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日子就這么波瀾不驚地過去，楚越把手里的事情都做完之后就開始按照那天測量的數值著手給易商做衣服。

    等到衣服做的差不多了，SH在秋冬時裝周上的好消息也傳了過來。

    時裝周一過就要跨年了，兩個人事情都不算多，楚越就琢磨著和易商出去玩，順便表個白。

    易商對旅游的地點倒沒什么意見，一副全憑主人做主的樣子，楚越猶豫了許久，定下了T國，那里是熱帶氣候，冬天也不冷，跨年的時候還有水燈節，簡直是表白地點的不二之選。

    把手頭的工作安排完，他就拉著易商坐上了二十九號的飛機。

    飛行的時間并不久，落地的時候才下午，因為實在沒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見行李收拾的差不多，楚越就拉著易商在街上漫步目的地閑逛，T國百分之八十的民眾都信佛，走在街上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廟宇。

    他聽著廟里傳來的杳杳鐘聲，突然很想進去看看。

    雖然說是帶易商出來玩，但易商對他向來百依百順，也被楚越拉著進去了。

    寺廟不算大，頗有些鬧中取靜的意味，T國靠近赤道，哪怕臨近一月份，也一樣酷熱難耐，但楚越看見有信徒在殿堂之外原地磕著長頭，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而后俯身叩拜下去，半晌再重新起身。

    見楚越有些疑惑，易商輕聲解釋，“原地磕長頭的大約是為了還愿或者祈福免災?！彼Ａ苏Ｑ?，偏頭問道：“先生要去拜一拜嗎?”

    似是被氛圍感染，楚越奇妙地生出些鄭重肅穆的心情來，他走進正殿，跪在蒲團上俯身，頭頂的佛像閉著眼，似是在慈悲地微笑。

    頭低下去的時候，他大不敬地想到那晚易商的跪拜。

    ——神腰及股而勢成危者為跪，因跪而益至其恭以頭著地為拜。

    男人的稽首禮行得標準，謙恭地俯下身，目光低垂下去，神色間卻是毫不遮掩地篤定和必得。

    楚越當時只覺得煩躁和不屑，此時卻半點兒也無法和過去的自己共情了。

    易商說，您是我的主人。

    再叩首。

    閉上眼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易商。

    他見過無數次易商紅著眼的樣子，眼尾是洇出的濕痕，眼里是將落未落的淚光，內里卻帶著熾烈的愛慕。

    他見過易商赤裸著遍布情欲痕跡的身體，也見過他身穿正裝認真端肅的樣子。

    而如今，這個男人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身旁，他知道如果自己睜開眼，大概能用余光瞄到男人的動作。

    其實楚越經常這么做。

    在易商工作的時候，做飯的時候，在情事中隱忍的時候。

    三叩首。

    身子再次俯下去的時候，楚越想到，我是喜歡他的。

    也許從第一次在酒店見面，男人在自己身前跪下開始，他就已經陷了進去。

    耳邊是僧人唱誦的聲音，其實他不是信佛的，也一向沒什么信仰。

    但在這一瞬間，他的心好像一下子沉在了實處，他閉上眼，手掌翻開向上。

    希望您能應允我這個不甚虔誠的朝拜者的愿望，楚越想，佛祖保佑，希望易商此生能平安喜樂。

    起身的時候，鐘聲連成一片，久久回蕩不絕，隔著裊裊的煙霧，他有些看不清易商的面容，但卻想給男人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