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柳勁會發酒瘋，柳勁這樣的人，看起來就是固執己見，心思沉悶的人，應該很無趣才對，可我就是不知為何，想要把柳勁里里外外的看個透，因為，柳勁并不是個表里如一的人，我看不透他。

    有一日，柳勁喝的酩酊大醉的出現在我面前，他似乎說著什么。我無法聽清楚。

    突然，柳勁大喝一聲：“莫英才！你負了我，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下地獄墮入畜生道！”

    莫英才？那是誰？

    柳勁喝醉了，也許是真的醉了，我不知道他是在耍把戲給我看，還是預謀著什么。

    柳勁看到了我，踉蹌著走來，“莫英才，你為何要拋棄我，與那女人成親？為什么？”

    他笑的有些癲狂：“哈哈哈哈——你看你，多狼狽，這就是拋棄我的下場，你背叛了我，你拋下我與她遠走高飛！好！好，好的很……嗯……”柳勁手中還拿著一壺酒，仰頭喝了一口，離開了一些距離，指著我怒罵：“……呵呵呵……看我怎么弄死你，我這人從不委屈自己，我才不稀罕你，你是個禽獸！下作的賤人！是頭蠢豬！”

    這柳勁瘋了！

    把我當成別人來罵，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在乎！我才不在乎！你這個惡心的男人，又出現在我面前，哼哼，我不會原諒你的！”

    額……大哥，你想多了，我不是莫英才啊。

    見證了柳勁醉酒后的樣子，我不得不感嘆我自己喝醉了是多么的安分，起碼不會亂罵人。

    可能是柳勁隱約知道自己在我面前出糗了，竟然有幾天不來找我麻煩。很快，我也被釋放了。

    我不知道為何這么容易就出了牢獄，我能想到的，只有成玦才有可能幫我一把。

    在出去的這一天，柳勁出現在我眼前，他依舊是那個有些冷漠的柳勁，上次醉酒的瘋癲樣子已經看不出來了。

    我身上的傷沒好，正發愁呢，沒想到柳勁丟過來一只藥瓶子，我一看，竟然是上好的傷藥。柳勁這人，其實并沒有那么冷酷無情。

    “柳勁?！蔽液傲怂拿?。這是我第一次當著他的面，把他的名字喊出來。

    柳勁沉默著，不應聲，我卻說道：“你知道我不是莫英才，你知道，你只是想找一個人出氣。對不對？”

    見我提了這事情，對方冷漠的臉終于有了點變化。我這并不是多管閑事，畢竟我才是受害者，被當成替罪羊了，我可不悅的很呢。

    “……你當你自己是誰？你不過是一個小偷，一個過街老鼠，你有什么資格成為我的撒氣目標？”柳勁在極力否認。

    “柳勁?！痹僖淮螁舅拿?。我走過去，在柳勁反應過來之前快速的制止了他的動作！看來我得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人！

    他被我幾下給弄倒在地，我的膝蓋抵，在他的胸口，他動彈不得，眼珠子瞪大，惡狠狠的盯著我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做！

    右手用力捏住他的兩頰口，使他無法咬合，他的兩手被我以左手壓制反剪在他腦袋上方，彎下腰，我親吻他的額頭，親了幾下，隨后松開了右手，摸索著他的喉嚨，“只要我稍微用點力掐住，你會不會臉色通紅，窒息而亡呢？或者，喉嚨破裂，失血而亡，你想要哪種死法？”

    柳勁終究是有些怕的，他盯著我心有不甘，他服了軟，沒有掙扎的跡象，所以，我親吻了他，我竟然真的親吻他，看，我在侵占他的口腔！

    他舌頭，上顎，那一顆顆牙齒，他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我都一一巡視。

    我倆呼吸都急促，吻的深入，漸漸的，柳勁眼角泛紅，臉色竟然是緋紅的，甚至有些迷蒙，他看著我，卻又看得不是我，他的目光沒有著落點。

    我內心竟然有種突如其來的鈍痛感，讓我難受的很！

    莫名的有些生氣！

    “柳勁，你在想著誰？”我附在他耳邊，問他。

    “……我要殺了你！”柳勁似乎聽懂了，卻是這么回答我的。

    “柳勁！你想的是誰？！”回答我！

    “不回答？無事，你看看我這些血淋淋的傷口，都是你泄恨的手筆，是不是很滿意？”我扒了他的那身輕甲，露出那內衫來，柳勁懵了，飄忽的神智不見了，看我的眼神竟然明確的帶了恐懼的色彩。

    “來，碰觸看看?！蔽易阶∷氖?，摁在我的胸口，鮮血沾染了他的手，我壓在他的身上，身上的傷口因為磨蹭而冒出鮮紅，那迸裂的傷口有的已經化膿，有的結痂，無比惡心而血腥。

    柳勁似乎回憶起了什么，嘴唇顫動，“不要……莫英才……好痛……”

    柳勁的神情再一次恍惚了，仿佛壓在他身上的我是什么妖魔鬼怪，害怕的不敢動彈，害怕的在求饒。

    我回過神，看著柳勁已經魂不守舍的模樣，奇了怪了，我剛剛怎么就著魔了？我干嘛要嚇柳勁啊，看吧，都嚇出病來了。

    這下子，柳勁可真要瘋了。

    我也是腦抽了才這么干。

    起身，我罵了一句狗東西！

    我不是罵自己，而且罵那個莫英才。

    經過這一嚇，柳勁的秘密我多少猜到了一點，柳勁把我當成了誰，而那個人是個有著斷袖之癖的人，與柳勁是相好，但是不知為何而與女子成親，甚至拋下柳勁私奔了。

    如果柳勁是位女子，說不定就是個被臭男人拋棄的可憐女人。

    難道是柳勁這么對付我是因為我長得像那個莫英才？！我有些傷心和憤怒，這都什么狗屁玩意兒？！感情我就是個用來泄恨的無關棋子。

    這更讓我火大，柳勁，要是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幫助，我定會好好招待你一番。

    第五回：所謂真實

    我自由了，而柳勁繼續當他的巡防營統領，而我繼續當小偷。

    “張三奇，你給我把你的屁股從我的搖椅上挪開！”成玦見我霸占了他的搖椅，怒了！怒摔書冊！

    我看他一眼，不理會，繼續躺著。

    “喲呵，這么大火氣，吃了炸藥了，是被誰給點著了？”真是奇了怪了。

    “點火的人，就是你張三奇！”成玦無可奈何，畢竟他打不過我。

    “噢……”我什么時候點火了，請不要隨意冤枉我啊，我是好人。

    “滾犢子，你這無臉無皮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你這么無恥混蛋是得天獨厚嗎？”

    “喲呵，你竟然說我是無恥混蛋，哈哈哈——跟你比，我是小巫見大巫了。嘖嘖，我為你的父母默哀，生了個你這么不要臉的兒子?！?/br>
    “……滾！別讓我看到你張三奇！”成玦竟然一壺茶水倒我身上！

    趕人那叫一個堅決。

    他今天是腦子被驢踢了不成？

    “嘁，誰稀罕你家??！”我站在他家屋頂，往下看著成玦氣的七竅生煙的模樣。

    我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我又開始了小偷小摸的生活，看著那些紈绔子弟因為錢袋丟了尷尬的沒銀子付賬的窘樣，還有總是向長輩要錢的少爺終于被長輩臭罵一頓，不要太美好。

    盡管我惹事情從未引火上身，但是最近卻覺得越發無聊了。

    我又想起了柳勁。

    柳勁不再滿城找我，他除了本分的巡邏，在軍營處理日常軍務，處理瑣碎的小事，似乎從來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柳勁與蒙巴德依舊保持著rou！體關系，我依舊聽墻角，只是，我發現我沒有了最開始的那種旁觀的心態，看著柳勁因為情潮的到來而身體痙攣，看的我無比暴躁，卻又不想去打破這樣的情況，我甚至產生了想要殺了蒙巴德的可怕念頭！

    把蒙巴德的手指一根根剁下來，因為他的手指撫摸過柳勁的身子；要把蒙巴德的舌頭割下來，碾碎，拿去喂魚，因為那舌頭無數次舔過柳勁的身子；還有那嘴唇，牙齒，鼻子；嘴唇與鼻子割掉，把牙齒用鐵錘一顆顆敲碎，對，還有那雙眼睛，必須挖出來，眼球煮熟了給狗吃！

    啊……這樣才對，蒙巴德總是用那惡心的男根蹭柳勁，剁下來吧，一刀刀的切下來，一定很痛的，哈哈，還有那兒，總是強迫著柳勁進入的地方，塞入烙鐵會如何呢？

    一定，可以讓蒙巴德生不如死的。

    呵呵呵……

    柳勁，任何人都不能碰！

    總是時不時冒出來，提醒著我，讓我生出妒忌之心，生出可怕的陰暗念頭。

    我恐懼這樣想的自己，可是控制不住，我是不是已經入魔了？

    柳勁，你是魔鬼嗎？還是你變成了我的心魔??？

    ——

    我自己偷偷的潛進了城主府，隱約覺得，能見到柳勁，哪怕遠遠的看一眼也好。

    月黑風高，我躲在黑暗里，觀察著巡邏的護衛。

    我聽到了城主的聲音。

    我所在的這間屋子，只是耳房。

    我翻上房梁，窺視。

    屋里有一名男子，男生女相，腰肢纖細，看年齡應該有二十來歲，從行為舉止上看，就是一名小倌。

    城主趙般坐在榻上，那男子并未穿褻褲，而趙般說道：“未央，過來?！?/br>
    被叫做未央的男子走過去，撩起趙般的衣擺，幫著趙般脫去褻褲，露出那粗1大的東西，未央的后1xue可能是擴張好的，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挎坐上去，誰知趙般卻皺眉了，這翻臉速度快的驚人！

    “果然，你不行！滾！”趙般一掌把他推下去，未央摔在地上，后1xue流出透明的液體。

    而趙般穿起褻褲，套上外衫就離開。

    我跟著趙般，鬼使神差的跟著。

    我見他去了偏僻的一間屋子，也不知道弄了什么，無聊的想，要不回去吧，可是隨后見到柳勁出現了！

    柳勁！

    我依舊躲起來，我知道，接下來定會發生什么。

    柳勁一步一步走過去，卻在幾步之遙停了腳步，趙般覺得有趣，竟然毫無羞恥的脫了剛穿上沒多久的褻褲。

    “孩子，過來?！壁w般神色竟然如此溫柔，全然不似剛才對那叫做未央的男子那種態度。

    柳勁走過去幾步，卻并沒有聽話的直接走到跟前，只是解開了自己的腰帶，因為身穿輕薄的衣料，衣裳散開，胸口毫無保留的露出。

    今天的柳勁竟然畫了妝容，朱唇惑人，眼尾淺紅點綴，妖艷，詭異，比之那女子都絲毫不遜色。

    趙般顯然喜愛柳勁這樣的扮相，卻說道：“爬過來?！?/br>
    這是極其侮辱人的刺耳之語，柳勁看著趙般，聽話的蹲下，爬了過去。

    趙般面對著柳勁俊美的臉，以及那男子的軀體，勾起一抹笑，用手指勾起柳勁的下巴，俯身似要親吻。

    而柳勁直接攀住趙般的脖子，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卻在這時，趙般卻一手把柳勁推開！

    這情況變化的太快，我都不知道趙般怎么就出手推人。

    “柳勁啊柳勁，今天的你，可是格外動人，但是我卻不想用你。你知道為什么嗎？”趙般低沉的男人嗓音，讓聽者有股壓迫感，無形之中給人無法敢與之抗衡的氣勢。

    柳勁閉上眼，趙般的指腹些微用力的廝磨他的嘴唇，氣氛旖旎而摻雜了危險，趙般冷哼一聲：“你知道嗎？我擁有百毒不侵的體質，你這涂在嘴唇上的毒，對我來說毫無作用?！?/br>
    柳勁睜開眼，驚訝的瞪大眼。我知道，他此時一定很震驚！

    我都不知道趙般有這樣的體質，并且能察覺到柳勁在自己的嘴唇上涂毒。

    柳勁竟然是想害死趙般？這是為何？！

    趙般不是喜愛柳勁的么？那次，趙般都可以那樣做，這次我看到的難道是假的？

    “你看，你還有什么方法來殺我？如果你不多此一舉的涂了胭脂，說不定我會毫不懷疑的親吻你，你呀，愚蠢可笑?！壁w般把柳勁抱在懷里，他的手探入柳勁的雙腿間。

    因為視角問題，我看不了具體的動作，但是聽柳勁抑制不住的聲音，我知道，柳勁正在被一個大了整整二十歲的男人撫弄著身體。

    可惡！真的很想一拳頭把趙般揍的鼻青臉腫誰也認不出！

    我的怒火讓我不慎暴露了！因為控制不住，一拳頭砸在了身旁的房梁柱子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我沒有想到趙般竟然能發覺！

    “誰？！”趙般喝道，見沒有動靜了，喊道，“來人！有刺客！”趙般竟然直接喊人了！

    我有點慌了！想要趕緊離開，卻聽到柳勁一聲嘶吼！

    “趙般！去死吧！”是柳勁的聲音！

    隨即，柳勁痛苦的一聲呻吟讓我頓了頓！

    柳勁……

    原來是柳勁把趙般頭上用于固定發冠的頭飾拔下來刺中了趙般肩窩！那堅硬的細長發飾生生的扎入趙般的頸窩！柳勁被趙般一掌擊開！

    跌落在地的柳勁口吐鮮血，臉色煞青！

    我跳下去，破開那房門！被喊來的護衛速度快的絲毫沒有我反應的時間，頓時，我被一眾護衛圍堵了，來了大約二十來人！

    如果我不管柳勁，我可以輕松離開，畢竟這些護衛的武功太低。讓我頭疼的是趙般，我無法探知他到底是強是弱。

    我只能把一堆疑問壓在心里，目前的情況是讓我選擇，一個人逃，還是把柳勁帶上逃。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張三奇，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大駕光臨，真是令此處蓬蓽生輝，在下有失遠迎了?！壁w般竟然客套起來，我的確從未與你正式見過面，話雖這么說，但是那些護衛的刀劍卻直直的指著我呢。

    “哪里哪里，小的只是路過此地。就不用招待了?！焙呛呛?，有本事把護衛都撤走啊。

    并且，你個禽獸，竟然對柳勁這么狠心！肯定都打出內傷了！這么缺德想要人家死啊。

    柳勁傷的重，血水吐了一地，他看著我，顯然驚訝我的出現。我張嘴想說，我保護你。柳勁臉色蒼白，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卻又很快移開了視線。我是什么瘟神嗎？看我一眼都不行？

    “那個，城主大人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吧，我就是一個路過的路人?！蔽医K是沒說那句話。

    “拿下他！”趙般并不聽我的胡言亂語。

    他一聲令下，我也就手腳放開盡情的揍人了！畢竟好久沒打過架了畢竟平日里對付那些普通人還不需要我動拳腳！

    那二十幾人護衛通通被打趴下哎喲哎喲的哀嚎，趙般有些吃驚，他可能以為我就是一個三教九流，沒有多高的武功，靠的只是投機取巧耍小聰明才有如今的名氣吧。

    讓我吃驚的是，趙般竟然沒有出手的打算！那喊護衛來是做樣子的？

    我用最快速度把柳勁帶離趙般的身邊，陸續趕來的其他護衛是阻止不了我離開的。

    既然趙般要放我一馬，我當然是趕緊走了，費什么話啊。不管趙般是有什么心思，把柳勁帶走才是目前我該做的。

    算是輕松的離開了城主府，也就松了口氣。

    把他帶到了我新找的住處，雁城東邊的地方，有一片竹林。

    竹屋里，柳勁辛苦的躺在軟榻上，臉色灰白。

    “你受了內傷，我幫你療傷?！蔽蚁氚阉銎饋?，他卻推開我。

    “不用?！绷鴦疟M量的裝作沒事，拒絕我的幫助。

    “是嘛?！笨梢?，不想我給你療傷，行。

    我與柳勁處在了同一屋檐下，他的態度冷漠，與他說話我往往是碰一鼻子灰。

    柳勁這人，真是愛別扭。

    可我也是有脾氣的人，柳勁太過于別扭，我對付他的手法，就是來硬的。

    既然不想我用功力給他療傷，那用藥力好了。但是治內傷的藥材都挺貴，我不得不勤快的去榨取那些有錢人。

    柳勁看著我拆一個個各種花色的錢袋，皺眉：“你果真是貪財好色的小人?！?/br>
    喲呵，那你是有多品德高尚??？

    我不理他，繼續拆那一堆錢袋子，好歹是有錢人的錢袋子，里頭銀子有不少，買藥錢倒是足夠了。

    一個時辰后，我把一碗藥放在他桌前。

    “……”柳勁望著我。

    “必須喝完，藥渣子都不能剩下！”這是我下達的強硬命令。

    離開了竹屋，我拿了壇酒，坐在一條溪水旁的一塊大石頭上，看著那落下去的太陽。

    心里想的是，柳勁與趙般的關系。

    柳勁與蒙巴德不清不楚，又與趙般相愛相殺？

    且不說是不是做戲給我看，是不是為了再次抓我，哪有這么下手把柳勁打成重傷的，雖說趙般也被柳勁弄傷了。這苦rou計也太逼真了。

    不管怎么想，我的腦子似乎都想不通這一些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好奇心害死人。

    ——

    “張三奇，你要把我關到什么時候？”柳勁被鎖在屋里頭，不能離開。

    “你還能回去繼續當統領？”我問。

    “……是?！彼卮?。

    “為什么？明明都撕破臉皮了，你還要回去受死？”

    “這是我與他的恩怨。你莫要多管閑事?！?/br>
    “誰管你閑事，你要去死，我不攔著，只是，你現在的命是我給你續上的?！?/br>
    屋里一陣沉默，柳勁沒有反駁我的話。

    柳勁？

    我打開門，就見到柳勁拿著菜刀。

    “是，我是你救的，傷是你治的，但是我可沒有求過你。我這人呢就是犯賤，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做，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绷鴦耪f道，“既然你認為給我續了命，那我還你便是，原諒我用這樣的方式還給你！”說著他把菜刀用力刺向自己的肩膀！

    “你瘋了！”我趕緊上去打掉他手中的菜刀！

    “……”柳勁沉默如舊。

    “如果你非要回去，我絕不攔著，只是，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執意如此?！蔽蚁胫滥愕墓适?，想了解你。是什么造就了如今的你。

    “你可真有趣，有時反而不太像個市井小人?！绷鴦啪谷恍α?。

    嗯，最開始，我也不是以偷竊為樂，畢竟曾經的我還是個善良的人。

    他望著我，那美麗的眼眸里甚至能看到我的身影。

    “你知道嗎，你很像他?！绷鴦趴拷?，主動的投懷送抱，他要矮了我好些，臉靠在我胸口，就似那小女兒家小鳥依人的依靠在丈夫的懷里。

    明白這也許是產生的錯覺，然而我卻有些心動，如果，我有妻子，這樣懷抱著她，給她依靠……也許是我以前所追求的。

    懷里的人，是名男子，我卻抱著他，我想象中的她，變了，變成了柳勁。

    “像莫英才？”說出這個名字總有種想要暴躁的沖動。

    去你娘的莫英才！

    “他會像你一樣目光如炬的看著我，雖然冷硬強勢，但是內心溫柔，他的目光從未從我身上離開?！绷鴦叛銎痤^，鼻息噴灑在我的脖子上，癢癢的，他的發際線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他卻拋下我與那位嬌小姐遠走高飛了。我恨他，也恨那個女人，他們毀了我。你知道被背叛的感覺嗎？你知道被強迫的無奈嗎？你可知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屋子里的恐懼嗎？”他似乎太痛苦了，哪怕是回憶，都是一種傷害。

    難怪我被關水牢里的地方都燈火通明，明明那種地方該是潮濕陰暗的。

    可是，趙般與莫英才有何聯系？

    “他與你一樣，是個小偷，是騙子。你很像他，就連性格都有相似之處?！彼粗?，神色痛苦，幾乎扭曲起來，那眼眶里的熱淚就要溢出，卻強忍著眼淚。

    很想為他拭去眼淚，這張臉，不該有淚痕和扭曲的表情。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遇上這種狗屁事情。

    “你為什么要殺城主？還是說你有什么目的，是為了對付我的？”我不敢想，如果城主真的是想把我抓捕，我有沒有可能逃跑。趙般如果真的要那么做，就不是喊那些小角色護衛了。

    柳勁聳動肩膀，竟然笑的亂顫，眼角的淚水都蹦出來了。

    “呵呵呵呵……你真天真，如果城主真的想對付你，就不會放你跑了。他不過是在玩弄我而已。我是他的取樂工具，我是他無法面對卻又渴望的存在?！绷鴦烹x開了我懷里，我失落的垂著手。

    “你很好奇，對不對？你想知道嗎？來，上我，你就會知道的，你不是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怎么把我壓在身下么？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放過呢?！绷鴦诺脑掝D時讓我啞口無言。

    瘋了，柳勁徹底的瘋了！

    “柳勁！”我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你的眼神，惡心的讓我想嘔，但是沒關系，我不看就好了?！绷鴦乓呀洴偭?，我可不陪著他瘋。

    我的心思有那么明顯嗎？有些慌張的我忍不住吼出聲：“夠了，給我閉嘴，賤人?！绷鴦诺脑捵屛揖狡?，又覺得他說的無比惡心。

    你不自重自愛，成為一個下三濫的人，用著惡心的手段來惡心他人，簡直是瘋子。

    柳勁聽了，只是笑，“對，我是賤人?！?/br>
    他的回話，又讓我啞口無言了，我發現我的嘴竟然無法說話。

    “我不會讓你離開，你也別要死要活，我不欠你什么，你要是死在這兒了，我將不會再出現在這里，讓你那骯臟的尸體腐爛，充滿了蛆，成為惡心的一灘爛泥?！蔽艺媸潜粴獾搅?，話也說的難聽了。

    可后來想想，我又有多高尚呢？說柳勁是下三濫做作的瘋子，我又有好到哪里去？

    我從未殺過人，我從未欺老騙少，但我是個竊賊，偷竊，上不得臺面，哪怕你的理由多么好聽，都一樣是偷竊。

    好比你心懷正義，殺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你就是殺人了，不能說你殺了一個壞人就不是殺人。

    我到底是為何要這么執著于柳勁？因為他的美色？還是因為他的神秘？

    不，我只是好奇而已，我并不是想與他發生感情。

    我給自己找借口，找了個可笑的借口。

    對，我只是好奇柳勁的故事而已，因為我的生活太無聊了，好不容易有一個這么有趣的人物。

    一定是的……

    為什么我要感到難受，心口發緊，為什么我的心口會痛！柳勁，你就是一個陷阱，我掉進去了，爬不出來了！

    既然如此，你休想逃。

    想通了，一身輕松，去見一見成玦吧，那家伙最近都不知道在忙什么。

    “你來了?！背色i執筆墨在那畫紙上揮灑，那一副山水圖，畫的是惟妙惟肖。

    “嗯?！蔽易哌M那敞開門的書房，坐到了他身后的蒲團上。

    成玦今天的心情倒是挺平靜，沒有上一次見到的那種暴躁模樣。

    “說說你又是因為什么來見我的?！背色i完成最后一筆，放下了狼毫筆。

    這成玦啊，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你不是知道么？”

    “不，我不知道?！?/br>
    “……”不知道？騙誰呢。

    “呵呵，我看你的印堂發黑，不久就會有血光之災?！?/br>
    “啊呸！你存心想要我揍你是吧，你別楞不恘的裝神棍，太傻，不過你本就是個傻愣子，我原諒你了?！?/br>
    “……如果是為了柳勁的話，我還是那句話，你好自為之?！本谷徊换刈?，你是不是真的傻了？

    “成玦，你覺得我還有機會脫身嗎？”我知道，你對柳勁的了解比我知道的多，我的感覺不會錯。蒙巴德，趙般，柳勁，成玦，他們看似毫無關系，卻又互相關連。

    成玦了解柳勁多少？成玦又了解趙般多少？成玦不止一次讓我不要對柳勁太過好奇，不要牽扯太多，可最終結果，柳勁已經無法從我的生活里剔除。

    “你，已經無法挽救了?！背色i看著我的眼神無比憐憫。

    憐憫？

    成玦你知道你表露出來的是什么嗎？！“……你又知道什么呢？你不是我你怎么會懂?！?/br>
    “懂不懂重要嗎？”成玦問我。

    當然重要。我想這么回答，可是我沒有說出，他沉默了一會，目光落在那副畫上。

    “他在你那兒吧？你早晚會知道，柳勁是個什么樣的人，也許到那時，你會后悔你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如果你到時候執意要與柳勁站在一起，我會解答你所有的疑問?！背色i的話大有問題，成玦果然知道些什么。

    柳勁的背后有什么故事？

    心事重重的離開成玦家，心煩意亂。

    順手偷了兩個人的錢袋，看著兩人都以為是對方拿了而吵起來，因為那兩人也是小偷，喜歡偷平頭老百姓的小偷。

    我坐在屋頂，看著他們掙吵，結果被偷的原主人追來，那倆小偷趕緊跑了。

    回去吧。

    回到竹林，屋里的柳勁卻沖過來！

    “讓我回去吧，我隨你怎么都可以?！?/br>
    哎？

    “你說什么？”我是不是聽錯了。

    “……只要讓我回去，我愿意隨你怎么玩弄?！绷鴦诺脑捵屛覠o名火起。

    “你這樣作踐自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的父母知道你這樣不愛惜自己嗎？”我推開他，坐下來。

    “……知不知道有什么關系?！绷鴦沤忾_衣裳，整個人赤1裸的站在我面前。

    我的確是有一瞬間想直接把柳勁吃了，但是我更氣憤他此時的行為。

    “把衣裳穿上，莫要讓我說第二次?！绷鴦挪豢?，卻在我冷硬的眼神下，還是把地上的衣裳拾起來穿好。

    我平日里，無事可做的時候，就是喝酒，醉生夢死，曾經，我想象著我會成為一名大俠，然而現實卻告訴我，這世上，是非曲直，你永遠也辯不清，分不完，當你的熱情被耗光的時候，你再也不會想起曾經的壯志凌云。

    我躲在這雁城一隅，碌碌無為。

    我只能想，我終究是個平凡人。

    可是我不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歸，所以我成了竊賊。美名曰劫富濟貧，嗯，那個貧是我自己。

    我終究是個失敗者，沒有價值，沒有靈魂。

    “餓了吧，咯，醉仙酒樓的烤雞。嘗嘗?！蔽野岩粋€還熱乎著的包裹給了柳勁。

    柳勁打開一看，聞到香味，果然咽了咽口水。

    看著他吃了一半，嘴巴還油油的，雖然柳勁的表情幾乎可以說是面無表情，但是吃相就有點可愛，吃的不急，但是吃的也不慢。

    可能軍人就是這樣？可是我覺得柳勁不像是個軍人，除了自身氣場高傲冷漠，沒有軍人的那種氣魄與軒昂，更像是一個高傲的富家子弟。

    “給你?！笨此缘牟畈欢?，把一碗水端給他。

    對方拿著碗，瞅了我一眼，也就仰頭喝了，難得的乖順。那溢出的水滑過嘴角，順著脖子而下，忍不住靠近他，捏住他的下巴，親吻上去，親了一嘴的油膩。

    柳勁沒有排斥我，只是等我放開他。

    我拿起那剩下的半塊烤雞，吃了起來。

    柳勁看著我，想要說什么，卻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么就說，我都聽著?！边@個時候，是我倆難得的平靜時刻，沒有針鋒相對的爭論，我們安靜的處在一室。

    氣氛有些詭異的旖旎。

    “你，其實是個好人?！绷鴦虐胩觳疟锍鲞@么一句。哦？我從沒說我是壞人吧。

    “而后呢？”我把雞骨頭吐出來，吃完等會兒扔出去。

    “……我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小時候是個乞丐，后來被收養，衣食無憂，我最憧憬的是軍人，我想當一個士兵，所以我從軍了?！绷鴦牌届o的述說自己的往事。

    “我從小小的下等士兵成為中等副參領，后來我便調職來雁城。當個統領?！绷鴦耪f的話，有些詭異，這話聽來不該是無奈或者氣憤的么？他的語氣實在是太平靜。

    巡防營統領的官職比之副參領，應該差不多吧。我不是很懂軍官職位的區別。

    柳勁沒有移開看著我的目光，他接著說：“也許你可能會奇怪，我這樣怎么就是個軍人呢，很多人都覺得我不像是個軍人，因為我的長相，因為我太弱，沒有人會把我與那些舞刀弄槍征戰沙場守家衛國的軍人戰士聯系在一起，甚至以為我是軍奴?！?/br>
    “你知道在滿是男人的軍營里，有多少人盯著你，用猥瑣的目光把你看透的感覺是多么難受，我的鴻鵠之志，離我那么遠……”柳勁說著竟然哭了，我一時之間愣了。

    “來到雁城，我以為會好點，可是，有一個肥胖猥瑣的士兵，膽大包天，總是sao擾我，竟然給我的飯菜里下了藥，我失去了理智，那胖子坐在我身上，我甚至覺得我要死去，我恨不得把自己的那根東西切了，竟然能硬起來，竟然插進去那種惡心的人那里！是蒙巴德救了我，他一直照顧我，所以我把自己的身體當做了謝禮，蒙巴德說，他愛我……”

    我差點就信了，你以為我沒腦子啊。

    就算蒙巴德幫過你，那也不能是你說的蒙巴德愛上你你心甘情愿與他茍合吧。

    就當他說的都是真的吧，我只能服了。

    “好了，洗洗睡吧。你要是真的想回去繼續當你那統領，我不攔著你，呵，我有什么資格攔著你呢。只是，趙般真的不會找你麻煩？”我不由得擔心起來。

    柳勁搖搖頭，我也就不再提這事了。

    第二天，柳勁沒有走，他站在院子里，似乎心情不錯。

    我是醉酒一晚上，此時看柳勁都是重影的。

    “你真是很喜歡喝酒呢?！绷鴦啪谷恍φf我。

    “額……醉生夢死，不過如此，怎的生活太無聊，人生如戲，須盡歡?！?/br>
    “是人生如意須盡歡吧?！绷鴦?，嗤笑道。

    “啊……對對對?！蔽尹c頭。

    走到他面前，我不由得看癡了。

    柳勁，你真的是生的一副好皮相，哪怕是男人，都為你心動。

    想要丟去理智，暫時讓欲望主導一切。

    笑著的柳勁，太過不真實，也許，處在夢里吧……

    擁住他，手中的酒壇落在地上裂開，酒灑出來一地，使得酒香四溢。

    柳勁沒有回應我，我親吻著他，饑渴難耐。

    柳勁……

    呼喚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失了心，著了魔。

    我們緊緊相擁著，柳勁似乎動情了，我一把抱起他回了屋里。

    他衣衫半解，我恨不得把他身上所有礙事的衣物都除去。

    弄了許久，我們才結合在一起，但是，兩人都痛苦著。我是第一次，我后面的痛楚簡直是無法形容，而柳勁一個勁的冒冷汗，嚇得我完全酒醒了！

    “柳勁，怎么樣，我已經很放松了，還痛么？”我親吻他的額頭，身下的柳勁望著我，眼淚無意識的涌出，張嘴吐息著，時不時發出難以抑制的嗚咽聲。

    這一天，不用出門了。

    ——

    直到傍晚醒來，我的懷里，柳勁還沉睡著。

    指腹輕撫過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唇；此時的我，心情竟然是如此的平靜，今早的瘋狂不過是夢一場一般；然而那地兒的痛楚告訴我，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月亮升上梢頭時，柳勁醒了過來，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清爽，衣裳也換了套嶄新的，驚訝的看著又在拆錢袋子的我。

    “爐灶上的鍋里，有一份還熱著的煎餅，好歹吃點吧?！蔽颐钪?，并未特意看著他。

    柳勁下了床榻，走到我眼前，掃了一眼桌上的錢袋子，“不要再這么做了?！?/br>
    喲呵，不過是睡了一次，就這么管起我來了。

    “成了我的人，果然是已經會為我著想了。不錯不錯?！蔽胰滩蛔⌒α?。

    柳勁聽我這么一說，愣了愣，隨即眼神一冷，顯然不愛聽我這樣胡說八道。

    我與他，也許根本沒有可能會成為伴侶。

    柳勁打算離開了，就在我們身體合二為一的這一天，他打開那竹門，并未回頭，“你是個好男人，剛才我甚至有些恍惚，產生了幸福的錯覺，如果我們真的是愛侶也許會很幸福，然而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還有，你繼續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你會失去一切如同那人一樣?！?/br>
    柳勁就留下了這一段話。

    說的這么瀟灑如風，然而你自己呢？

    你也是有一刻感受到我給你的幸福，你才會這么說的吧？

    你在關心我嗎？

    不，我不怕失去什么，如果你在我身邊，我什么也不在乎！

    我想這么說，可是柳勁已經提腳離開。

    我本該因為柳勁的這一席話而高興，可是不知為何，我卻心情暴躁了！

    柳勁是否對我有感覺呢？為什么他非要回去，太狡猾了，什么我給了他幸福的錯覺，什么如果，在現實面前，有什么意義？！

    為什么你要離開！多希望你就這樣留下來！不管未來如何，不會失去你，這才是我想要的！

    啊啊啊——

    太憤怒了，柳勁！我要讓你后悔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