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誰敢欺負我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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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野鹿從灌木后邊輕盈地跳躍而出,四掌著地時,發出了清脆的“噠噠”兩聲。 陸軍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持著一根不知從哪折來的棍子,不住撇開擋路的樹木,往林子深處走去。 此刻他臉上全無了平時一貫的那股痞氣,板著臉,繃著神,倒顯出絲正經軍人的威嚴來。 從上山開始算的話,他已經整整找了四個小時,山頭實在太大,他又不熟悉地勢,這樣搜尋起來非常耗時間。 而他連停下來喝口水的時間都不敢耽擱,因為他知道一個沒有任何野外生存能力的人誤入這樣一座原始保留度極高的山林,90%以上是無法解決口腹和避災問題的。 不是被動物咬傷,便是精神緊張到奔潰,即使可以吃些野草野果,也大致分不清哪些是可食用的,哪些又是有毒的。 陸軍抽出彈簧刀在樹皮上畫下一個符號,所以他必須4時內找到人,否則生還的概率便難說了。 在軍營里,野外作戰、求生是必修課程,尋常人極大可能會選擇相對密閉的空間當作暫時休息的場所,比如山洞、土窟等。 陸軍本著這一原則盡量挨著山體邊緣走。 搜尋的過程很枯燥,但他做的很認真,偶爾走神間他會想抓到那不聽話的崽子后,是否要把人捆在腿上狠狠揍一頓屁股!揍得他眼淚汪汪地對著他喊“哥”,看他還敢不敢亂跑! 突又想到田娃兒受不得半點疼,他是把嫩豆腐,以前稍微重點cao他,都會癟著嘴,皺起眉,一副很吃痛的表情,是個活脫脫的小祖宗。 可這小祖宗突然就跑丟了,害他擔心,最擔心他受了傷,卻不知如何是好…… “叮鈴叮鈴” 大約天蒙蒙亮之際,陸軍聽到了遠處灌木后傳來的模模糊糊幾聲怪異的響聲。 他心里一突,三兩步上前,扒開草叢一看,果然看到一只尤為熟悉的身影。 是那只脖頸掛了鈴鐺的老山羊! “你可真是只吉祥物?!?/br> 緊繃了一整晚的弦總算稍稍放寬了些,他朝老山羊吹了聲口哨,那老羊慢悠悠地抬起眼看向陸軍,眼神瞇縫著,嘴里嚼著一把草,倒是一點沒有身處異處的焦慮。 “我問你,你那傻子主人呢?” 羊當然不會回答人的話,只是跺著蹄子“咩咩”兩聲,便低下頭繼續吃草。 但這對陸軍來說已經夠了。 羊肯定是跟著人上山的,那么羊在這,人也跑不離就在這附近。 搜檢了四周的草垛,陸軍不意外地在一片矮灌木后邊發現了一個山洞,洞口的土地上留有鞋印,是這沒錯了。 “田娃兒?” 陸軍貓著腰往里走,這洞看著低矮,走進去卻發現還挺深,也不知是不是田娃兒運氣好,找到這么個避風港。 “田遠綿,你在嗎?” 進到一定深度,洞內便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陸軍打開手電,卻不見洞內有回應他的聲音,心里不禁有點緊。 直到走進洞尾,陸軍看到躺在干草堆上面的人,心里才松一口氣。 他把手電放在地上,上前扶起躺在地上狀似昏迷的田遠綿:“田娃兒,醒醒,你怎么樣了?” 陸軍喜得是他總算是找到人了,急得是他懷里像抱了個火爐。 田娃兒發燒了。 他從背包里拿出水瓶,自己仰頭喝下一口,再貼上對方干涸起皮的嘴唇哺過去。 “咳!” 被喂了幾口水,懷里的人總算有了反應。 陸軍焦急地問:“你感覺怎么樣?” 田娃兒睜開不怎么清明的眼眸,遲鈍的大腦停滯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眼前的這個人,卻沒想明白他怎么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你,你怎么在這?” 難道他已經燒到產生幻覺的程度了? 陸軍握住對方的手指:“是我,你燒得很嚴重,別怕,哥背你下山?!?/br> 他作勢解下背包,要將田遠綿弄到自己背上,卻沒想到對方推拒了一下說什么也不要他背。 “你來干啥,別管我了?!碧镞h綿低聲說。 他大概是兩天沒吃東西了,餓得手腳無力,頭暈眼花,卻嚼著那股被欺負了少得可憐的自尊心和倔強,不承對方的情。 他記著陸軍的恨呢。 陸軍心里著急,擔心田娃兒高燒不退沒有及時就醫會留下病根,他沉了口氣,好言相勸道:“娃兒,哥錯了,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家里,回去,回去我就告訴我媽,不,告訴整村的人,你田娃兒從來沒勾引過誰,是我,都是我陸軍不要臉纏著你?!?/br> 他見田娃兒向一旁偏著頭,卻愿意聽他說,便感覺趁勝追擊地握住對方的手,“但咱先說好,哥是真的喜歡你,稀罕你了,也不怕你恨哥,哥說過要娶你的話絕不是一句玩笑?!?/br> “哎,總之,是哥的錯,沒能好好捋清這其中厲害關系,反倒讓你白受了這些委屈……要不,你打哥一頓,給你出出氣!” 說著陸軍真拿田遠綿那綿軟無力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田遠綿深知陸軍的秉性,猛地把自己手從對方手里抽回來,抱著膝蓋縮成一團。 兩人沉默相對,陸軍心想這崽子氣性還挺大…… “明明是你……” 許久,田娃兒囁嚅著道。 “明明是你招的我?!?/br> 十指扒抓著胳膊上的布料,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田娃兒倔強地蹙著眉,視線并沒有看向陸軍,卻是凝聚于山壁上黑黢黢的一點。 “我沒有勾引你?!彼俅螐娬{這一點,卻聽起來并不是說給陸軍聽的。 陸軍近了他幾步,單膝跪在他身邊,“我知道?!?/br> “我沒有下賤,投懷送抱?!?/br> “你沒有?!?/br> 田遠綿說著說著便又委屈地簌簌掉起了淚。 劉嬸也是,奶奶也好,明明之前對他那么好,可如今卻視他如跗骨之蛆,他不懂什么是公平,但也嘗透了別人的眼光和懷揣惡意的行為。 上學的時候男公廁里沒有隔板,他便少喝水,總是憋著尿回家。 有一回,他實在憋不住了,便趁著放學后,學生走光了,溜進有隔板的女廁所解決。結果被打掃衛生的老頭抓個正著,非要脫褲子看他到底是男是女。 他知道對方只是想作弄他,便下意識哀求對方別把這件事說出去,記憶里那個老男人干瘦干瘦,胡子邋遢的穿著學校環衛工人制服,卻有一雙特別亮的三角眼,豆亮的眼珠里浸著黃,看得人渾身不舒服。 他好言好語地哄田遠綿只要把褲子脫下來給他摸一摸,他便什么都不說。 田遠綿沒答應,而是趁亂踢了對方的褲襠,跑了。 后來某一天,他聽說那個打掃衛生的老頭被警察抓走了。因為他手腳不干凈,至于怎么不干凈,大家都不愿意提及。?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田娃兒沒告訴過任何人,現在卻突然在腦子里的犄角旮旯里翻了出來。 他自己也理解不了,為啥那時候面對那個男人他本能地恐懼排斥,怎么到了陸軍這,他便“ 手無縛雞之力”了? 田娃兒把臉半埋進自己的臂彎,良久,才有悶悶地聲音傳來。 “奶奶問我了,我,我沒否認……” 陸軍眉頭一挑:“否認什么?” 他發現田娃兒露在臂彎外面的耳根有點紅,只不知道是因為發燒的緣故,還是什么。 “否認,我是自愿的……”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輕飄飄的回蕩在山壁間,更像在自言自語,陸軍有些懷疑對方或許真的是燒糊涂了,否則以田娃兒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對他說出這么大膽的話。 但并不妨礙陸軍被燒壞腦子的傻媳婦撩得心花怒放。 “媳婦兒,你咋這么招人稀罕?!?/br> 陸軍像只大尾巴狼一個猛撲熊抱住他的傻媳婦,對著燒得紅撲撲的額頭猛親好幾大口,嘴里還不住甜言蜜語著“愛你,乖寶貝”之類的話。 可正當他想進一步與對方表示親昵時,田娃兒卻捂著肚子開始喊疼。 “疼,肚子疼?!?/br> “哥,俺肚子好疼……” 陸軍頓時一慌,才想起來田娃兒的處境,再耽擱下去怕是不妙,“娃兒,你忍一忍,歸哥這就帶你下山?!?/br> 他連忙打橫抱起疼得直發抖的田娃兒,往洞外走去。 來時還是黑燈瞎火,這會外面就算不打手電,也能看到路。 陸軍抱著田娃兒一路狂奔下山,那只老山羊見兩人離去,竟也成精般邁著四只蹄子不遠不緊的跟上來。 行至半山腰時,陸軍腳步頓了頓,喉底一聲輕笑出聲,他把人往上掂了掂抱牢,道:“媳婦兒,你抬頭看一眼?!?/br> 田娃兒頭腦昏昏沉沉,但尚留有一絲意識,他勉強把腦袋從對方胸口拔出來,像只土撥鼠似的探頭瞧瞧外邊的世界。 只是一眼,他便愣住了。 諾大的山林泛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仔細著聽像是有許許多多的人叫喊著他的名字,他們忽遠忽近,像極了林子里的螢火蟲,能量雖小,卻是黑夜里最溫暖的存在。 “田娃兒,你在哪……” “田娃兒,你趕緊回家咧,你奶奶要著急死了喂,個cao心的臭小子……” “田哥,你還好嗎?你在哪啊……”是小桂的聲音,他剛處在變聲期,嗓音沙啞得像往喉管里灌了半斤沙子。只聽他用口破鑼嗓子不住地喊:“田哥,你是大好人,我們全家都感激你,你可不能出事啊……” …… 村里的人都聽說田奶奶家的大孫子丟了,大伙二話不說舉著礦燈、手電都上山來出一份力。 誰家還沒個難處呢,大伙都記著田家那老實巴交孩子的好,就算把后山頭翻出個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來! 臉上有點濕潤的觸感,原是不知何時天上飄起來毛毛細雨,田娃兒眼眶一酸,竟是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軍!” 遠處陸大武攙扶著劉春花向他們蹣跚走來,見著劉嬸,田娃兒本能地瑟縮起來。 “爸,媽?!?/br> 兩天前兇神惡煞的劉嬸此時眼神疲憊,喪眉耷眼,見著陸軍抱著田娃兒也沒再罵,只暗暗說了句:“找到就好?!?/br> 后來田娃兒才知道這些上山幫忙找他的村民大多都是劉嬸挨家挨戶敲門去發動的。 “大軍,沒事吧?”陸父看著在兒子懷里縮成一團的田娃兒問。 陸軍點頭:“他發燒了?!?/br> “發燒了?那趕緊送醫院??!”陸大武往山下一指:“我開的車就停在山腳,你快去,我跟你媽隨后就到?!?/br> “哎?!?/br> 陸軍頷首答應,一陣風似的抱著人往山下沖去。 田娃兒始終未發一言,只是微微起伏的胸膛里仿佛干涸很久的土地涌進了絲絲清涼的水流,酥酥麻麻的。 “謝謝?!?/br> 輕輕的一聲謝謝夾雜在清晨的露氣中,輕輕飄進陸軍的耳道。 陸軍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謝什么,他一聲笑,實話實說道:“你這么可愛,沒人會欺負你,再說……”他手上力道緊了緊,“我陸軍的媳婦兒,誰敢欺負?!” 日頭嬌羞,已從天邊探出半個黃燦燦的腦袋,晨光熹微,卷著好聞的青草香散落一方枝椏,恰恰照亮那半邊好看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