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縮小到十歲，也不影響斯內普教授氣勢非凡。剛下課，正欲上走廊閑聊的小動物們，感覺空氣中熟悉的寒意紛紛愣住，教室門口撞成一團。個別倒霉孩子手一滑，厚重的教科書撒進走廊。

    這幾磅重的大部頭，當即給哈利的腳踝沉重一擊，整個人失去平衡拽著隱形衣摔在地面，生命力被抽掉大半的孱弱身軀，已失去找球手般靈活。

    下意識就抓住什么。

    斯內普被他牽連，拉得一個趔趄，連忙抓緊隱形衣。但他們兩人，已一個漏出縮短的腿腳，一個摔得漏出袍子，他想要安靜回地窖的想法完全泡湯了。

    隱形衣、銀白樺木杖尖與金紅校袍邊子，只要眼睛不是擺設，腦仁比胡桃大些，都能猜到他們是誰。

    “格蘭芬多扣五分，亂扔教科書?！彼箖绕諔嵟氐袜?，轉頭看眼鏡被磕壞的救世主，這個只漲年齡不長個更不長腦袋的小巨怪，還在用魔杖傻乎乎地戳眼鏡。

    可悲的魔力再次創造災難，整副眼鏡直接毀尸滅跡，什么恢復咒也救不回。

    “OH，NO……”哈利瞪著空氣，看著平時絲滑的杖尖僅冒出一丟火星，整個人都茫然了。

    翠綠的眸子睜圓，眼瞼還掛著磕碰溢出的淚珠。

    “……”斯內普掂在舌尖的痛罵一下停滯了，杖尖輕轉，蓋在他們身上的隱形衣漂浮起來。

    “起來，波特?！?/br>
    “對不起，教授?！?/br>
    “松－開！”

    “對……對不起，教授！”哈利連忙放開斯內普的手，尷尬得想連夜逃離魔法界，當他勉力往后縮時，無處安放的手就被斯內普一下捏住。

    “如果你的大腦還不如金魚……”斯內普不耐煩的聲音，低低在他頭頂盤旋，“快點?！?/br>
    哈利終于想起來他們的狀態，滿臉尬紅爬起，腦子全是漿糊地被牽著走，直到踏進地窖入口才想起來。完了，從今天開始他要和斯內普教授一起住地窖。

    這種可怕的認知，讓他腿都是軟的。

    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踏進門口。

    “恢復魔藥，飛來！”斯內普點點魔杖，成組五顏六色的瓶子落到辦公桌面，每輕敲魔藥瓶子，都有一瓶自動旋開蓋子朝他手上飛來，嗅一下或抿一口，不需要的魔藥又自動封好飛回去。

    精準、簡練、不動聲色。

    哈利看著對方流暢精細到優雅無咒魔法，心中忍不住感嘆，若非重生一次，他可從未注意到斯內普教授的施法能力有此般驚艷。

    “不要再發傻波特，按順序給我喝掉這些魔藥，聽清楚了，除非你喜歡腦袋長出無數膿包，又或者有一身魚怪般的臭皮。這些魔藥，分別是三分之一、一支和半支?！?/br>
    哈利趕緊忘掉感慨，兢兢業業地端起藥瓶，心驚膽戰地喝著，如巨怪與生腌海燕共舞的味道在他舌頭上打架，一張臉蛋已嗆得扭曲變形。斯內普是味覺失靈嗎，怎么他喝這玩意連眉毛都不抖……等會兒，他手上這瓶好像斯內普剛喝過。

    哈利挪開嘴，這不斷有霧氣冒發的藥劑瓶口上，立刻出現兩個重疊的唇紋印。

    哈利頓時滿臉通紅。

    斯內普狐疑地看著又傻又糾結的救世主，差點懷疑自己給的是感冒藥，奪回藥瓶嗅了嗅。

    “坐到椅子上去?！彼箖绕展垂词种?，一張暗綠色漆黑皮面的扶手椅無聲滑來，撞到哈利的腿彎上，把對方整個人摔進椅背，“清空你的思維，想象流水清泉，找到你魔力誕生的中心，讓流水去滋養它?！?/br>
    斯內普近乎催眠的舒緩嗓音，讓哈利一下找準了節奏。

    “魔藥會慢慢恢復枯竭的魔力源，波特，能感受到嗎？”

    “非常微弱……沒有，它幾乎不起作用?！惫]起雙眼，輕輕點頭又接著搖頭。

    “描述它的狀況?！?/br>
    “它像一塊干裂的土地，不斷有某些東西在流逝，又有其他的水流涌進，但依然非常干涸?！?/br>
    “現在，注意力集中在其他水流上，拽住它們把它們全部拉進你的魔力源里！”

    哈利下意識聽從，可意識剛動就覺察，斯內普捏他手掌的力道大了半分，慌忙睜開眼。

    “你想讓我抽干你的魔力！”哈利差點要把那只手甩掉。

    “這是個正確的決定，波特?！彼箖绕盏哪樕n白得幾無血色。

    “NOOOO！你會死的，教授?！惫噲D去揪對方的衣領大喝，被輕而易舉捏住手腕。

    “我的生命不值一提，用一個卑劣的食死徒換救世主，這是個最正確的決定?！彼箖绕瞻阉苹厝?。

    “不，你不是！”哈利倔強地掙扎，這次兩只手都被抓住。真是見鬼了，身體十歲的斯內普也快比他高，比他有力量！

    “波特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虛弱、幼稚、無力。如果再這樣下去，無所不能的救世主將變成一個半啞炮，魔法界施加于你的榮耀將會被同一批人扯下，跌入永不翻身的泥潭……世間并不感謝救世主?！?/br>
    “我知道?！?/br>
    “所以，做出正確的決定吧！”斯內普率先松手，哈利將之拽得更緊，翠綠的眼眸全是火焰。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么迫切的離開，世上就沒有一絲你值得留戀的地方？”

    教授眼神空洞，臉上除了似有若無的諷笑，任何言語都像無用的軟箭。而下一刻，他理智的諷笑就被一個詞語擊破。

    “你想要尋死，你覺得你贖罪到此為止，應有一個悲情謝幕！”哈利大聲喊，“為了誰，為了我母親嗎！”

    “你什么也不知道！”斯內普震驚之余，那件被埋藏在骨血最深的傷疤被利落切開，惱怒的情緒充斥大腦。

    “你這個懦夫！”哈利針鋒相對。

    “是我殺了你母親！我是那個告密者，現在你有想殺我的心了嗎！”

    斯內普暴怒，他的魔力掌控力比對方當下強十倍，一瞬間怒火攪動意志，不斷流向哈利的魔力立刻被霸道抽回。

    再有對方的生命力支撐，巫師巔峰時期的感覺回歸。斯內普立刻恢復到了二十七八歲，不廢吹灰之力就把膽敢得罪者從座椅提起來。

    可這時，哈利已徹底暈過去，暈前露出一絲挑釁的笑容，無聲說著：

    “我知道?！?/br>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斯內普看著這個暈倒在懷里人，咬牙切齒。要不是對方的魔力已差到了極致，再經不起一絲折騰。

    他甚至想動用攝神取念。

    而現在只能把這件脆弱的救世主玩偶抱起，小心翼翼地走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