人的頭部倚在支撐著太陽xue的右手，他瞇起眼睛，淡淡地垂眼看著窗前的畫面。

    他身上屬于調教師身份的制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時穿的正裝。

    隨后，岳奕直起身體，伸手揮了一下。

    一瞬間警報聲停止了。

    除了他們，整個俱樂部的角色都像玻璃一樣破碎，在空中化作光點消失不見，只剩下大廳的滿地狼藉。

    謝舒：“你沒有離開。不要躲，出來?！?/br>
    岳奕的臉上浮現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當然不可能離開，原定的表演對他來說本該如此精彩！

    貴賓間的單向玻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狹長的樓梯，岳奕沿著樓梯走下來。

    “啪，啪，啪——”

    他在鼓掌。

    “第二次了，謝總?！痹擂染痈吲R下地看著大廳，“該說你是運氣好呢？還是，真有點本事？”

    當然不是運氣，如果第一次可以歸于運氣，第二次還能嗎？

    謝舒平靜地說：“我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選擇電子數據做NPC，而不是生物數據?！?/br>
    岳奕走回俱樂部一層，兩人站在平齊的高度，能看出來岳奕比謝舒還高一個頭，他略微思索道：“生物數據需要授權的，不然就是在侵害公民的個人隱私和信息權益?！?/br>
    謝舒正在滴血的嘴角漂亮地挑起：“呵呵……”

    岳奕不打算和他討論這個話題，他知道謝舒在想什么。其實，系統使用的也不完全是電子數據，真相是游戲世界里二者兼有。

    很不巧，游戲系統沒有錄入過與“主持人”職位相關的生物數據。

    生物數據要么找本人授權購買，要么使用……不光彩的采集手段。這畢竟是屬于一個人的性格，哪怕被復制成一份數據，看似沒有失去什么，但仍然是一個人的一部分。所以無論哪種方式，使用起來都成本不菲。

    游戲的主持人是電子數據，他的程序設定是，當“人偶被釣魚線虐身折磨，在藥物下對鏡頭高潮”后，開始主持第二階段。需要的反饋共有兩個，一是觸發條件里的道具“釣魚線”，二是強制高潮的結果。

    雖然結果達成了，但原劇情里的觸發條件變成了“鞭子”。得不到原定的正確反饋，需要讀取的程序缺少一個“輸入”，無法產生完整的“輸出”，就被劇情強制卡死在輸入過程，不斷等待著這個觸發條件。

    ——謝舒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人為觸發游戲BUG警告，強迫游戲終止。

    “這樣啊……”岳奕很快思索明白原因，他的臉看上去很平靜，沒什么波瀾，和以前正常在大眾面前展露的形象差不多，完全看不出什么反差。

    不過他的眼里，總能給人一種泛著血光的錯覺。

    岳奕笑道：“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br>
    “賭什么？”謝舒問。

    一只手搭上謝舒覆蓋著紅色綢緞的肩膀，岳奕靠近他，低聲道：“已經兩場游戲過去了，給你用的居然都是道具而已，你還沒有真正被男人上過吧？”

    “……”謝舒沉默了一會兒，“那我先在這里謝謝你的仁慈了，岳總?！?/br>
    “來猜猜看，下一場游戲……”岳奕撫摸著對方被游戲修改過，顯得有點清瘦的肩膀，指尖開始用力收緊，“猜猜你會不會有機會再逃一次？”

    “不會?！敝x舒笑了，他回復得很快，反而有些出乎岳奕的意料，肩上吃痛謝舒仍然抬起頭說道，“如果我回答了：會，按照你的性格那結果就一定是：不會?！?/br>
    “嗯，你很了解我?！痹擂人斓爻姓J了。

    謝舒抿了抿嘴唇，他太清楚造成自己的集團和公司最后結局的原因，他對岳奕的承認完全感受不到話里的真心實意。

    松開放在謝舒肩上的手，岳奕背過身，在酒桌空隙間的場地上轉了幾步，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這樣吧，下一場游戲，我會打開你的記憶權限?！?/br>
    “你可以再做一次選擇……”

    他開始期待謝舒的反應和回答。

    岳奕給了對方一絲光亮，只要謝舒選擇抓住這一點點希翼，在黑夜里繼續掙扎，那最后的沉淪將會更加……美妙。

    “……”

    他話還沒說完，卻看見眼前人直挺挺地往后栽。

    岳奕：“？”

    下意識地上前一步，伸出手連人帶“衣服”把人撈住了。

    又……暈過去了？

    把人撈回來后，他才意識到沒必要。這里是游戲世界，即使謝舒從舞臺上摔到沒有地毯的地面，也不會腦震蕩，更何況地面還生成了柔軟的地毯。

    “游戲外的真身昏迷了么？”岳奕低語了一句。

    因為長時間對抗系統，謝舒的精力消耗過度，身體被逼入了虛弱狀態。

    然后岳奕低下頭，他看見兩個人現在的姿勢，配合剛才的氣氛顯得十分詭異，于是——

    他松手了。

    那具身體脫離了懷抱往下倒，紅色的綢緞滑下來，被凌虐過的鞭痕、身上大量的紅點、半干涸的混雜液體，又全部暴露在眼前。

    岳奕：“……”

    【正在啟用管理員權限】

    【檢測到游戲中途出現故障，是否調用管理員權限結束游戲？】

    “?！?/br>
    【提示：系統建議先關閉后臺緩存，強制退出可能造成數據丟失，是否仍選……】

    【正在強制斷開游戲鏈接】

    【服務器已斷開鏈接，感謝體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