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紅粉架:打起來了
厲子碣和唐羽打起來了。 自從更衣室撞見那一次后,厲子碣就模糊地有種預感,自己要和他有一戰。 卻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事情是不大的小事,起因也離奇——因為學校cao場翻新,他們國護隊的訓練改到了大課間。這回集體的制服都定制好了,穿上都板板正正,人模人樣的,走起隊列來少不了看熱鬧的。 體格健美、長得也打眼的老冰山厲子碣同學,當然也收到了人群最多的關注。 但偏偏他今天總是集中不了精神,向右看齊整隊時,厲子碣總是免不了對著那條散發著淡淡皂香的領帶出神。 那領帶蒙過別人的眼,也系紅過他的手。 邊上三班的同學“咳咳”兩聲提醒他。 伴隨著刻意的提醒和圍觀群眾的議論聲,這樣,厲子碣才懵懵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站在隊伍中“凸”字口上。 當然,這回免不了被教官訓。 厲子碣倒覺得沒什么。 但當注意到邊上有女生在拿手機拍照,他就莫名煩躁起來,情緒一波動,走方陣擺手時,就又和唐羽打手了。 這個正步走的真是憋屈,唐羽揉著火辣辣的拳頭想。 但厲子碣還是一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的表情,扯了扯領帶扣,側目問,“唐羽,你的手怎么了?能不能收一收?” 唐羽無語。這人怎么看怎么像在找自己的茬吧! 就連其他人都看不下去,幫腔道,“是你沒走對好不好?!?/br> 誰都知道厲子碣走路好看。擺手更是利落有力,走個路硬是砍出割金斷玉的氣勢,但他容易和別的隊員打手,這也是事實。 上次這樣,教官也發現了,看在他是排頭不好調換的份兒上,特地把同班的唐羽安排到他邊上站,以為熟悉的小伙子更好培養默契,沒想到反而成了二人關系爆發的導火索。 結果還是唐羽忍讓,開解道,“他就這種性格,也不是故意的,我躲著點就是了,”他說。 唐羽這話順帶壓了壓邊上那群一言不合就呲牙咧嘴的體育生朋友,這才沒吵起來。 訓練好不容易結束了。 厲子碣跑去洗手間換掉了衣服。 他解了外套,把雙臂從紙板一樣的外套里抽出來,胸前的花穗也摘下來揣兜放好。 制服就是這樣,為了精氣神,做的特別板人,訓練穿一個小時,板得他肩膀都痛。 “你怎么想到要去升旗的?”前些時候量完衣服,宋玉也問過他。 厲子碣想了想,如果只是圖別人的注意、或者一點升學的特權,其實沒必要這么大費周章,以他的能力,競賽大獎也是夠得著的。 至于為什么…… 厲子碣想了想,認真道,“大家一起在隊伍里做同一件事,這種感覺我很喜歡?!?/br> “那你覺悟還挺高的,”宋玉當時戳了戳他的臉評價道,“像我就單打獨斗慣了,在集體里就覺得渾身不自在?!?/br> 想到今天頻頻和隊友打手的事,厲子碣有點懷疑自己當時的判斷了。 我真的適合搞集體活動嗎? 厲子碣搖搖頭,努力甩掉這個念頭。 他換好校服,去洗臉。 這時就遇到其他社團解散的人涌進來,有人占了他邊上的水池一通撲騰,搞得到處都是水花。厲子碣側了聲,在一旁默不作聲等臉干,聽他們議論起一些八卦來。 好像說是年級上有誰被警告處分了。 哦……還是個不起眼的男同學。 二中的尖子生在省里拔尖,各種特長生也拔尖,因此也免不了各種生事,尤其是高考前這一段時間,各種原因被處分的學生可不少。 厲子碣想這有什么可議論的。 他剛抹了把臉,擦著別人的肩朝外走,就聽見其中有人說,“……那個逼好像是同性戀?!?/br> 厲子碣僵住了。 不知道為何他沒有停留,反而是加快了朝外走的步伐。即使這樣還是聽見他們說的話挺不堪入耳。 “這可就是真變態了吧哥們,你yy咱音樂老師,那都不算啥?!?/br> “???臥槽,我不懂了,大家下面都一樣,有什么可戀的?!?/br> “我手賤點過小電影……叫得真帶勁……” “喲!你不會也……” “滾你媽,老子就是,晚上回去就干你……” 厲子碣皺著眉,快步走出洗手間。 這時他不能控制地想起宋玉。想起他咬著衣角的媚態,還有幽幽藍燈下,他輕易就起立頂著自己手心的小雞雞。 他是同性戀嗎? 厲子碣胡亂想著,渾渾噩噩就回了教室,一股腦地把換下來的制服往背包里塞。 拽到領帶時,他又冒出一個念頭。 但宋玉的想法這些我都配合了……那我也是同性戀嗎? “厲子碣?”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 厲子碣黑著臉回頭。 同學明顯被他嚇到了,撇著嘴道,“打球嗎?” 厲子碣起身,起得太猛,把來喊人的同學都撞得一個趔趄。 他揉了揉肩膀道,“肩膀疼,不礙事,”說著就去身后的柜子里取出籃球,就地拍了兩下,和藹道,“走吧?!?/br> 那同學恢復正常了,就沒多想,一群人重新勾肩搭背起來朝球場走去。 運動確實是很減壓。 厲子碣結結實實地打了四十分鐘球,帶球過人時因為撞人被吹哨也不在意,跑跳和扣籃讓他心無旁騖,那些無主的情緒也隨著汗水揮發掉。 結束時,他撐著膝蓋喘氣。厲子碣流了好多汗,發帶都濕了,他扯下來抓在手上朝教學樓走,覺得心里一下輕松了很多。 七點多,天已經黑了下來。探照燈照得cao場亮如白晝,飛蟲在路燈旁聚集。 厲子碣默默觀察著一切想,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訓練。在開學的匯演上拿出點成績來,才是要緊事。 其他人和事,都無所謂。 這樣想著,晚自習的鈴打了。 厲子碣這才快步跑回教室。 到了班門口一看,傻眼了:班里燈都關了,衛生也打掃完了,凳子全架起在桌上,一個人都沒有。 這會兒身上的汗也全吹干了。 夏末的夜里,厲子碣光著手臂站在空無一人的班門口,這才發覺到冷。 他在門口想了想,才記起上午通知的集體動員講座,估計大家都已經先去了。 反正已經遲到了,干脆進去歇會兒。這樣想著,厲子碣試著拉了幾下窗戶,發現已經鎖上了。他又轉到后門,驚喜地發現,后門竟然沒鎖。 他壓了壓門把,門輕松地被推開了一條縫。但再推,就莫名被擋住了,像是什么東西卡在里面。 厲子碣偏了下頭,覺得有點奇怪。他掃了眼黑乎乎的教室,似乎有什么莫名的氣息流動。 媽的,渴死了。 厲子碣舔了舔嘴唇,手里使勁,屏息全力一推,只聽嘩拉一聲—— 他站在寬敞的門口一抬頭,只見好多疊摞著的凳子,朝自己迎面砸上來。 厲子碣見狀趕緊拉著門擋住——但那些凳子似乎是早有準備,被高高摞起在那兒等人推門的——雖然他眼疾手快地擋了,但也被掉下來的凳子蹭了,額頭和眉骨一片火辣辣的,不知道流血沒有。 有人在整我。他想。 厲子碣憋了一天的氣,瞬間爆發了。 他深呼吸,然后一腳踹開了門,連帶門后堵著的板凳都一齊踢開了,他給自己開了路,緊接著走進去,徑直在墻面上摸開了燈。 啪—— 教室亮起來。 四五個人或躺或坐倒在地上,身上砸著本該設伏給厲子碣的椅子。 那幾個人被燈光刺得慌忙擋住臉,有人吃痛得叫出來。 “邱敏才?”厲子碣一下就認出這伙人是誰了。 邱敏才是唐羽的好朋友,那今天這一出,多半是為唐羽打抱不平。 厲子碣想通了,就踢開腳邊的雜物,上前去一把揪起姓邱的前襟,“你們在等我是嗎?” “就你搞的這些鬼,還想碰到我?” 邱敏才點背,他被凳子砸到的剛好是下巴,這會兒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無力地罵,“厲子碣我cao你媽——” 厲子碣聽了,黑白分明的刀片眼就凝視著他,這平時尊師重道的好學生也會罵人,還是罵cao你媽這種,行啊,有意思,他想。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神有多瘆人。邱敏才被他盯得脊椎發涼,差點撅過去,那感覺簡直像貓科動物盯著一只落在燈上的飛蛾。 他不是想吃那飛蛾,他只是想玩。 厲子碣盯著他看了半天,忽地,撒開手—— 邱敏才后腦勺朝下,直接磕在地上,抱著頭他吃痛呻吟一聲。 解決了領頭這個,該從犯了。 “你們都看我不順眼啊,”厲子碣掃視了下歪歪倒倒的其他人說,“真榮幸?!?/br> “你他媽真以為自己紫薇星呢?”有男生勁兒勁兒地撐起來,罵道,“一天在那跟誰拽呢,呸?!?/br> 厲子碣插兜站在門口,頭也不低半寸,只是稍垂眼皮道,“紫薇星?” 他笑了笑,“我當然不是,也不可能是,”厲子碣輕飄飄道,“但即使我就是這樣的普通人,也能壓你們一頭,氣得你們這些人吐血,服不服?” “厲子碣?” 這時突然有人驚訝地喊道, 被點名的厲子碣一回頭,看見了唐羽就站在門口,身后還跟著學委和班長。 唐羽皺眉看著一地狼藉,“你們這是搞什么?” 厲子碣和唐羽并排站在辦公室。 唐羽嘴角破了一塊,厲子碣單邊眉骨上青了一片。 從進辦公室開始,班主任開導了這倆人半天,硬是誰都不松口。 厲子碣嘲諷唐羽只會和稀泥。 “你幫這種人說話,你配在國旗下站崗嗎?”厲子碣說,“我剛剛差點被他們砸死了?!?/br> 唐羽揭發厲子碣報復心強。 “邱敏才說他要腦震蕩了,還有其他幾個人也全送去醫務室了,”唐羽說,“都是同學,再大的矛盾,你至于揍人嗎?” 班主任也轉頭看著他問,“你至于嗎,厲子?” 厲子碣黑眼珠顫都不顫一下,認真道,“至于?!?/br> 唐羽:…… 班主任:…… “既然你倆是這樣的態度,那只能叫家長了,”班主任合起記錄本,掃了他倆一眼,嚴肅道,“周一上午十二點,我親自和你們的家長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