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戒指
當天晚上回家,叢暮終于有機會把揣了好幾天的戒指送給景云臻。 景云臻剛吃完藥,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上,懷里還摟著個抱枕,挺舒服的樣兒,一見叢暮扭扭捏捏從懷里掏出個絲綢小盒來,他腦子里冒出來一個念頭,自己先愣了一下,接著竟然難得有點不知所措。 好在叢暮本人也緊張的很,結結巴巴地沒注意他的臉色,“嗯,嗯就是……上次,你過生日,不是說好給你補個禮物的嘛,你,你看看,我自己做的……” 他把絲綢盒子打開,里面一對對戒閃閃發亮。 景云臻把戒指拿出來看了看:“挺漂亮的?!?/br> 叢暮見他語氣平和,臉上表情也很平靜,以為他不喜歡,當時沮喪得眼圈都紅了,嘟嘟囔囔地小聲念叨:“做好了我就說是不是有點幼稚,就我喜歡這樣的,你不一定喜歡,哎早知道旁敲側擊地問一下你了……” 景云臻看人是真的要哭了,立馬拽著一截細手腕把人拖到懷里來。 叢暮被他一拽,分開腿坐在他大腿上,胳膊已經自覺摟住他脖子了,只是鼻頭還還有點紅,垂著眼睛不看他。 景云臻湊過去親他:“怎么了?我沒說不喜歡啊,我挺喜歡的,剛才就是驚訝,我們小暮還會做戒指呢?你可真厲害寶寶!” 他說著話,已經悄么聲的撿著叢暮的那一枚戒指給他戴上了,舉到眼前細細看一看,又放到唇邊吻了吻:“謝謝寶貝兒,真好看?!?/br> 他表現的開心,自己戴上了也欣賞個沒完,但是叢暮卻覺得他并不是真的喜歡。 發現這個結論的過程有點復雜。叢暮有個同學的mama是醫生,聊天的時候問了兩句,人家說某某餐館做食療做的好,那個養胃湯他們醫院的醫生都來訂。叢暮打探到了這個消息,那個餐館又不做外賣,他就周末特意去給加班的景云臻訂了湯送到辦公室。 一推門進去,剛開始還挺高興的,看著景云臻喝完了湯,他收拾了包裝袋要走,這才發現景云臻手上沒帶著戒指,他轉頭一看,景云臻又開始打電話了,當下就沒問。 等到晚上景云臻回了家,他特意去看,戒指又老老實實戴在手指上呢。 這么兩回,他算是明白了,景云臻就算不喜歡也不好意思駁了他的臉面,倆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戴著戒指,不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戴。 叢暮苦笑一聲,也真是難為他了。 . . 期末考完的那一天放學很早,叢暮推了同學的ktv聚會,背著自己的畫冊坐車到美院找黃有亮教授。 他畫室的老板是美院畢業的學生,叢暮問他能不能引薦一位教授,說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老板說你想見哪一位教授,我不一定有門路。 叢暮說黃有亮教授吧,我喜歡他的畫。 黃有亮那時候只是個在美院按部就班上下課的中年教授,還不是什么書畫家協會會長,也沒有什么不得了的拍賣作品。第一次見面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絨衫,里面襯衣的領子一半在羊絨衫外面一半在里面,頂著一副厚厚的無框架眼鏡,手上端著一直缺了一個角的茶杯。 叢暮敲開門,對黃有亮鞠躬說:“黃教授好,我是叢暮?!?/br> 黃有亮打量他一下,捏著眼鏡點了點頭。 倆人坐下來吃叢暮買的烤紅薯,一邊吃一邊被燙得斯哈斯哈吸氣————叢暮剛才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個用推車賣烤紅薯的老奶奶,所以就提溜了兩只碩大紅薯來上門拜訪。 都說黃有亮脾氣怪,依叢暮看也不見得,畢竟他看見叢暮被紅薯噎著還很有眼色的給他倒了杯水。 吃完紅薯,黃有亮說:“你想考美院?畫冊帶了嗎?” 叢暮把他的畫冊給黃有亮看,黃有亮把手上的水擦干凈,推了推眼鏡,翻開第一頁。 過了半晌,他略微挺了挺腰,抬起頭看叢暮,這下是非常認真的神色了。 叢暮朝他笑了一下,很坦然地認他打量。 黃有亮說:“這一幅構圖還不錯?!?/br> 叢暮說:“跟您學的,您有幅畫叫,那是我的繪畫啟蒙,現在還是我的手機屏保?!彼蜷_手機給黃有亮看,“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幅畫?!?/br> 那是黃有亮二十四歲的作品,他這一生最躊躇滿志的青春下不朽的歌,只對外展出過一次。 黃有亮有點感慨似的:“我這一輩子再畫不出?!?/br> 叢暮后來才知道,黃有亮的太太在他二十四歲的尾巴上難產去世,他從此沒有再娶,在一復一日的思念中度日,連繪畫風格也產生了一些變化。 兩個人之間竟然很有話聊,不知不覺聊到天黑,臨走的時候黃有亮才想起來問他文化課成績等等,叢暮跟他約好了寒假有空就來,黃有亮問他會不會喝酒,叢暮拍著胸脯打包票:“下次我帶二鍋頭來?!?/br> . . 叢暮在回家的路上很開心地跟景云臻打電話,那邊聲音嘈雜,景云臻問他為什么這么高興。 叢暮說:“放假了啊,放假還不高興?” “哦,”景云臻說,“考得怎么樣?” “嘖,你提這個可就不高興了,”叢暮說,“我們今天去吃烤rou吧,我知道一家新開的店?!?/br> “今天不行,”景云臻說,“我晚上還有事?!?/br> “喝酒嗎?”叢暮趕緊問,“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喝酒!” “不喝,”景云臻說,“主要談生意,不喝酒?!?/br> “哦……”叢暮說,“那……那我晚上去接你吧?你在哪里?” 景云臻沒讓他接,可是他自己一個人在燒烤店吃完飯,到底是擔心男朋友,忍不住又按照他秘書給的地址坐車過去了。 在酒店外等了兩個來小時,這才遙遙的看見景云臻和一個男人一同走出來。景云臻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里面西服領帶,整個人英俊挺拔,非常出挑的好看。扶著他的男人也不差,瘦高個,臉頰年輕漂亮,情侶裝似的穿了一件奶油白的長大衣,而且看上去竟然有一點眼熟。 兩個人在酒店門口站定,那個男人跟景云臻說了兩句什么話,翹著嘴角笑起來,很自然的摸了摸他的手。 叢暮腦子里“轟”就炸了,他兩只腿凍得像冰柜,跟賣火柴的小女孩似的,但是攥著拳頭一步步邁著樓梯走上去了,“景云臻,”他勉力壓抑著怒氣叫了一聲,好像沒看見那個男人的手似的,從身后抱著景云臻順著他的胳膊滑下去,有點粗暴的把他的手從男人手中奪走握?。骸霸趺床懦鰜??” 男人手一空:“這位是?”他挑了挑眉毛。 景云臻看見叢暮,皺著眉頭:“你怎么來了?這么冷的天,在外面凍著舒服是吧?” 他攥了攥叢暮的手,好像試溫度似的,果然,冰坨子一樣,于是臉色就有點不大好看,跟男人解釋:“我弟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