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兩人在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當然基本上都是商堯開的頭,翟鶴墨不是健談的人,但是聽商堯談吐幽默風雅,聽他說話還是感覺很有意思,縱使翟鶴墨接話不勤,氣氛也不尷尬。 大約二十分鐘后,車開到翟鶴墨家樓下停了下來,翟鶴墨道謝,這手剛準備解開安全帶,那邊就聽商堯半開玩笑似的問:“這么急著回家,是家里有人在等嗎?” 翟鶴墨側頭,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帶了隱隱的笑意,他點點頭:“是的?!?/br> 商堯聞言微微蹙眉,還未開口就聽一旁的翟鶴墨繼續道: “今天給釉釉買了各種口味的貓罐頭,想回家給它試試喜不喜歡?!?/br> 商堯原本聽他言語神態真以為是個什么人在家里等他,而且還可能對他來說很重要,他的心都不由自主微微提起。 結果確實是很重要,不過不是人罷了。 商堯輕松笑道:“是貓咪?我也養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貓,不過后來工作太忙,又到處跑,怕伺候不好它,索性長期寄養在了父母家?!?/br> 翟鶴墨果然rou眼可見的提起了興趣,他是真的很喜歡貓,聞言連身子都微微側了過來:“是嗎?你也養過貓啊?!?/br> 商堯也是從小貓開始養起的,聽翟鶴墨說釉釉也是小貓,便和他說了些注意事項。翟鶴墨本就是第一次養貓,苦于沒經驗,這兩天也沒少查資料,現在更是在一旁聽得認真。 兩人就在翟鶴墨家樓下,就著貓的問題聊了有一會兒。 在說的差不多的時候,商堯突然問道:“小墨墨,你是不是結婚了?” 話題轉變之快讓翟鶴墨都沒反應過來,愣怔的都忘記默默吐槽商堯對他的稱呼。 其實感覺他結婚前后并沒有什么區別,除了換了個住的地方家中多了一個人,原本沒有的、原來想有的現在還是沒有。這種感覺在他表白失敗后愈發明顯。 畢竟,結婚沒有給他帶來一個愛人,而是給他帶來了一位大兄弟。 翟鶴墨輕輕“啊”了一聲,不清楚他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帶著點疑惑地點點頭:“是的?!?/br> 商堯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半側著身子靠在椅背上看著翟鶴墨,一雙眸仔細描摹著他如畫的眉眼,也觀察著他的神色。 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毫無疑問,翟鶴墨的長相氣質無可挑剔。但在這個圈子里,他見過的好看的人太多了,但從未有人給他過這樣的感覺。他厭惡接觸,但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涌了出來,想接近,想觸碰,想擁抱想撫摸…… 橫亙在中間的阻礙并沒有讓他產生不快,畢竟如此珍寶,不可能沒有人覬覦。 聽到翟鶴墨的回答,商堯嘆了口氣,他扶了扶額頭,精致的面容上似乎有些愁緒,聲音也帶上了些煩惱:“那這樣的話,真是失禮了?!?/br> “也不知道你現在的丈夫會不會介意,我追你的這件事情?!?/br> 翟鶴墨:? 他方才,是不是聽到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話? 他這下徹底懵住了,他甚至是覺得,自己肯定是被剛才商堯突然露出的笑容糊住了腦子,才會有了這樣完全超脫邏輯和現實的幻聽。 但商堯并沒有給他太久懷疑自己的時間,翟鶴墨神游天外之時只感覺自己臉側一熱,回過神來,商堯的臉已經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 低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說的很認真,一字一句敲擊在翟鶴墨的耳畔心間,雖沒有平時帶著點玩味的語調,卻也足夠撩人。 “翟鶴墨,我對你,一見鐘情?!?/br> - 翟鶴墨進門的步子都是飄的。 就剛剛那一會兒,他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他實在有點消化不來。 他是真心覺得商堯和妖那邊多少沾點,正常的種族是說不出這種話的。 腳腕間傳來柔軟的觸感,翟鶴墨這才回過神,看到原本在窩里乖乖睡覺的釉釉不知什么時候跳了出來,圍著他蹭個不停,大尾巴在他的腕間一勾一勾的。 看到釉釉,翟鶴墨便暫時把商堯丟在一邊,釉釉見翟鶴墨低頭看了過來,也抬起毛絨絨的臉,沖他軟軟的“咪~”了一聲。 翟鶴墨被它萌的心肝亂顫,換完鞋連忙要去洗手要回來抱它,沒走兩步正裝上不知因為什么同樣步履匆匆從二樓走下來的莊青硯。 莊青硯還好,但翟鶴墨沒想到他身上居然這么硬,他的鼻子不知道撞到了哪兒猛地一酸,他沒忍住“唔”了一聲,雙眼也涌上了生理性的眼淚。 莊青硯聽到了他細微的那一聲,想他可能是撞到哪兒了,語氣有些緊張:“你……沒事吧?是撞到了嗎?” 有些地方就是,碰到了其實沒什么問題,但是那種不好受卻是實打實的。 翟鶴墨這一下撞得不輕,鼻尖還酸痛著,聽到莊青硯的聲音,他一手撫著鼻尖抬起頭,聲音還有些悶悶的:“你做什么走這么急?” 莊青硯看著翟鶴墨,張了張唇,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翟鶴墨的肌膚白/皙且薄嫩,有一點顏色就會十分明顯,也極容易留下痕跡。剛剛一撞翟鶴墨的鼻尖已經微微紅了,鼻尖的酸痛蔓延,他的眼眶也微微泛紅,眼中還有著點點生理性的水光,此時向他看過來的神色是有些氣悶懊惱的,帶著平日里不太常見的生動,臉上的幾處紅都帶上了點活色生香的意味。 莊青硯就這么看著他,聽到他的話才緩緩回過神。但他也不知道說什么,他也不能說是因為剛剛在樓上看到了點什么,一時莫名心急就慌里慌張的下來了。 誰知道一下樓,就撞上了剛剛想著的人。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在他氣息靠近的一瞬間,他方才有些紊亂慌張的心緒安定了下來。 翟鶴墨見他只是搖搖頭沒說話,本也知道他就是這樣的性格,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準備等到什么回答。便揉了揉鼻尖,繼續向洗手間走去。 釉釉在他身后亦步亦趨的跟著,它只粘翟鶴墨,莊青硯回家時他就在窩里待著,現在路過更是看都沒看他一眼。 只要當做沒看見,那這個家里的成員,就只有釉釉和墨墨兩個! 翟鶴墨很快洗完手出來,脫下外套將跟在后面的釉釉抱在懷里,親熱的撓下巴揉肚皮。 剛剛在洗手間翟鶴墨用冷水捂了捂鼻子,現在酸痛才消退不少,鼻尖的紅也淡了很多。 “還疼嗎?”一旁一直看著他和釉釉互動的莊青硯突然出聲,語氣中似乎有著點點關切。 “沒事,撞了一下而已?!钡扎Q墨搖了搖頭,難受也就一會兒,他也沒那么嬌弱。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有個事情?!?/br> 見莊青硯看過來,他的手輕輕捏著釉釉粉粉的rou墊,斟酌著開口:“雖然本是聯姻性質,但我希望,我們的婚姻,不要影響到翟氏和莊氏之間的合作關系?!?/br> 聞言,莊青硯的心猛地一緊,他的眸色暗了下去,似乎有某種預感,他突然很想阻止翟鶴墨后面要說的話。 翟鶴墨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繼續說了下去:“前段時間……是我唐突。我們可能一開始想的就不太一樣,那天還罵了你吧?抱歉?!?/br> 翟鶴墨的抱歉并沒有給莊青硯帶來一絲一毫的安慰,完全相反,隨著翟鶴墨的話語,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他是記得的,那天翟鶴墨開始時心情很好,神神秘秘的把什么東西帶回家。他記得,翟鶴墨和他說喜歡時候的語氣。 翟鶴墨自己可能不知道,他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十足游刃有余,其實真正說出喜歡的時候,仍然是羞澀的,臉側都帶了絲薄紅,雙眸帶著期盼笑意,那樣看著他。 然后他整個人都亂了。他的思緒從未如此凌亂過,慌亂中他就說出了那番話。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他好像也記得……當時聽到喜歡時,那一瞬間的心跳。 翟鶴墨真正喜歡一個人時的樣子,是非常動人的。 但他也記得……他說出那番話后,翟鶴墨瞬間煞白的臉色。 但是,現在那所有,都被他用一句“唐突”一帶而過。莊青硯才驚覺,那天的一切,他原來記得那么清楚。 “那段時間你也很困擾吧,”翟鶴墨也挺佩服自己的,現在還有心情自嘲一下:“畢竟這么黏黏糊糊還熱情的兄弟也不多見?!?/br> 莊青硯從未如此懊惱自己的不善言辭,他聽翟鶴墨說了這些,他只能輕輕搖頭,很想開口說些什么,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這原本都是他自己說的。 拒絕是他說的,兄弟是他提的。 莊青硯不知道自己對翟鶴墨究竟是什么感情,他沒有體會過。在表白之前他沒想過,之后他原本想自己慢慢琢磨,一點一點想清楚,但是翟鶴墨顯然不準備給他這個機會。 他想到了今天樓下的那個人。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模樣和那個讓他慌張下樓的過于親密的動作。 他沉悶,翟鶴墨沒那樣和他說過話,他們的距離也是越來越遠。 思及此,莊青硯握緊的指節都微微泛白,心中是讓他陌生的酸澀。 翟鶴墨今天說這些……和那個人有關嗎? 確實和商堯有點關系,但是也不是主要關系。 當時決定結婚,他就是奔著真的喜歡要好好生活去的。但是很明顯,他和莊青硯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這兩天各種事情蜂擁而上,他沒來及細想和莊青硯的關系。但今天商堯的舉動卻完全提醒了他。 他和莊青硯對這段婚姻,甚至原本兩個人的關系看法完全不一樣。甚至現在翟鶴墨還認為莊青硯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直男,那么這段關系和婚姻,完全就是畸形的。 翟鶴墨對掰彎直男完全不感興趣,他其實也能看出來,莊青硯不是對他,他是對所有人都不感興趣,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這種感情上的事。 今天商堯的事情可以說給他敲了一警鐘。他當時沒想那么遠,但是現在想想,假如,真的出現別的情況,縱使是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的商業聯姻,他也不想有什么對翟氏不利的消息傳出來。 他作為一個二十多歲的處男,對自己的抗誘惑并沒有自信。畢竟他當時也沒想過結婚后會發生這樣的事。他自認為也沒有莊青硯這般清心寡欲。 談感情,他試過了,沒有感情。論聯姻,此時平衡被打破,他們也沒有聯姻合作的穩固性。 這樣的關系存在有弊無利。所以,他已經做好了兩人離婚的準備。 當然,不是現在,他們剛結婚不久,就算是和平分手,多少也會對兩家的股市情況等造成影響,這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情況。 所以無論如何,他要先和莊青硯把一些情況都說清楚。 他覺得他的大兄弟一定會理解他的意思的。 他雖然眼睛多少有點問題告白總是失敗。但他絕對不會用自己的翟氏開玩笑。 翟氏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莊青硯靜靜的看著他,心中一緊一緊的酸痛,他抿了抿唇,半晌才開口:“現在變動關系,不好?!?/br> 翟鶴墨頓時欣慰,看來大兄弟果然領悟了自己的意思,他也覺得現在變動關系很是不妥。 但其實兩人想的完全不一樣。 就這么達成了不怎么一致的一致后,翟鶴墨也不多說,轉身便去給釉釉開貓罐頭了。 莊青硯見翟鶴墨走遠,便拿出手機將剛剛記下的車牌號發給秘書。 “查查這個人是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