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兩人主要就是來吃飯的,商堯又開了車,所以也沒有喝酒。 除卻中間看到秦羿那個讓翟鶴墨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今晚總體來說都很不錯,崔姨手藝很棒,最后贈送的甜點也很美味。只不過崔姨偶爾得空時向他們投來的近乎慈愛的目光令翟鶴墨還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飯后仍是商堯開車送他回去,但這次沒有到門口,在離家還有一小段路的時候,翟鶴墨便讓商堯把他放下了。 “今天吃的有些多,走一走,消消食?!钡扎Q墨一邊解安全帶一邊道。 不知是不是今天的餐廳和商堯車里暖氣打的都太足了,翟鶴墨莫名覺得自己從內而外的熱量都有些高。他下車后輕輕呼出一口氣,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不確定臉上的溫度是不是有些過高。 外面的冷風一吹,讓他更加清醒了幾分。 此時商堯的車已經開遠,在一個轉角后徹底看不見蹤影,翟鶴墨伸手捂住鼻尖,也掩住了臉上懊惱的神色。 現在想起來是尷尬懊惱,但他自己卻再清楚不過,今天他做出的那個動作,并不是僅僅是因為一時沖動。 想到這兒,翟鶴墨不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若有所思。 雖然現在他自己也沒有把這些麻團似的事情理出個頭緒,但他也明白他現在的狀態并不正常,特別是對于他這樣一個已婚的人來說,可以說是非常危險的。 停下腳步,一抬眼,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自家門口了。 這個家也是住了有一段時間了,又是翟鶴墨親自安排裝潢的,不得不說是有感情的。 一陣子冷風像是把翟鶴墨吹醒了,他突然發現,雖然自己工作早已走上了正軌,但是其實真正生活其實是一團亂。 兄弟情不足以維持一段婚姻,他和莊青硯的相處本就有問題,婚姻開始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對這段關系的定義也是完全不一樣,他是因為喜歡和欣賞莊青硯,想以后和他一起安心生活,而莊青硯則是本著聯姻的初衷,正巧他性格也合適,可以讓他安靜的生活。 一個說的上是糟糕的開始,帶來的一定不會是一個好的結果。 翟鶴墨輕輕吸了一口氣,外面冰冷的空氣似乎凍結住了他的呼吸,翟鶴墨甚至感覺到鼻尖傳來鈍痛,過了兩秒鐘,他才呼出一小團白霧。 及時止損,不失為一種很好的方法, 拿出鑰匙開鎖回家,玄關和客廳的燈都開著,翟鶴墨關上門,回身視線正好對上剛從洗手間出來的莊青硯。莊青硯正擦著還濕漉漉的雙手,身上還穿著襯衫,外套擱在沙發上,看起來也是剛回家不久的樣子。 看到他站在門口,莊青硯對他輕輕點了下頭,看起來心情不錯。 家里很暖和,翟鶴墨也解了大衣掛好,他特意看了看莊青硯的神色,見他雖然加班工作,但眉宇間并不見疲態,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現在開口。 他決定做的很快,但卻并不沖動,他也清楚這個決定可能導致的影響和后果,短短的時間里他思考了很多。他覺得他現在比當時決定結婚的時候冷靜太多了。 兩個人平時都很忙,平時能這樣坐下來說話的次數并不多,兩個本質上都是喜靜的人,若是晚上真的有推不掉的應酬,兩人甚至到第二天早上才能見到對方。 被咬了一口的那天不算,上一次兩人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說話,應該還是翟鶴墨告白的那一次。 但是這次給莊青硯帶來的震動,遠比上一次要大得多。 “離婚?” 毫不夸張的說,莊青硯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后他側頭看向翟鶴墨,聲音難得有了絲急切:“是公司有什么事嗎?” 翟鶴墨有些無力,他扶了扶額頭,聲音很輕:“不是?!?/br> “那是為什么?”莊青硯皺眉,突然想到前兩天自己的舉動,他默了默,然后看向翟鶴墨:“是我前兩天……讓你不舒服了嗎?” 本來翟鶴墨是思維清晰想法堅定的,但是就和莊青硯說這么幾句話的功夫,那種混亂的感覺又來了,讓他從心底有幾分無力和一絲煩躁。 “不是,不是這個問題?!钡扎Q墨使勁閉了閉眼睛,原本在外走路被凍的泛紅的鼻尖和眼尾此時也隨著回暖恢復了原本的顏色,翟鶴墨的面容在燈光下似乎有著幾分蒼白和冰冷。 “我當時和你說的喜歡是認真的,我提出和你結婚,除了那一點的機緣巧合,就只是因為我喜歡你?!钡扎Q墨輕輕呼出一口氣,也不再多想,就將自己的想法不加掩飾的說出來了。 “但是你的想法卻完全不一樣?!钡扎Q墨看向莊青硯,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時臉上是個什么表情:“這我是知道的,當時還想著都結婚了,努力努力總會有結果,但我也沒想到,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br>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他似乎看到莊青硯臉上似乎還有一些無措和傷心,他都習慣了這人木頭似的樣子,這么一看禁不住也有些心軟:“我這話并沒有別的意思,拋開這個不談,我也是真心的很欣賞你,很多方便的?!?/br> 莊青硯聽出這時翟鶴墨在安慰他,但他此時一點也笑不出來,只是輕輕的顫了顫嘴角,他剛剛才開了的那一點點竅并不足以告訴他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面,他甚至不知道說些什么。 “我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敝赖扎Q墨在等著他開口,但良久,他也就憋出了這么一句。 原本翟鶴墨心情很復雜,但聽莊青硯說了一句這個,他突然釋然似的有些輕松。但看著莊青硯確實低落的神情,突然又想到他說他是好兄弟的那一天。 翟鶴墨突然想,會不會莊青硯的初衷就一直是和能看得順眼的兄弟合作搭個伙,而他才是中間出現的那個變數呢? 這么一想,翟鶴墨就更加釋然了。 他甚至伸手輕輕拍了拍莊青硯的肩膀,清了清嗓子,故作輕松道:“沒事,我想的很明白的,離婚不會影響我們的關系,我是真的很欣賞你和你的能力,這一茬也不一定是壞事,以后我們就可以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