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一陣沉默，然后是莫禾的嘲笑：“突然覺得你有點可愛，怎么問這種傻乎乎的問題。危機解除，陳旭言的好感度又開始動彈，我慶祝還來不及，什么值得不值得的?！?/br>
    客服由著他嘲笑，也不打斷。

    值得嗎？沒人問過這個問題。

    沒什么，他真實的身體還在現實世界中好好地躺著，無論他現在做了什么，都影響不到真實。

    這些親密的舉動，說不上喜歡，但不討厭。

    那就足夠了。

    “我在這里呆了太久了，快忘記現實世界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了。我以為按部就班一定能走到終點，可是劇情變了，”莫禾對客服說，“你說值得嗎，我只知道我該抓住任何一個機會?！?/br>
    一開始，比起攻略，這個幾乎跟真實一樣的世界確實更加吸引他。游戲跨度原本是一個學期，沒有緊迫感的莫禾已經在這個世界停留近一年了，整個任務進度緩慢。

    是他太過拖延劇情線才會變化吧，或許這是系統隱晦的警告。厲子盛被設為攻略對象，恐怕也是在提醒他加快速度。

    不能再錯過任何一個機會了。

    汗濕了額發，滑下來落在睫毛上，本就看不清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還有幾分刺痛，莫禾用力閉眼，拿小臂去擦。

    是第一次主動到這種地步，納入體內的物體遲遲沒有釋放，他兩腿戰戰，腰酸腿軟，手心滿是汗水，滑得連對方的脊背都抓不住。

    莫禾放下手臂，撞進一雙眼中，那黑白分明的眼此刻泛了紅，一眨不眨認真看著他，細細描摹過他的眉眼。

    如果不是角度不對，多像午后醒來時常能夠捕捉到的畫面。

    莫禾確實并不明白喜歡是什么樣的感覺，這一點他沒有欺騙的意思。

    誰會喜歡騙人，欺騙會引發大大小小的后果，上一次欺騙他人暴露的結果是跟最好的朋友絕交了，可他在這個世界又的確說了太多謊話。

    說到底不過是一串數據，騙就騙吧，不該有負罪感的，他付出代價了。

    眼淚不由分說滾落，順著下巴滑落：“那你想要什么答案，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不想讓你生氣，也不想你變成陌生人，就當朋友不是最好的選擇嗎?！?/br>
    陳旭言觀察著莫禾的表情，看出了一半以上的真心，經過美化的話語像甜蜜的告白。

    “為什么不試試喜歡我呢？”

    莫禾一愣，面露迷茫，搖了搖頭。

    “我，我不會，你會失望的?！?/br>
    “不會的來問我就好，我來教會你，”陳旭言吻了吻他的眼皮，“不是一直這么做的嗎？”

    即使預料到發展方向，莫禾還是愣了一下，他突然意識到陳旭言之前說的敷衍是什么意思。這也可以嗎，為什么像在討論一道數學題。

    “你不該對我那么好的?！?/br>
    驚覺自己竟然說出了心里話，好在這句話也可作為隱晦的拒絕，莫禾索性不再多說，他低下頭，勉強堅持一會，一個腿軟頂在要緊處，整個人軟在陳旭言的懷里，控制不住地急促呼吸。

    陳旭言笑了：“這不歸我控制，不如你也對我好一點?！?/br>
    “我腿好酸，”莫禾避而不答，隔著肚子按住凸起的幾乎要頂穿腹部的物體，好像這樣就能緩解滿漲的感覺，可是無濟于事。

    “肚子也……好漲……”

    莫禾聽到一聲嘆息，飄在他耳側，像落下的一片羽毛，或是一個輕吻。

    “上午的課說了什么？”

    莫禾迷蒙抬頭。

    “我請假了，需要你轉述，不是朋友嗎，偶爾我也會需要幫助，你告訴我吧?！?/br>
    這種情況讓他怎么說啊。

    “嗯？或者你不想當朋友了？”

    “等一下我想想，嗯！”

    視野中的一切翻轉過來，陳旭言將他按倒在身下，兩人身體緊貼，身下相連，體內的物體不僅沒有脫離，還更用力地釘住了他。莫禾咬住了手指，才堪堪抑住哭音。

    陳旭言接過主動權，抬起莫禾兩條白皙修長卻無力的腿搭在自己的腰際。他靠得極近，用暗啞的聲音道：“說吧，我在聽?！?/br>
    陸歧辦好出院手續回到病房的時候，見厲子盛靠在床上，身前擺著一臺電腦，不知道是因為不想被看到，還是已經完成了要做的事情，在他進來的一刻便動作自然地伸手合上。

    陸歧也不介意，邊關門邊隨口問道：“你哪來的電腦？”

    “讓人送過來的?！?/br>
    厲子盛偏轉視線看向陸歧，眼里似有探究，示意他坐下。陸歧無意間注意到他的耳朵上戴著個藍黑色的藍牙耳機，和他蒼白的皮膚很相稱，此刻也并沒有關機，不知道在聽什么。

    “那天是怎么回事？”陸歧坐到厲子盛面前，做出一副熟稔的樣子。

    他們很早就在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只是不常聯系，尤其是近一年，陸歧完全沒有厲子盛的消息，前些天厲子盛突然聯系到他，要他幫忙“做做樣子”。

    “說是做做樣子，未免也做得太真，你還裝作不認識我？”

    陸歧等了一會，厲子盛卻沒有回答，抬眼卻恰巧對上了厲子盛的視線。陸歧氣笑了，踢了踢床沿：“看什么看，不是說要解釋嗎？說話?！?/br>
    厲子盛也笑了一下，唇角微微的弧度，這一笑就緩和了氣氛。

    他把電腦放在了一邊的柜子上，搖了搖頭無奈道：“說是解釋但也不能具體說清，但我的問題解決了，這都要感謝你?！?/br>
    這就是不想多說了，陸歧倒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你急匆匆讓我回來就這一句話？甚至我趕回來的時候你還又睡著了，我的時間不是時間嗎給你揮霍？”

    陸歧瞇著眼問。

    厲子盛想了想，說自己還有一件事。

    接著他問了莫禾的聯系方式。

    陸歧坐直了身體。

    “你怎么認識他？”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回憶。

    他和厲子盛最后一次聯系是一年前，當時厲子盛說自己一個朋友要轉學到他們學校，說那個朋友比較會闖禍，讓他幫忙照顧一下。

    開學初陸歧還探聽過轉學來的男生，倒是有幾個，但并不符合厲子盛的描述。

    再想問名字的時候就已經聯系不上對方了。

    “你之前說的那個朋友，就是莫禾嗎？”

    “是?！?/br>
    厲子盛回答得很快，仍是在笑，可眼沒有半分笑意，含著道不明的情緒，似乎這并不是他真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