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瘋子
沈念詞走出手術室,亮了近六個小時的“手術中”終于滅了,家屬擔憂的迎過來,沈念詞的口罩還沒來得及摘,沖著家屬點了點頭。 家屬一陣激動。 沈念詞擺擺手,家屬停住了想要沖過來擁抱他的腳步。 “太感謝了沈醫生!” 摘掉口罩,沈念詞扶著后頸扭了扭脖子。 短袖洗手服粘膩膩的裹在身上,他只想快點回辦公室換身衣服。 經過門診大廳,導醫臺前像城墻似的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咋咋?;?,吵鬧不休,成堆佇立的人群里甚至還有幾個舉著吊瓶架。 什么事這么有趣。 沈念詞偏了腳步,打算離得遠遠的繞過去。 可惜沒成功。 “沈醫生!” 那么厚的人墻,他想不通導醫臺后的小護士是怎么看見他的。 沈念詞應聲停了步子,瞬間無數的身體轉向他,目光也探過來。 “李護士,有事嗎?!?/br> 李護士一臉的焦愁,眼眶里也憋著淚,拉著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快步到沈念詞面前。 “沈醫生,我給他說不清楚,他的孩子心臟移植之后排異反應明顯,他非說是因為手術不成功,鬧了半天了,我…” 沈念詞抬手打斷了李護士的話,這個男人他認識,那孩子的手術就是他做的。 “您孩子的手術非常成功,術后排異屬于正?,F象,這個當時出院時就已經跟您講的很清楚?!?/br> “就是你吧!”男人瞇著眼,一臉的兇相,指著沈念詞,“真是什么人都能當醫生給人家動刀子,我當時就說不想讓你做,這么年輕能有什么技術?現在出現問題了,你給我說是正?,F象?!正常你大爺!” 男人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高亢。 幾分鐘之后,男人激揚的帶著惡語的嚎叫終于結束,目光又落到了沈念詞臉上。 沈念詞正面無表情的平視他,對他嘩眾取寵的表演形式不為所動。 這下男人徹底失去自我了,他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 周圍人慌亂的往后散,李護士躲在沈念詞后面,大聲喊,“你想干什么!我叫保安了!” “你叫!有種你叫!老子今天非得殺一個!” 沈念詞舉起手臂擋著李護士,語氣依舊平淡冷靜, “你應該清楚,傷人并不能緩解你兒子的排異反應?!?/br> “他媽的老子心里舒服就行!” 男人舉起水果刀沖過來,胡亂劃刺。 沈念詞攬著李護士一個閃身,刀劃到了他的手臂,隱隱的一條傷口很快滲出血珠。 保安很快來到,沖開人群將男人制服。 這男人也是個嘴炮,看見沈念詞手臂上源源不斷的鮮血早已嚇破了膽。 人群緩緩散去,李護士扶著沈念詞。 “沈醫生,去換藥室吧,我幫你包扎一下?!?/br> 沈念詞額頭不知何時已冒出細汗,身體也微微發著抖,緩緩的蹲下身,聲音低低,“不用了?!?/br> 李護士擔心的不行,開始后悔剛才叫住他。 “沈醫生,我幫你包扎吧,這口子還挺深的?!?/br> 沈念詞握著傷口的手指縫里已經染得血紅,他松開手,傷口里的血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涌,他有點掙扎的站起身,朝著李護士擺擺手,“謝謝,我自己來?!?/br> 李護士扶著他,感覺他疼的站不穩,還是不放心。 “那我送你回辦公室?!?/br> “不用,謝謝?!?/br> 沈念詞拒絕的干脆,李護士松開手,任他有點跌撞的走開了。 桌上的手機還在響,沈念詞進辦公室之前它已經響了至少二十分鐘。 沈念詞關上門,喘著氣坐穩了才按了接通,微弱的聲音帶著隱隱的責怪。 “你瘋了?!?/br> “你自己說的6個小時?!蹦穷^回答的漫不經心。 沈念詞忍不住低吟出聲,他知道那頭的人加快了頻率,咬咬下唇,帶著請求。 “停下?!?/br> 那頭輕笑一聲。 “這是懲罰?!?/br> 沈念詞咬著牙,忍出滿額的密汗,卻還是會有細碎的呻吟露出齒間。 他想,他們之間究竟有什么值得懲罰的事? 那頭很高興,帶著商量的口氣給出了看似簡單的解決辦法。 “受不了就自己把它摳出來?!?/br> “啊~”沈念詞把臉埋進臂彎里喘了一聲。 那頭笑起來。 “沈醫生熟知人體的每一個部位,卻不怎么了解自己?!?/br> 沈念詞掛了電話,艱難的起身慢慢的挪去辦公室里配套的小更衣室。 剛想進去,門被敲響了。 只響了兩聲,沒等沈念詞想好答話,門外已經沒了聲音。 接著,剛才還在電話那頭的人推門閃身進來又迅速的鎖上了門。 沈念詞潮紅的臉上本能的浮現出驚訝和窘迫。 “掛我電話?真能自己摳出來?”顧舟一臉得意的壞笑,話語間滿滿的挑釁意味,他慢慢的逼近沈念詞,像欣賞親手打造的作品般打量著。 沈念詞抬著頭定定的與他對視,臉上的驚訝和窘迫早已不見,只剩下面無表情中夾帶著的不屑。 “顧舟,你欠不欠?” 沈念詞的聲音不高,低低弱弱里卻帶著足夠點燃引線的火焰。 顧舟本來帶著興味,因這句話突然變得憤怒,像晴天里突然劈開天地的雷,兇猛迅速,他掐著沈念詞的脖子把他推進更衣室。 白皙纖瘦的脖頸上被手指捏出彌散開的紅圈兒,沈念詞臉上卻絲毫沒有討饒的意味。 顧舟將他翻過來,讓他面對墻,自己壓在他身后,一手依舊反掐著脖子一手從洗手服的下擺摸了進去。 后庭里酥麻的震動早在顧舟推門進來的前一秒停止了,可沈念詞的身體卻沒那么快從剛才席卷全身的情潮里退出來,他拼命的控制,卻也只能控制住區區一張面盤大小的皮膚,更深層的顫栗和渴求怎么都擊不退打不倒。 所以在顧舟手掌觸碰到他腰際的瞬間,他就閉上眼任憑腿軟了一下。 強迫自己負隅頑抗只能失敗收場,這是顧舟八年前就教會他的道理。 但他仍舊想當一個勇猛的戰士,守住能守住的疆土,哪怕只是一個表情,他抓住帶著傷口的手臂,使勁兒按了按,清晰的疼痛呈線型擴散,溫熱的血流滿手掌。 顧舟清晰的察覺到沈念詞的反應,鼻尖抵住他的后腦,嗅他發上的清香,手掌順著脊柱一路向上,到達脖頸又往下走,輾轉流連,寸寸輕撫。 再次看向沈念詞的臉時,顧舟的手已經摸到了些許粘液。 可沈念詞依舊是一臉的淡漠與不屑。 顧舟發了怒,沾著粘液的手猛的掐住他的臉。 “非要這樣嗎?” 沈念詞的嘴被掐出一個好看的o型,紅嫩的唇瓣像給o描了水彩邊,小舌在o里若隱若現。 顧舟想吻上去。 冷漠也好,不屑也好,無視他也好,都不重要,他想吻上去。 他嘗過這副嘴唇的滋味,也輕而易舉回憶出小舌的嬌軟。 但是,他沒有。 “想讓我親你嗎?” “惡心!” “沈念詞,我不會再親你,永遠不會?!?/br> 顧舟咬牙切齒的說出幾句話,沈念詞表面平靜,心里掀起巨浪,一浪一浪拍得他的心呼呼的疼。 顧舟松開手,走得決絕。 沈念詞換衣服之前,戴著手套將他昨晚塞進來的東西從后面扣了出來。 姿勢有些別扭,手臂還受了傷,加上那處也太過緊窄,沈念詞費了好大力,腿都麻了半截。 他想,如果昨晚他答應了顧舟的要求,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可惜有太多如果,而如果永遠只能是如果。 臨近下班,沈念詞給朱月發了條信息:今天我去接如意。 往停車場走的路上又遇到李護士,沈念詞本想躲過去,奈何看到她時兩人間僅剩幾米距離。 李護士看著沈念詞手臂上纏著的紗布,吐槽他的包扎技術。 沈念詞也很郁悶,這樣的包扎有七八次,卻總纏的凌亂,但他趕時間,應了兩聲便匆匆與李護士道別,李護士又拉著他囑咐了幾句傷口注意事項才放他走。 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如意背著書包拉著老師的褲腿念叨他比約定時間晚了十分鐘。 沈念詞在路上已經加速了,卻還是遲了。 他下車蹲在如意面前眼角彎彎的道歉,加上老師也在一旁勸和,如意才松開了老師的褲腿拉起沈念詞的手,同樣笑得眼角彎彎跟老師說拜拜。 如意長得像沈念詞,面無表情的時候放佛全世界都犯了錯,笑起來又能治愈世間所有的不開心。 “爸爸?!鄙狭塑?,如意甜甜的喚沈念詞,“mama今天還回來嗎?” 沈念詞從后視鏡里看如意rou嘟嘟的臉,“不回來了,mama要加班?!?/br> 如意開心的把頭湊到駕駛座上,“那我晚上能跟你睡嗎?” 沈念詞彈了她一個腦嘣,“坐好?!?/br> 如意坐回后座上,還系上了安全帶,“能嗎?” “不能?!鄙蚰钤~假裝慍怒,“你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跟爸爸睡了?!?/br> “我才6歲!”如意不滿。 “馬上7歲了?!鄙蚰钤~溫和的糾正她。 如意撅起小嘴。 前面右轉變道,沈念詞看了眼后視鏡,黑色的奧迪還跟在后面。 直到進了小區,那輛黑色的奧迪才被迫停在門口與他越來越遠。 沈念詞有些恍惚,希望他跟來又希望他就此離開。 “爸爸!” 沈念詞收回一直盯著后視鏡的視線。 “到啦!” 已經快開過單元樓,沈念詞連忙找了個停車位,牽著如意進了電梯,沒再往剛剛一直留戀的方向看一眼。 朱月到早上八點才回家,沈念詞已經看著如意吃完了早飯,正準備送她去幼兒園。 如意抱著mama親昵了一會兒,戀戀不舍的小模樣。 朱月心要化了。 “我下午去接她吧?”朱月說。 沈念詞點點頭,“正好我下午有個會診,辛苦你了?!?/br> “為了我家寶貝不會辛苦?!敝煸卤е缫鈸?,如意被逗的咯咯笑。 磨蹭了大會兒,小家伙才愿意走,可憐巴巴的。 但是會診前,沈念詞收到朱月的短信,說臨時有任務,接不了如意了。 沈念詞想著給幼兒園老師說一聲,卻不知道怎么措辭才能讓小如意不傷心。 想到會診開始,也只想到個mama去打妖怪了。 太幼稚了,根本唬不住機靈聰敏的小家伙。 最后沈念詞實話實說的給老師發了條信息。 沒幾秒,老師就回復了:沈如意下課就被接走了,對方說是你的朋友 沈念詞慌亂的眼發花。 他在這個城市沒有朋友,除了必要的同事關系,他沒有別的交往。 “小沈,你有什么看法?”老院長年過六十,說起話來親切溫和,對沈念詞很看好。 沈念詞走了神,沒聽到前面的討論,“院長,我…” 老院長露出理解安撫的眼神,沈念詞手臂上白色的紗布刺痛他的心,這么年輕有為的醫生在他手底下受了傷讓他心有戚戚。 “我想請個假?!鄙蚰钤~知道在這種場合下離開很不合適,但是他擔心如意。 他不能把如意弄丟,也不能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我女兒…” 院長寬慰道,“沒關系小沈,明天再探討也行,你有事先去處理?!?/br> “謝謝院長?!?/br> 沈念詞幾乎是飛著從會議室下了樓,白大褂都沒脫,一路闖了三個紅綠燈殺到靠近城郊的獨棟別墅。 院門開著,像是已經做好了迎接他的準備。 院里近百平米種滿了玫瑰和百合,郁郁蔥蔥里,滴血般的玫瑰被白色的百合減淡了冷艷,空氣中混合的花香不濃烈卻也不容忽略。 黑色的奧迪停在花海里。 沈念詞沿著花叢中熟悉的僅容一人通過的曲徑跑至別墅的門廳。 “咔噠”,鎖開了。 這鎖再晚開一秒,沈念詞就會毫不猶豫的踹上去。他焦急的撞開門沖進去。 “爸爸!”如意坐在厚重的皮沙發上,滿眼驚喜的看向沈念詞。 沈念詞扶著門把手氣喘吁吁,看到活蹦亂跳的如意,身體的疲累才冒出來,帶著心跳血液汗水瘋狂的出頭。 “爸爸!”如意倒著小步子跑過來,“你的手臂疼不疼!快放下來!” 一路上沈念詞根本顧不得被大幅度的動作撐開的傷口,此刻原本雪白的紗布已經被血暈出了圓形的徽章。 他如釋重負的笑了笑,摸了摸如意的發頂,溫柔的問,“你怎么跑這兒來了?!?/br> 如意開心的指著在廚房,“顧叔叔帶我來的?!?/br> 沈念詞順著如意的手指看過去,顧舟站在案臺前,露出半個背影,晃著馬克杯。 這么熟悉這么熟悉。 時間好像一下倒退回了八年前一般。 顧舟轉過身,手里端著剛搖好的牛乳茶,沈念詞還在呆站著出神。 “來啦?!鳖欀凼旖j的招呼,放佛沈念詞是這里的???,一周怎么也要來個三四回的那種。 然而事實是,沈念詞已有八年不曾來過這里,即便從這個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往這走他都能摸得清路,他也不敢動一絲一毫來這里的想法。 “我們談談?!鄙蚰钤~冷著臉,手臂上傷口破裂的痛感開始清晰的在身上流竄。 “好啊?!鳖欀坶_心的應著,“等我把我的小公主照顧好?!彼酥H椴枳哌^來,遞給如意,拉著她到沙發上坐好。 沈念詞的目光跟著,然后看他介紹電視里的緩存視頻。 “小豬佩奇,足球小將,天線寶寶,還有…這個?!?/br> 一共四個預覽圖,第四個是模糊的rou色,因為視頻被加密了。 “你想看這個嗎?”顧舟將選中框放在加密視頻上,短暫又充滿興味的看了一眼沈念詞。 “這個講的什么故事?”如意問。 “有趣的故事?!鳖欀鄞?。 “那我就看這個吧?!比缫庹f。 顧舟選中視頻,開始輸密碼。 沈念詞一把奪過遙控器,換成了小豬佩奇,“看這個吧,你不是最喜歡佩奇了嘛?” 如意很好說話,點頭同意了。 顧舟被沈念詞拉著進了二樓的臥室。 臥室里的布局沒有變化,窗前甚至還擺著顧舟那時作的畫,只不過顏料已經褪色,紙張也泛著老舊的黃。 “你到底想怎樣!”沈念詞壓低聲音,隱忍著滿腔的怒火。 “不用這么小聲?!鳖欀坌Φ媒器?,“這個房間的隔音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br> 沈念詞愈發憤怒。 最開始他只是無法理解,無法理解顧舟為何要帶走如意。 直到顧舟想播放那個視頻。 沈念詞很清楚那視頻里到底是什么內容。 如意才6歲。 “如意還是個孩子!”沈念詞的聲音還是壓著,手臂上的疼痛像獠牙啃食新鮮的血rou,大概傷口已經和紗布發生了粘連。 顧舟聽出他聲音里的忍耐并非因為憤怒也并非因為怕樓下的人聽到,他的視線往下移去,那片血跡明顯比剛才更大了。 “猙開了?” 顧舟拿起沈念詞的手臂看了看,把他按到床邊坐著,從床頭柜拿出醫藥箱,嘴里囁語,“我沒想真的給她看。就是嚇嚇你?!?/br> 果然,紗布沾了血,和被刀劃開裸露在外的鮮嫩肌rou粘在一起,輕輕撕扯都鉆心的疼。 即使顧舟半跪在沈念詞旁邊,小心又小心,可沈念詞還是冒了一頭虛汗。 把血跡擦干,顧舟看到傷口旁邊還有幾條已經愈合的疤,每條都有十厘米,新舊不一。 “當醫生有一年嗎,就被劃這么多次了?!鳖欀劭此茻o意的嘟囔了一句。 沈念詞沒做聲,心中的憤怒早已消了大半。 “顧舟?!?/br> 顧舟纏好紗布,抬頭看著沈念詞。 “別鬧了,我們已經結束了?!?/br> 顧舟收拾著醫藥箱,揶揄道,“如果你把背叛叫做結束的話?!?/br> 回家的路上,沈念詞一直在想,什么是背叛。 離開叫背叛還是結婚叫背叛。 一向聰明的他現在卻像進入了一條死胡同,怎么都看不到通暢的出口。 如意在后座嘰嘰喳喳的讀起童話故事書,沈念詞干脆放棄了在胡同里四處撞墻,溫柔的和如意商量,“如意小朋友,咱們不要把顧叔叔的事告訴mama好不好?” 如意懵懂的抬起頭,“為什么?” “嗯…”沈念詞頗為惋惜的說,“因為顧叔叔是爸爸的朋友,但不是mama的朋友?!?/br> “哦,”如意恍然大悟般,“爸爸是不是怕mama把顧叔叔搶了去?” 沈念詞有些頭大,小孩子的想法毫無邏輯。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br> “好的?!比缫馑斓拇饝?。 沈念詞在樓下看到客廳的燈亮著,輕輕嘆了口氣,他向來不會說謊。 進了家,朱月問怎么回來這么晚,沈念詞支支吾吾,如意輕描淡寫的說爸爸帶我吃大餐去了。 朱月高興的抱起如意,細問起來:“告訴mama,都吃什么好吃的了?” “嗯…”如意歪頭想的樣子絲毫看不出破綻。 沈念詞想,這孩子到底隨了誰,這么古靈精怪。 “漢堡包,牛乳茶?!?/br> “爸爸竟然讓你吃漢堡包了,不容易?!敝煸赂锌?。 沈念詞對如意的飲食一直很注意,不健康的東西向來不讓碰。 “我非鬧著要吃嘛,”如意勾著朱月的脖子撒嬌,奶聲奶氣,“爸爸寵著我?!?/br> 朱月笑著看沈念詞,沈念詞也搖頭笑了笑,拿這孩子沒辦法。 “今天怎么回來那么早?” 朱月把如意從身上拉下來,就這分鐘之間,她的眼皮已經在打架了,輕聲說,“快收網了,頭兒讓我們休息休息?!?/br> “嗯…” “你今天怎么樣?”朱月問。 “什么?” “會診?!?/br> “哦,”沈念詞眼神飄了一下,“挺好的?!?/br> “嗯,”如意已經在朱月懷里睡著了,“早點睡吧?!?/br> “嗯?!?/br> 沈念詞看著朱月把如意抱回了臥室。 手機里有一條顧舟的消息:明天下午2點,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