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場校慶匯演后，楚裴年像個小迷妹一般守在那后臺，只為等待沈驍的出現。

    好容易沈驍出現了，可楚裴年又不敢與他說話，便一直悄悄地尾隨著他，亦步亦趨，他想要知道除卻那孤寂，他究竟會有怎樣的笑容。

    楚裴年本以為這人不會發現自己，結果在一個拐角處，沈驍突然停下了腳步，回轉過身，看向了不遠處的楚裴年。

    那個時候，楚裴年因著有些營養不良，身材很矮小，分明已經初三了，卻看起來像個小學生。

    “小家伙，你為什么要跟著我？”沈驍開口問。

    夏夜清涼的微風拂過，楚裴年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這人……這人竟是在主動與自己說話？

    彼時雖然是黑夜，但校園里有路燈，借著那昏黃的光線，沈驍還是看到了楚裴年面上泛出的紅暈。

    楚裴年很緊張，他覺得他的心快從喉嚨眼里蹦出來了，他無措地扯著自己的衣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輕輕的腳步聲靠近，卻是沈驍伸手，揉了揉楚裴年的頭，溫柔一笑道：“現在很晚了，你不該再跟著我了！小孩子晚睡可不好！”

    楚裴年的臉漲得通紅，下意識地抬頭看了沈驍一眼，當與他四目相對時，他又緊張地連忙低下頭，“對……對不起！”

    沈驍又是一笑，“快回去吧！”

    楚裴年低著頭沒動作，卻也沒說話，他很緊張，他甚至快忘記了呼吸。

    沈驍看出了楚裴年的緊張，淡笑著搖頭，回身，準備離去。

    只是在沈驍走出沒幾步的空檔，身后突然又傳出了楚裴年的聲音：“那個……你的鋼琴曲很好聽，我……我很喜歡……你?！?/br>
    最后一個‘你’字，被楚裴年咬得極輕，似乎是怕被聽見，又似乎是擔心不會被聽見。

    沈驍的腳步頓了頓，卻是并未再回身，只是擺了擺手，道：“三天后，學校體育館里，有文藝交流會，我還會去演奏?！?/br>
    “嗯！我會去！我一定會去！”楚裴年激動地說著，接著就笑著轉身，大步地跑開了，活像一只歡脫不已的小白兔。

    聽著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沈驍停下了腳步，看向了那個漸漸消失在黑夜中的小小身影，嘴角的笑意又盛了幾分。

    三天后，沈驍的演奏，楚裴年自是沒有缺席，他喜歡他的琴聲，那琴聲似乎帶著些震懾心靈的力量，每聽一次，楚裴年就會覺得沈驍更耀眼了幾分。

    是的，他無可自拔地愛上了沈驍，愛上了他的琴聲、他的溫柔、他的笑臉。

    楚裴年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怦然心動，但凡有他存在的空間，他都會覺得心跳加速，他想要靠近他一些，再靠近他一些。

    所以，那場交流會后，楚裴年依舊去了后臺等沈驍，他就像個害羞的小媳婦，躲在后臺出口處的一棵樹后，時不時地探出身子去瞄一眼那出口處，一次次地確認那個他期待的挺拔身影。

    當楚裴年第15次探出身子看向那出口處時，恰好與剛出來的沈驍四目相對。

    再一次，楚裴年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他的臉更是登時就泛出了紅暈。

    下意識地，楚裴年又縮回了自己的身子，他緊張地倚靠著那棵大樹，伸手撫著自己的心口，想要安撫一下自己那紛亂的心跳。

    沈驍覺得這樣的楚裴年可愛極了，下意識地靠近走到了他身邊，溫柔一笑道：“你……等很久了？”

    楚裴年似乎沒想到這人會突然靠近自己，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嘴上連連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要偷看你！……”

    沈驍笑著又揉了揉楚裴年的頭，“你不必道歉！”

    楚裴年愣了愣，稍稍移開自己那擋住眼睛的手指，從指縫處試探地看了看眼前的這人，待看到他唇邊那依舊柔和的弧度后，他的心里好似炸響了絢爛的煙花。

    這人沒有生氣，他在對自己笑！所以……他不反感自己吧！畢竟……自己真的很像個偷窺狂吧！

    這之后，二人經常在學校里碰上，每一次，他們都沒有太多的話語，可即使只是只言片語，也都能讓楚裴年心里一次次的小鹿亂撞，似乎只要能見面，就是滿足。

    有一次，沈驍在校園里走著，在路過體育場靠近后門的地方時，卻是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擺弄著什么。

    那個身影，沈驍很熟悉，他悄悄靠近，卻發現楚裴年在那里低頭折星星。

    “為什么要折這個？”

    “要送給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沈驍當時有些愣，這個小家伙如今才上小學吧，怎么這么早就有喜歡的人了？但他并未多問。

    這二人彼此都不會詢問對方過多的隱私，二人之間若即若離，關系好似蜻蜓點水，可也正是這份淡淡的，讓這二人不可抑制地在意著對方。

    這或許……就是初戀的味道吧！青澀又懵懂，卻很是讓人流連。

    他只知道他叫沈驍，而他只知道他叫楚年。

    是的，那一年，楚裴年還叫楚年，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孤兒院里沒人愿意認領的孩子。

    楚裴年很快就初三畢業考了，考試結束后，他照例去了體育館后門的座椅處，他送給沈驍一個玩具熊，說是自己給他的畢業禮物。

    結果沈驍當時說：“畢業的分明是你，我還有一年才畢業?！?/br>
    當時沈驍以為楚裴年是小學畢業。

    “那就算是提前送的畢業禮物好了！”

    “可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鄙蝌斢行┣敢獾亻_口。

    “沒關系的！”

    看著楚裴年面上那甜美的笑，沈驍突然從自己書包中取出一張門票道：“這個是十天后的公演門票，我會演出，或許就用這個作為我送你的畢業禮吧！”

    楚裴年聞言，一雙眼睛里好似有星星在閃爍，他高興地接過，嘴上不斷說著：“我會去！我一定會去！”

    沈驍看著楚裴年的小模樣，嘴角又是一個溫柔的笑，并跟著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二人的甜美記憶定格在這一瞬。

    十天后的公演，楚裴年……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