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獄了？真有他的?！?/br>
    我猛灌了一口杜松子酒，辛辣的苦澀劃過我的喉嚨，咕嘟，那是我口水的聲音。

    “別太大聲……”

    我望向他：“斯文，你喝醉了，管理局的人抓不到我，我爸是這片地產的開發董事……老總……他們這么叫的?！?/br>
    “你才喝醉了?！彼刮挠行琅?，“你沒看良廬這幾天都不來了嗎？他的老婆……”

    “cao，誰不知道他老婆腳下的老鼠砍死了一個醫生？……好吧，他們還真不知道，屁民只喜歡聽假新聞?！?/br>
    我指了指酒吧電子投屏上的新聞，良廬老婆——就是那個大明星，遇刺的消息，已經循環播放了七天七夜，他們好像不知疲倦地喜歡聽這些玩意，不過我也不太介意就是：“反正那人也死不了，打中zigong而已，那里的傷口本來就沒愈合?！?/br>
    “你的新工作……”

    “房地產推銷商嗎？不錯的工作，我喜歡去體會他們的生活，那會讓我更貼近民眾?！?/br>
    我笑道，捏了一塊冰鎮西瓜送到嘴里?！皠e談這些無趣的東西。我們來談談胡里奧科塔薩爾的書怎么樣？就是我送你那本……”

    “？”斯文立刻接上。

    “里面的你看了嗎？”我哈哈大笑，“作者可真有他的，我是說……對人性的細膩描寫就像預言，總有一天會成真的，不是嗎？老板，再來一杯酒?！?/br>
    穿著兔女郎裝的小妞在我面前晃過，從抹胸下面擠出來的乳rou白得像雪塊。她給我倒了一杯酒，說：“你才是老板，先生?！?/br>
    “但是你喜歡聽我叫你老板，不是嗎？”我伸手過去，一把扯下小妞胸前的布料。伴隨著一陣蒙太奇式的尖叫。我又喝了一口杜松子酒。

    “如何才算現實呢，再畫一幅畫？”

    “對于管理局的人你再畫多少幅畫都是不會滿足的，除非你給他們錢，或在他們面前殺個人，作為房地產開發商的兒子，我的身份會讓他們羞憤的，你都不知道那群正人君子漲紅了臉的表情有多好玩——”我指了指還在尖叫卻根本沒有把抹胸提上來的兔女郎，她的胸還在瘋狂地顫動，“就像這樣?！?/br>
    “瘋子?！彼刮脑u價。

    “我感覺你也挺好玩的，怎么樣，斯文，讓我上嗎？”

    說笑的，除非斯文愿意，否則我不會上他。我恪守身為紳士的準則，而他——

    “我meimei和我說只需要和學校里的人zuoai?！?/br>
    看，就是這樣。我們彼此彼此。

    “說回，你……”

    我剛想繼續說什么，一陣腦袋里的空白又使我陷入了死寂一樣的沉默。這樣的空白讓我窒息，于是我又說：“……你有那種能將世界上所有書上的文字都變成一字的機器嗎？”

    “你在搞什么飛機？”斯文古怪地望了一眼我，仿佛我的問題來自另一個星球，遙遠的平行宇宙。

    “不，我說里的劇情?！?/br>
    “連大學都找不到紙質書了，你醒醒！”斯文也苦澀地喝了一口酒?！耙簿椭挥心?，只有你！能合法地拿著書看！”

    “還有我送了你的書也是合法的?！蔽已a充道。

    “天，我能不能拿到一本不蓋章的書？”

    “很簡單，找個像我這樣的人結婚?！?/br>
    真的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

    “我還是工作吧……”

    “說起工作，我想起來了，唯一的一件事，我看到了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小帥哥，他的眼神……”

    在兔女郎持續不斷的尖叫中，我陷入了回憶，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充滿陽光的場景。

    然后兔女郎的尖叫停了。我一下驚醒，朝著她揚了揚手中的杜松子酒：“繼續?！?/br>
    “啊啊啊啊——”

    “那個充滿陽光的場景，他的眼神……清澈得像剛開的雛菊，你知道嗎？他跟我說，家里人都很健康，如果他努力，就能在他工作的地方拿到一套房的首付，然后娶一個妻子，全家人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想起這些，仿佛自己也是他的家人，嘴角不知不覺地染上了笑容，“很浪漫，不是嗎？”

    斯文無語地看著我，我想他是不想打擾我的美夢。

    “他就像天使，就像每個人血管里的小金魚，那么小，那么脆弱，以至于如果不拿顯微鏡時時刻刻看著，他就會跑掉……他全身都金燦燦的，他應該在天上飛啊，而不該在這人間停留太久?！?/br>
    太美了，此刻我為自己的語言陶醉，即使我知道這一大段文字描寫實在過于簡陋。我站起身，去酒保那兒又要了一杯酒，順便讓尖叫小姐坐在了我的大腿上。我不介意她弄皺我的西裝，然后我讓她閉嘴了。

    停，我是很禮貌的，所以我選擇的是請求她——“您是否能在我還在場的接下來的每一分鐘安靜一些呢？”

    她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斯文也跟了上來，他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罢f實話，那里面的很多篇，我并沒有看懂……”

    “你也不需要看懂，讓文字停留在它該有的地方?！笔聦嵣?，我也沒看懂，但那無關緊要，我只需要看懂一部分就可以了。里面淺顯的隱喻，讓我感同身受，暫時的陶醉就足以讓我心曠神怡。

    斯文似懂非懂。

    的旋律回蕩在酒味的空氣之中。我想，在明天，我就得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