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生命之源
水是生命之源 一應器材都在都在第二天到了。狄暖樹于是連著跟蹤了唐笑兩個晚上。 很巧,這兩個晚上唐笑都去了小印山。于是在第二天晚上,狄暖樹就利用無人機獲得了一張唐笑飆車時的大致行車路線。等到之后收集到更多數據,狄暖樹就可以對唐笑在小印山上的飆車路線以及習慣進行統計分析了。 因此接下來狄暖樹唯一的工作就是收集數據以及實驗。 制作醋酸氫鈉過飽和溶液的材料已經送到了公寓樓下,但公寓實在是面積狹小,做起實驗來并不方便,于是狄暖樹便把東西都放進了車子的后備箱,準備到廢棄工業區關著祁少英的那個大廠房里去做實驗。 于是,這個時候他才猛然想起來,祁少英被他扔在完全黑暗、沒有水也沒有食物的廠房里,已經兩天多了。 …… 人沒有水喝,幾天會死? · 水是生命之源。對于人類來說,很多基本生理功能的執行都離不開水。正常情況下,人體內每天的水分損失小于體重的2%。因為只有保證一定的水含量,人體才能平衡體內溫度、進行物質運輸、維持細胞存活、進行正常代謝。 通過對老鼠的實驗,科學家曾經對人類脫水狀態展開了假設性研究。發現人滴水未進12小時后,人體就會出現初步的脫水信號——感到口干舌燥,與此同時,尿液和唾液分泌減少,隨后出現吞咽困難、惡心干嘔等癥狀。此時,水分丟失還沒超過5%,如果及時補水,身體會很快恢復。 而當失水量超過5%,此時口渴的感受會更明顯,體溫逐步升高可能導致發燒的風險。事實上,輕度脫水會損害人的認知能力和情緒,超過5%時則更加嚴重。 狄暖樹雖然學的是數學,但礙于家庭原因,這些和生物、醫學相關的知識他也并不陌生。等到失水程度到達7%,人們會停止排尿,并出現皮膚干癢,體溫失衡,肌rou痙攣等癥狀。大概失水程度到達10%,人會頭痛欲裂,腦功能受到永久性損傷,身體出現各種不良反應,甚至出現中毒性休克和意識喪失。而失水程度如果繼續增大,基本上就已經是死路一條了。 狄暖樹打開了廠房的大門,往一片漆黑里望過去。 廠房很大,僅僅門口這片光并不能讓他看清廠房遠處最角落的情形。但狄暖樹站在門口,不用動鼻子都能聞到沉沉的空氣里模糊的腥臭味。 污濁的空氣涌出來。 狄暖樹嘖了一聲,走進去,把大燈打開,然后走到廠房另一邊去仔細查看祁少英的情況。這里已經足足兩三天沒有通風了,所以空氣非常差,讓人有點想吐;但還沒有到把人悶死的地步。 狄暖樹不知道對方現在到底怎么樣了。雖然他的本意當然不是想讓對方就這么死了,但如果這小子真的就這么 game over 了…… 但狄暖樹也沒辦法。 只能說這家伙的報應來得太快。 雖然這報應是狄暖樹給的。 他戴上口罩,邁步朝著那個拴著人的角落走過去,然后蹲下去摸了一把那個癱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人。 高溫,但皮膚還有彈性,也沒有出現肌rou痙攣。雖然人正昏迷著,但這高燒不至于讓狄暖樹把人當成尸體處理掉。 狄暖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這人一眼,又環顧一圈這個昏暗的廠房。然后沉思了一會兒,慢慢動起來。 廠房里的空氣rou眼可見的污濁,狄暖樹先是耐著性子把通風口遮光的厚實黑色布料扯開,然后又打開了廠房的通風扇。接著他又走到廠房門口,將大門微微敞開了一些。祁少英脖子上的鏈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絕對不支持祁少英走到廠房另一邊的廁所。狄暖樹垂著眼,看到對方盡力在離自己最遠的地方留下了一堆排泄物,此時竟然都沒有顯得很臭了。 但狄暖樹還是覺得有點煩。要不是知道祁少英現在壓根醒不過來,他只會一腳把人踹醒,然后讓對方把這些玩意兒收拾干凈。 媽的……失策。 狄暖樹難得爆了句粗口。 但他實在是沒辦法忍受這樣的場景和味道,只能皺著眉自己找來簸箕、掃把、拖把,然后在飛速處理完這些東西之后十分干脆地連同清潔工具一起全部都扔了。 然后他才去理會蜷在地上發著高燒的祁少英。 往日風流多情的祁家二爺現在恐怕連一只落魄的流浪犬都比不上,看起來不僅骯臟、衰弱,而且凌亂不堪。他仍舊是渾身赤裸的,但可能是由于失水、或者精神上的折磨,僅僅幾天,這個家伙便已經不復過往的挺拔,而像是委頓在地的、某種被強行移栽到沙漠里的樹苗,看起來干癟又惡心。他的背弓著,蜷在地上,一節一節的脊椎骨凸起,顯得這人細瘦。祁少英已經由于高燒失去失去意識了,但這人的身上還黏著各種各樣東西的痕跡。很多的擦痕、傷口,甚至一些大面積擦傷留下來的疤;大塊大塊的烏青亂七八糟地趴在他的身上,還有血、口水、汗或者其他的什么,雖然干了,但仍然有一些黏在對方身上,留下了痕跡。 狄暖樹瞇著眼睛打量對方。失去意識的祁少英也只好任由狄暖樹打量。躺在地上的這個人看起來真是慘,他的嘴唇干裂得出血,現在已經結了疤;眼下一片青黑,面色卻比廠房的墻面還要白。祁少英好幾根手指的指甲都裂了,此時則無助地微微搭著地板。而且這個人已經幾天沒有洗澡,那些血、汗、口水以及其他的什么東西的味道夾雜在一起,散發著奇怪的味道。他的頭發甚至有些打結,此時垂落在他額前,碰到臉。 但狄暖樹卻并沒有生出一點兒憐憫或者同情心,他甚至自己都奇怪于自己心中微妙的厭煩感。他仔仔細細地看了對方足足五分鐘,然后靜靜吐出一口氣,蹲下來。對方看起來又臭又惡心,狄暖樹把祁少英的鏈子解開,沒有碰這個看起來就像一堆發臭枯草的人,而是不管不顧地拽著鏈子把對方一路拖到了位于廠房另一頭的廁所里。在拖行過程中,祁少英肯定又受傷流血了,但即使是這樣祁少英也沒有醒。 狄暖樹把廁所的大燈打開,然后慢吞吞打著肥皂,把對方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連下面那個洞都沒有放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家伙生起病之后,下面的感覺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但狄暖樹沒有管這個,而是接著仔仔細細為對方清洗身體。即使這個家伙目前真正需要的并不是洗澡。 廁所的大燈打開之后,光線是暖黃色;竟然有點溫馨,而且燈光照得人很舒服。祁少英被他放在浴缸里,閉著眼睛,還是缺水,但看起來卻濕潤潤的,而且聞起來很香。 狄暖樹戴著口罩,皺著眉,洗得很認真。 從頭到腳,他把對方洗了足足兩遍,連耳朵后面和肚臍眼都沒有放過。反正對方不會醒,于是狄暖樹只求洗干凈,并不管痛不痛。 他沒有潔癖,對臟不拉幾的東西并不歧視,也不怕把東西弄臟。但弄臟之后要洗干凈。 洗完之后,狄暖樹把對方擦干,拎回了廠房的最西面;但卻沒有把人再丟回西北角的角落,而是把對方放在了位于廠房西南角的那張行軍床上。然后把手上的鎖鏈給對方銬上,一端連著行軍床的床頭的欄桿。接著,他一邊瞇著眼睛回憶腦海里的內容,一邊慢慢走到廠房的另一邊,拉起一些塑料布,稍微找了一番;翻出幾瓶0.45%的氯化鈉低滲溶液,給對方打上了點滴。 甚至,他一邊把針頭戳進對方的手背,一邊還能想起來他能這么熟練還是拖了mama和jiejie的福。 狄暖樹長長吁了一口氣,突然有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但他還是十分勉強地撈過那床薄薄的被子蓋在了對方身上;然后走出了廠房,看著遠方的天空以及群山,發了一會兒呆。 時間真的是流水一樣、風一樣的東西;過得特別快。他想。然后一邊盯著遠處的山巒和天空使勁兒看。 這會兒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橙粉色的天空看起來很美麗??諝庵械娘L微微流淌,流云泛著白色,舒暢地翻卷著。遙遠的天際是浪漫的粉紅色,山頭則散發著金、橙輝映的光芒。 很漂亮。 狄暖樹呢喃了一句,然后像才反應過來似的,把口罩扯掉,去車子后備箱把實驗器材和設備全部搬進廠房里。車子后備箱里還放著一些塑料袋,里面放著順路從菜場買來的食物,是狄暖樹準備用來煮晚飯吃的。 我看看當時都隨便買了些什么東西…… 菠菜、雞蛋…… 狄暖樹愣了愣。好像剛好用來煮菠菜雞蛋粥,脫水的人也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