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沈瀾今天的直播沒有做得很晚，很簡單地在十一點結束了。沈宅的生活很規律，她也害怕會被管家或者劉阿姨告小狀，除了偶爾直播到兩三點偷偷跑回房外，大部分時間都會十二點前睡覺。女孩窩在被子里，打開和沈雋的對話，看著jiejie的問話編輯了好幾次沒有決定要發些什么。她手指劃，又看了第無數遍兩人這幾天的聊天記錄，因為有時差，兩人的聊天并不連貫。像是對待幼兒園小孩一樣，沈雋每天固定會問問meimei今天做了什么，而沈瀾除了替換掉夜晚的直播時間，就是打卡式地回復自己一天的安排，還要努力從平淡的日常里挑出一點學校的趣事或者是自己的小進步來豐富答復的內容，好讓自己的日常在jiejie眼里更有趣實在一些。按時差這時沈雋剛起，于是聊天界面雷打不動地出現了女人的問詢。沈瀾組織了一會語言按部就班地回復，發出后又在發出欄里敲了一行：“jiejie這幾天很忙吧，有好好休息嗎？”

    沈瀾抱著手機等了一會沒等到回復，不甘心地又添了一句臺階給自己下：“jiejie要注意不要太累哦，現在我這邊快十二點了準備睡覺啦，jiejie今天加油~”她還在末尾附上一個舉著雙手歡呼的顏文字，加上語氣詞看起來嗲聲嗲氣，她把那個顏文字刪來改去，還是原樣發送出去，泄氣似的按熄手機屏，去洗刷自己了。

    實際上剛洗漱完的沈雋此時在聽劉阿姨的語音留言，她一手擦著濕發一手點開阿姨發來的沈瀾的狀況，很是認真的模樣。劉阿姨的聲音通過語音信箱有點失真：“小家主，這幾天小小姐回家都有好好吃東西，三餐也是在家里吃的，應該沒有在外面亂買零食。就是最近估計比較忙，昨天晚上老師還布置了電影作業，這幾天經常在地下室待到很晚?！?/br>
    沈雋聽到這里微微皺起眉頭，心想待會要告訴劉阿姨叫小孩準時睡覺，手上又點開了下一條消息。這條里劉阿姨語氣變得松快了一些：“對了，小家主，你這幾天是不是沒怎么和小小姐說話？我看她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情緒不高，您看有空的話要不要跟她打個電話，”她笑了笑，“小小姐現在看著長大了其實還是個小孩，有些想法壓在心里又不愿意說。這幾天大概是想您了，有時候悶悶不樂的，您要是多和她聊聊天指不定開心到哪里去?！?/br>
    “好的，我會注意的劉阿姨，我待會就和她視個頻，”女人含笑回復了一條，眉眼都柔軟下來。她確定了下時間，發現距離會議還有一段空閑，好心情地一邊用座機撥了秘書號碼：“早餐讓人送到我房間來，九點前不要打擾我?！?，一邊拿著手機看到沈瀾帶著顏文字的問候，撥了一個視頻過去。

    沈瀾洗完澡隱約聽到視頻邀請，只以為是朋友在約自己，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衣沒仔細看就接起來。她把手機設置成后置攝像，含糊不清地不耐煩問：“上次才說這么晚不出門，我要洗洗睡了哈，有什么事嗎？”

    手機那邊沉默了下沒立即回答，片刻屏幕閃動終于傳輸出圖像，沈雋無奈笑問：“怎么了，瀾瀾不想看見我？”

    沈瀾聽著熟悉的聲音一下子清醒過來：“jiejie！jiejie你等等！”她手忙腳亂地調整了攝像頭，許久不見的女人主動給她發來視頻這件事讓她激動得臉微微泛紅，腦子空空地只剩下急切，根本無暇關注自己剛套好沒有整理的松垮睡衣就直直舉著手機瞧她jiejie：“我剛沒仔細看還以為是別人，現在能看到了嗎！”

    “可以了，”沈雋聽她慌慌張張的聲音，笑了一下：“你在做什么？衣服也不穿好?！贝藭r她那邊光線也調整好了，沈瀾看著剛洗完頭發的女人還在滴水的卷發發梢，臉可見地更紅了一些：“我剛洗完澡出來，剛剛還以為是陳三喝醉了給我打電話，要是不接他又一直打，我就想出來先跟他說好?！?/br>
    陳三是陳曉明不成器的弟弟之一，沈雋回想起好友描述他那一幫標準紈绔子弟同胞的行事，面色稍冷：“少和這些人來往。你剛剛做得很對，半夜出門的邀請就要拒絕?！彼徍土艘幌抡Z氣：“把領子拉起來，瀾瀾?？照{房里很容易感冒，別讓jiejie擔心？”

    完全被當成小孩子了，沈瀾紅著臉腹誹，還是乖乖地把衣服拉好了。她望著手機中女人剛洗完澡的模樣，小聲回復知道了jiejie，又繼續問：“平時偶爾才聯系啦。jiejie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呀…”

    屏幕里的沈雋笑開了，很愉快地回復：“因為jiejie想你了，都一周沒有見面了，瀾瀾不想jiejie嗎？”她說這話時把散在肩前的發捋到了后面，露出還有一點水氣的脖頸。她聲音低低的，帶著笑意像溫流包裹住沈瀾的神智，讓她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隨即沈瀾一邊惱恨她這種長輩居高臨下的調侃，一邊在心里為這個玩笑感到辛甘的快意，連帶著身體誠實地升高了溫度。

    “怎么臉這么紅？”沈雋看著她連耳垂都帶上淡粉色，有些擔心地詢問。沈瀾揉揉脖子：“剛洗完澡嘛?！彼噲D組織語言回應女人的調侃，卻還是只能跟個別扭的小朋友一樣擠出幾個字，囁嚅：“我也想jiejie了…”她咬了咬嘴唇，嘴上故作冷靜地抱怨：“我都多大了jiejie還跟對小孩子一樣對我！這幾天jiejie忙嗎？”，其實腦子還沉浸在剛剛女人的溫言中。

    講起來可能有些矯情，沈瀾有時確確實實會為女人親情意味的親近感到不自覺的痛苦，但同時又期待著憑借meimei的身份來取得這份特殊的優待。年長者似乎總有惡劣的特權，沈雋有時會面不改色地開些帶有歧義的玩笑，讓小孩無所適從。沈瀾明白這是她的問題，因為在女人眼中兩人的關系理所當然，根本沒有其余空間，對于懷著別樣想法的沈瀾而言，這些簡單的玩笑都好像在撩撥她那點蠢蠢欲動的情思，而她無力反抗，只能任由自己沉淪在本意非此的溫柔中。

    直到兩人掛掉視頻，沈瀾還能清晰回想起女人說出想我了嗎那一瞬間自己的心悸。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邊為自己意yin誤會女人的溫柔而歉疚煩惱，一邊企圖從視頻聊天中汲取養分好維持自己那一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