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日　星期四

    這一天早上何以凡再回來，喬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變化，不哭不鬧不發呆了，有一種認命了般的感覺，回來后自己悄悄的去洗漱，然后就坐在床上等起床號，等大家都收拾完了后，悄悄地跟在喬生的身后往食堂走去。

    到了食堂后，何以凡這回知道那塊區域是可以坐的了，不過就算是那五排座椅，也是有等級分布的，離打飯臺比較近，桌子靠前，能曬到陽光的地方，那是監區老大們的位置，座椅的尾端，靠近殘食臺、食堂門口和獄警守衛的地方，是監區最沒地位的人的位置。

    顧爺和顧浩自然是整片區域里最靠前的兩個人，但是他們對面卻沒有人敢做，自動自發的讓了出來，緊接著，追隨其的黑子和李秦坐在下首，而喬生依附著李秦，得以坐在了李秦的旁邊。

    何以凡打完飯后，看到喬生坐下了，對著喬生點了下頭，便低頭向著這一排最后的位置走去，他知道，像他這種新人菜鳥，只配坐在尾端的角落里。只是心中暗暗想著，一會兒可得快點吃，他可不想再被人倒一盤子剩飯，進來這么久還沒吃過一頓飽飯呢。

    正想著，聽到身后有人叫他，“小凡凡，過來這邊坐?！?/br>
    小凡凡？何以凡反應了一下才發現是在叫自己，小心翼翼的轉過身，就看到顧浩一手在轉筷子，一手沖著自己招了招手。

    何以凡腳步停頓了一下，但還是向著顧浩的方向走了過去，走近了，不敢坐下，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浩哥?！?/br>
    顧浩向著對面的空位置揚了下下巴，“坐”。

    何以凡有點受寵若驚，不過還是把餐盤放在了那個空位置上，邊道謝邊坐下了。

    “你這手上有傷，一會兒不能跟著我們上工去，應該被分配到了圖書館吧？”顧浩問。

    何以凡趕緊咽下了嘴里的飯，放下了筷子，點了點頭，“是的浩哥?！?/br>
    顧浩笑了笑，擺了擺手，“不用緊張，你吃你的，”然后轉頭看向身邊已經吃完飯在喝熱水的顧爺，顧爺賞給了他一個眼神。

    顧浩會意，“顧爺前兩天借來的書已經看完了，你給還回去吧，我一會兒再給你一個書單，你到時候照著書單把書帶回來?！?/br>
    何以凡跟著獄警來到了監獄的圖書館，圖書館不大不小，能到這里來上工的基本都是每個監區內的“寬管犯”和他這種有點文化看起來弱小的囚犯。

    犯人們無論之前是因為什么罪名被逮捕進來的，來到監獄后都會有不同的管理級別，除了按照判刑的年限分配的監區外，也會按照入獄后的表現劃分級別。

    比如三天一小打，五天一惹事，七天一禁閉的那種，通常都會被定義為“嚴管犯”，而其他的普通人基本獄警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普管犯”，也會有那種特別老實的，入獄多年從不惹事，把坐牢當作回家的那種“寬管犯”。

    圖書館的工作相較于其他工種而言，既輕松又比較好獲工分，還相對比較安全，因為很少會有犯人來圖書館鬧事，來偶爾借書還書的人也都是比較隨和的。

    何以凡跟一個在圖書館工作了很久的老犯人那里分配到了自己的工作，很認真的聽著，然后確定了工作后，就把這兩天犯人們還回來的書都放到了推車里，根據圖書館架子上的標簽序列把書分門別類的放回應該放在的位置上。

    “312，838，042，”何以凡看了一眼這本書的序列，然后找到架子后看了眼位置，拽來了小梯子，左手抱著書，右手扶著梯子，兩步踩上去后把書放了上去。

    一上午就在這種單調的工作中結束，中午吃飯過后，回到囚室取來了顧爺看完的書以及顧浩給到的書單，下午繼續去圖書館上工。

    這里的借書還書是沒有電腦來錄入系統的，只有一個厚本子，入庫出庫的書都是用筆把編號記在本子上的，何以凡把還回來的書登記上，順手把它放回書架子上。

    然后對著小紙條上的書目，找到所在區域后，一排架子一排架子的找過去。

    在地理類書目中正在往前走著的時候，何以凡突然停住了腳步，他聽到了細微的聲音，辨別了一下，然后踩上了底層的書架，向左前方隔了兩排書架的角落望了過去。

    果然看到有兩個人犯人在那邊，兩個人都只把褲子褪到了膝蓋，一個體型稍小的犯人被人擋在身前，雙手抵著墻壁以緩解身后持續不斷的沖力，一邊忍耐一邊小聲催促，“哎呀，你快點呀！”

    身后那人呼吸粗重的小聲安慰，“寶貝，你太緊了……好久才能來這么一次，再讓我多爽會兒，再忍一忍，忍一忍哈……”

    “你快，快一點啦，??！萬一要是有人過來看見怎么辦？”身前的小個子有點慌。

    “噓，沒事的，不會有人過來的，一會兒就好……”

    何以凡把腳落下來，看了眼前方，小紙條上備注的書估計就在前面不遠處，他只能彎下腰降低身高，腳步放輕的往前走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神不知鬼不覺的渡到了前面，把書輕輕的抽走了，然后又腳步輕輕的退出了這排書架，就當作自己沒來過沒見過的樣子。

    何以凡把手上抱著的兩本書先放在了門口處的借書處，然后又問了下老犯人最后的書法碑文在哪里，這個也太冷門了，他上午只看到了有關于書法字帖的書，碑文的并沒有大體印象。

    他順著老犯人的指向走向了圖書館最角落的地方，據說他幾個月前曾經看到過，因為都是些上了歲數的人喜歡偶爾借一借這種書，所以就給移到角落去了。

    正在何以凡貓著腰在尋找書目的時候，他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他沒有動作，任憑身后的人捂上他的嘴把他抱在了懷里。

    何以凡回頭看了一眼，認出了是同一監區的犯人，在吃飯的時候見過，也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好像是住在自己的隔壁的隔壁，真是可笑，連這種被打發到圖書館的小角色都在等著機會有朝一日去欺負比自己更小的角色。

    感受到了一雙粗糙的手順著自己的囚服下擺伸了進去，在腰腹處流連，“嘖嘖，觸感真好，長得也白，我就知道那個胖子看上的都是上等貨?！蹦侨烁杏X到身前的何以凡連動都不動，頓時覺得一定是自己過于勇猛嚇到了這個菜鳥，“怎么？嚇到了？放心，你乖乖的別吭聲，我一定比那胖子對你溫柔多了?！?/br>
    何以凡判斷了一下周邊的情況，就在那人的臟手準備往上摸去的時候，懷里的身體突然不知怎么的掙脫了開來，然后下一秒，還未反應過來的瞬間，已經倒在了地上，緊接著，膝蓋，手臂的關節一陣酸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只見那以弱小聞名于監區的何以凡一腳踩上了自己的胸腔，還未來得及呼痛，脖子就被人制住了，也不知那細瘦的手指是如何cao作的，躺在地上的人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驚恐求饒般的看著身上的人。

    何以凡像個豹子一樣的躬著身，看著腳下不知名的小角色，歪了歪頭，“以后見到我滾遠點，我就當你沒出現過，不過……若我聽到了什么關于我其他的傳言，那么，你就會，當真，沒出現過，懂？”

    身下的人動彈不得不能點頭，只能一味的迅速眨眼以示討好，就在何以凡松開手指的時候，他聽到了不遠處有皮靴踩在地上的聲音，判斷是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的，何以凡皺了下眉，拽著身下那人的領子就把人往書架子上輪，同時自己發出了一聲慘叫。

    在獄警聽到聲音跑過來后，就看到散落了一地的書中間，有個犯人把何以凡壓到了身下，何以凡被攥住了脖子呼吸困難，衣領大開，正在艱難的掙扎著。

    獄警們趕緊把那個犯人架開，打了兩下制服后送去禁閉室，何以凡這才得到喘息，跪在地上可憐的咳嗽喘氣。

    “你沒事吧？用不用去醫務室？”何以凡聽出了這個聲音，艱難的站起來后，拽了拽領子，扶了扶眼鏡，虛弱的露出個笑，“沒事的林警官，我還要把這些書放回去?！?/br>
    林峰把警棍插回后腰，蹲下身來，“我幫你吧”，何以凡也蹲了下來，“好，謝謝警官……”

    這時，被押送往禁閉室的那個倒霉蛋，腳步虛浮的被警棍押送著，嘴里還一直小聲嘀咕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