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師弟不太對勁
玉鏡峰。 連續半個月的雨水將山間青石鋪就的小路沖刷得光可鑒人,唐紹立在路口,細密的雨絲在即將落在他身上時不著痕跡地向外偏移,即便暴露在雨中,那一身玄衣也依然整齊而干凈。 雨霧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撐著一把油紙傘自山下而來,待到走近了,方能看清那人一身白色儒衫,頭戴一頂藍色冠帽,身后背著一個藥箱,不像是個醫者,反像是一名進京赴考的書生。 唐紹微微頷首:“師叔?!?/br> 溫彧不著痕跡地將眼前人打量了幾眼,溫聲問道:“今日怎么在此?” 唐紹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懊惱:“我惹了師尊不快。想到今日師叔來給師尊針灸的日子,便來這里等著了?!?/br> 溫彧聞言,知他是有話要交代,便問道:“可是要外出?” 這些年,唐紹與他那師弟江袖月幾經波折終歸結為道侶,江袖月為了這個徒弟不惜以剝離部分神魂為代價壓制唐紹身上的魔血,導致雖是修士之身卻是常常纏綿病榻,時常需要天材地寶以作滋補。過去溫彧雖然憐惜師弟,但作為局外人終歸不好多說些什么,最近卻是不知為何,以前被暗暗壓下的妄念竟如野草瘋長,以至于他如今看著眼前這個平日里相處還算愉快的玉鏡峰弟子,心中生出了微妙的不滿。 不過他很快便將這絲情緒壓下,只聽唐紹道:“北部有個小秘境出世,我打算去看看,這幾日師尊身體勞煩師叔看顧?!?/br> 溫彧點頭:“那快去快回?!?/br> 玄靈門內各峰都有禁制,為示尊重,各峰中部到頂部的一段距離是不可使用飛行法器的,看著唐紹身影逐漸在雨中遠去,溫彧若有所思,繼續向著師弟住所而去。 待到穿過一片葳蕤竹林,溫彧停在一座木屋前,輕輕叩響了門。 門內傳來江袖月有些倦怠的聲音:“是溫師弟嗎?直接進來罷?!?/br> 溫彧推門而入,江袖月坐在榻上,神色倦懶,原本就出塵脫俗的相貌在這副病容下更顯得清冷絕世,只是一頭青絲未曾束發,就那般隨意地披在肩頭,倒使他多了幾分人間顏色。 玄靈門中,江袖月與掌門師兄以及這位溫師弟都是拜在同一位師父門下,自是情誼非凡,因此在待客上倒也隨意了很多:“桌上有新茶,師弟請坐?!?/br> 溫彧放下藥箱關懷道:“師兄看著神色不佳,近來可是妄動靈力了?” 江袖月搖頭:“只是最近天象有變,難免多了幾分憂思?!?/br> 溫彧知他定是又擔心他那寶貝徒弟身上魔血反復,語氣中多了幾分責備:“你自己的身子還是多顧著些,唐紹那小子,你太寵他了?!?/br> 江袖月知他也是擔心自己,并未多想,看向溫彧的藥箱問道:“今日也是要行針刺之術么?” 他的神魂不穩,不能長時間使用靈力,每隔一段時間溫彧會以針刺之術為他固魂。 溫彧拿出銀針,江袖月自覺背過身除掉上衣,衣衫滑至一半時卻忽然想到了什么般動作忽然僵住,想要再將衣衫拉上去時手腕卻被溫彧握住,溫彧依舊語氣溫和:“我說了,你太縱著你那徒弟了?!?/br> 美人衣衫半解,白皙的肩頭連綿的吻痕破壞了那份純潔的美感,溫彧眼神晦暗,可想而知,唐紹在離去之前必然將眼前美人好好疼愛過一番。 江袖月也有些懊惱,他氣唐紹不知節制,在兩人歡好過后未來得及清理便直接將人趕了出去,卻是忘了今日是師弟來給他針灸的日子,被親近的人撞破情事后的痕跡,心中難免困窘,面上更是浮起緋紅。 溫彧卻是泰然自若,他撩起江袖月的長發,將之挽至美人身前,以一個再正經不過的醫修身份淡然道:“冰魄針已經準備好了,師兄不必太過介懷?!?/br> 江袖月想到冰魄針準備不易,且每次可用時效不多,下次再用的話到了嘴邊卻是難以出口,他的身體已麻煩了師弟那么多次,又怎么好意思白白再浪費一次那般珍貴的材料。他忍著羞恥褪下衣衫,背后的蝴蝶骨隨著那白衫的滑落展翅欲飛,幾縷漏下的青絲垂在那雪白的肌膚上,在晃動間勾人心神。 溫彧平復了一下有些凌亂的呼吸,好在江袖月本就因身上痕跡分神,并未發現溫彧情緒的不對。 待到江袖月的上衣盡數堆積在腰間,溫彧取了針坐在他身旁。他的驟然靠近讓江袖月有些不適應,往常師弟針灸時都是極為守禮地站在他的身后,雖然過去師兄弟外出歷練時也曾同塌而眠,但隨著年歲漸長,師兄弟間反倒是疏離起來,他向溫彧投去疑惑的目光,卻見溫彧只是一手執針,一邊嚴肅地觀察著他背后xue位,他暗道自己多心。 冰魄針刺入是直接扎進神魂的,饒是修為不淺的江袖月也在針刺時發出一聲顫音,溫彧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頓,隨即將整根針刺入,只留針尾綴在那雪膚上,宛如一粒綻放的冰晶,他伸手攬住江袖月無力的身體勸道:“還有五根針,師兄還是躺下吧?!?/br> 江袖月點點頭,緩緩地趴伏在了榻上,他只當是自己最近心神消耗過度,所以針刺時格外難捱,卻不知他萬分信任的溫師弟這次入針并不像往常那般利落,刺入一半后又以靈力催動推進另一半,自是加劇了他的痛楚。 待到六根針皆刺了進去,溫彧點了香拿了一本醫術坐在一旁:“師兄好生休息吧,我看著呢?!?/br> 冰魄針尾狀如花苞,待到花苞閉合,便是藥力不夠,需以靈力再將調好的靈藥注入進去,三開三合之后,整根針化靈融入神魂,才算針刺結束,只是隨著體質不同,每次藥力吸收所需時間都不一樣,還需醫者細細看顧及時補充,否則便是前功盡棄。 江袖月伏在榻上,疼痛讓他的唇上少了幾分血色,被汗水浸濕的額發貼在面頰上,越發惹人憐惜,可溫彧只是盯著醫書,不時向桌上香爐填上一點香料,絲毫不為美色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