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朝直接回了宋攸的寢殿，宋攸還在書房沒回，秦崇朝坐在榻上等著他的小皇帝。然而書房里的宋攸已經知道了秦崇朝的動向，故意想晾晾他，誰讓他自作主張出去見了宋伝呢。

    “慈元，這么晚了還不回嗎?！鼻爻绯K于還是忍不住來書房找他了，看著小皇帝點著燈一邊揉眼睛一邊批折子，實在辛苦。殊不知這是宋攸聽到腳步聲故意裝可憐給他看的。

    “今日奏折太多，你又不在，自然是累些…”宋攸說話帶著委屈，又道：“夫君可是事務繁忙？若是太忙日后不用天天來陪我?！?/br>
    聽著宋攸委屈巴巴的話，秦崇朝心疼了。

    “今日故人邀我一敘，回來晚了，是我的錯?！鼻爻绯o宋攸披了件衣服，抱起他便往外走?！跋然厝ビ蒙?，別餓壞了?！?/br>
    宋攸聽了這話心里嗤笑，何來故人，瑞王么，他何時是你的故人了。

    秦崇朝沒說實話，他心有不滿卻仍未表現出來，任由他抱著回了寢殿。

    兩人誰都沒提起這事，加之近來宋攸實在繁忙，也不愿對秦崇朝有所懷疑，自是沒再管他是否出門。

    不過每次探子報秦崇朝與瑞王私下見面時他都會氣上一番。

    早春三月，開科考試，各地早已貼出告示，應試的儒生早已進了恒都等待，三日后便是科舉。

    宋仰這些日子好不快活，外無征戰，沈不凡無需戍邊，每日陪他吟詩作畫，外出游玩，在府外巡游時還能同住，近來他又稱病不用上朝，閑散王爺當得舒服極了。

    宋仰把心力全放在了沈不凡身上，他自小練武習文，與沈不凡興趣相投至極，整日有說不完的話，在沈府待得樂不思蜀?，F下他正與沈不凡前往南河，要游覽南方早春風光，他不在朝中，宋攸正好能利用一番。

    三日后開科考試，放榜前宋攸自然要把那些人拔出來，再換上新人。

    前些日子舉行了祭祀，祈求民間風調雨順，宋攸又親自去京郊與農人一同耕種，忙了好些天，已是疲憊極了，還要想著那些吃里扒外的老賊，每日召見許多人，說許多話，終于還是撐不住，精神差了不少。

    這些天宋攸終于對瑞王身后的人有了眉目，今早上朝時又與朝臣爭論了一番，心力交瘁，早早躺下了，也不知道秦崇朝又去何處了，昨夜他宿在自己的寢殿，但是今日走得太早，沒來得及問。

    睡得心神不寧，心情又很是煩躁，宋攸偷偷走到榻后和屏風的夾角處摸出了一盒浮夢香，自己給點上了，還不小心灼了手，好在不嚴重。

    浮夢香散開，宋攸感覺輕松了不少，卸下防備進了帳中。他只敢燃了兩粒，怕一會秦崇朝回來被發現，不免挨一頓責備。身為九五至尊還要被心上人管著，可真是不容易。

    再次醒來已是夜半時分，殿內一只蠟燭都沒燃，寂靜得讓人心慌。

    “燕綏...你在嗎？”掀開床帳輕輕地喊了句，沒人回答，連呼吸聲都沒有。宋攸久違地感覺到了一陣失落，空曠與寂寞籠罩了他。

    突然看到外面似乎有火光，宋攸扶著昏沉的頭坐了起來，張福全不知道在哪，一點聲音都沒有，平日他該是在門口的下，現在連他的影子也沒見。

    “張福全...小貴子...？”依舊沒人應，宋攸撩起帳子坐在旁邊，看著外面的光越來越近，撐著自己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火光大盛，濃煙滾滾，刺得宋攸睜不開眼卻是滿眼的淚，這把火從殿外燒了一圈，正在向里收縮，隱隱約約看見側殿門口有些東西，宋攸擔心秦崇朝會不會在里面，忍著濃煙跑向那邊，卻只見張福全和幾個小奴才。

    他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還活著！

    “張叔！張叔！快醒醒！”喊了幾句沒有反應，整個寢殿都被圍在火里，又是半夜，不知道人能不能及時來救他們。

    那些人已經如此猖狂了么，因為查了他們，所以就要弒君。

    秦崇朝去哪了...我會死吧...

    真遺憾，剛剛有了掛念的人就要死了，最后一面都見不到，前些日子還故意不理他來著，他也不知道哄哄我...

    早知道就當個昏君了，但是重選一次肯定還是不想受他們擺布。

    宋攸坐在石階上，火勢不斷蔓延，跑也跑不出去了。

    秦崇朝此刻瘋了一般騎著馬往回趕，下午被瑞王叫走說是有要事相商，本想套些話出來，結果他一直拖延時間，察覺不對后竟然被生生地灌了迷藥，醒來就聽說鐘靈宮走水了。

    這才知道自己被設計了，瑞王本是想拉攏他，但是一再拖延和試探后他放棄了，現在自己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秦崇朝站在殿外，里面毫無動靜，不知火勢如何，小皇帝還在里面。

    但是...不應該是這樣。他明明可以出來。

    秦崇朝想也沒想，繞到了殿后，敲了敲略微凸起的地磚，一扇地門就出現在了眼前。飛快地往里跑，最后從宋攸的床板中跳了出來。

    屋子里沒人...他立刻跑到屋外，松了口氣，宋攸正在石階上坐著呢，一點都沒有緊張的意思。

    “陛下...嚇死臣了?！鼻爻绯坏人呜f話，扛起來他就要往外走。

    “怎么不和你的三皇子去吟詩賞月了？突然想起朕了？”宋攸這話問的秦崇朝啞口無言，自己隱瞞在先，不怪他查自己。

    “臣有罪，求陛下責罰?！鼻爻绯蛟诘厣?，大有宋攸不走自己也不走的意思。

    “沒關系的燕綏，朕死了，宋伝就是皇帝，你還可以做皇后，管朕做什么?！?/br>
    秦崇朝聽不下去了，將他穩穩地扛在肩膀上往密道走去。

    “生氣了小皇帝？”進了正殿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消失了，仿佛剛剛的爭執就是一場戲。

    事實上，這確實是一場戲，因為秦崇朝第一次從瑞王府回來就將這事告訴宋攸了，此后宋攸裝作不知道，秦崇朝偷偷摸摸出門都是給某些人看的。

    宋攸道：“自然生氣，回來這么晚，還以為等不到你救我?！?/br>
    “臣來遲了，沒有下次?！鼻爻绯療o奈地看著耍賴的小皇帝，把他抱進了密道，又接著把張福全幾人放了進去。

    當然要在這里等到有人“發現”陛下寢殿走水，身邊的那個揪出來了，外面那位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