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番外:夢里不知身是客
又名:穿越回古代當皇帝,他媽 南齊元興四年冬,太子蕭長燁率精兵逼宮,四境之下一時群鴉振起。適時,肅王蕭善淵鎮叛亂返京,三丈城樓,兩相對峙。 當定國公家被俘的小公子楚澤遙奪下太子腰間的半塊虎符跳下城樓之時,楚栩將軍絕沒想到不顧飛箭流矢、列軍固陣而單馬闖城門去救自己侄子的會是深藏內斂、陰沉難測的蕭善淵。 笳喧白日,馬頭沖雪,征鞍密疊杳難分,霜鋒流天晶。 入眼五里霧般雪,呵手遣度,飄風遞寒。楚澤遙僅著單衣被縛城樓,捱風緝縫之際仍不惜躬背蹲身以掩瑕藏疾,但到底是孕身已顯,不衫不履更顯出狼狽不堪。 高聳城門囷囷焉拔地而起,儼然危樓;側目是檐頭飛翹、勾心斗角。 楚澤遙將遍及創痕血口的手按上躁動不已的肚子,不肯認命地彌望飛雪似砂,終看到風雪驚霽、愁云變色。 楚澤遙昏默間瞥看見蕭長燁連聲呼叱仆下,在哧哧風響中邁步向他欺近。楚澤遙冷眼一嗤,激得蕭長燁掠過城樓守衛的長槍便擊他脛骨,更奪過近旁異族媛女腰掛的美人刺要挑抹他的胸腹。 起手時聽一陣嗆啷啷鐵鏈聲響,蕭長燁急急撤身護住周身要害,卻見楚澤遙朗聲咍笑著撲身銜住他腰間的虎符,手中長鏈絞住突刺來的七桿長槍,隨著脫手長槍一齊跌落下城樓。 密雨般的槍刃脫開鐵鏈的崩攪、飄忽浮沉中直刺下來,多挨一遭便入鬼門,這時楚澤遙便想起他第一次見蕭善淵的情景來。 楚澤遙在寫字樓的落地窗下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檔案夾,翻開第一頁就是蕭善淵的一寸照片,照片里的人驚才風逸、漆目灼灼,深致之中卻暗含陰翳,就像他這間極簡風格、素色裁剪的辦公室,給人一種無形的威壓。 楚澤遙是此次公訴方派出負責蕭善淵被殺案的檢察官,也是年青一代的逸群之才,這個案子理應是他日復一日案頭工作中最為尋常的一件,懸浮在過往的時間洪流中不值一提。 楚澤遙近來并不清閑,家里唯一的jiejie懷著孩子還在和丈夫打離婚,兩頭跑的日常已經把他搞得內外交困。如此說來,有一位神明爽俊的當事人也可算一件幸事,說不準還能施行一下辦公室潛規則。 可這唯一令人扼腕難嘆的當屬當事人只剩一張照片,幾微米的厚度,還沒有下半身的那種。 楚澤遙細致地坐在公案旁翻看蕭善淵的履歷親緣,終還是按捺不下地翻回檔案的第一頁摩挲了一下蕭善淵的面頰,心道若是早些遇見你就好了,看一眼就知道是my Mr. right… 楚澤遙并沒有有意隱藏自己的性向,雖然早年父母為了這事沒少鬧脾氣,但二老因公去世后,原本柔弱的jiejie反倒是看開了。 不過圈子里來來往往就這撥人,楚澤遙早做好獨身終老、若敖之鬼的打算了,總也好過隨便搭伙、互相禍害不是。 雖然楚澤遙挺想要個孩子的,最好還是小姑娘……楚澤遙掐著鼻梁將案頭臺燈摁亮了一個度,暗道自己怎么和那種第一次見面就考慮好孩子名姓的愣頭小子一樣。 接連一周楚澤遙都隨身帶著蕭善淵的檔案,案件并不復雜,公檢方的影像證據直指蕭善淵兄長的司機,就在楚澤遙追根究底打算起訴蕭長燁時,卻在駕車途中被迎面飛馳來的越野車撞出十幾米,當場殞身。 待楚澤遙醒來,作者已換了文風,只身正在春水滿四澤、夏木陰陰的定國公府,榻旁垂淚的是個美婦,楚澤遙一句磕磕絆絆的“娘子”只念了半邊那人就已連連應下。 “多謝五王爺,救下我們澤遙,也不知這孩子易病易折,車架的馬又不知怎的就驚了掉進湖里?!狈蛉烁I淼乐x,寬袖掩著淚解顏而笑。 楚澤遙默默存心卻聽那五王爺正正經經說了一句頗淡然自若的話:“夫人替令公子取這個名字,可能就是要讓他離水遠一點兒吧?!?/br> 公侯夫人聽了破涕為笑,連帶著侍立端盆的婢子也相視而笑,倒是楚澤遙聞言登時憤然起身,卻驚詫地指著蕭善淵,一時孱弱不禁風,竟直挺挺地暈過去。 蕭善淵拋出劍鞘蕩開三桿槍,再一刃護身、一柄劈截,卻是避不開另兩桿,九鼎一絲之際蕭善淵卻是凝招不發,凌空攬住楚澤遙,手掌按其胸口護住心脈。 兩人鼻尖幾近相碰,楚澤遙分明從他的目光中瞧出但求一死的覺悟,拼命地用手臂擋住蕭善淵的背,兩把長槍嗆啷、嗆啷穿刺入地,兩人環抱著倒在地上心緒難平。 楚澤遙脊背砸在地上,一息奄奄間只覺灼背燒項的劇痛自尾椎遍及四肢百骸,猛然有墮世離憾之感,心急意亂地扒開蕭善淵的盔甲去盯他的臉道:“五哥,要是下次我站在你身邊還是死路一條,我可就不站在你這邊了?!?/br> 蕭善淵沉著臉一言不發只是攔腰抱起楚澤遙,聲嘶一喊陣列中的盾兵便圈轉回拉護著兩人往回走。 “其實這里也挺好的,想要個孩子我還能自力更生……呃啊……但是你不要說我善妒,我知道你們可以三妻四妾,我助你登皇位卻不能見你三千佳麗滿宮墻,我心里沒這種規矩……咳咳、腰疼——!小混蛋這種時候插一腳不讓我把話說完……”楚澤遙凝著眉把頭盔替蕭善淵合好,闔目氣若游絲地道了句,“你想好了再把我叫醒……” “阿遙!你醒醒,我這么小氣的人心里怎么可能再盛下別人唔唔——” 楚澤遙合力扳緊蕭善淵的護面,擋著對方的嘴蹙眉喘了幾聲道:“你們兩個讓我消停一會兒……” 當夜急弦飛馬,狼煙擁月,虎符合而遣兵將,蕭長燁大勢已去于殿前丹墀揮刀自刎,蕭老皇帝對太子大失所望,臥榻之上力不從心,彌留之際將皇位傳于肅王蕭善淵。 然,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須動蕩。朝堂傾軋波詭云譎,太子黨羽與番邦小國兵戈搶攘,起八方風雨。 宮闈醫官皆道楚澤遙重傷腰椎,致終身不瘥,藥石枉治;天樞十二樓門下則呈西域斷續之藥,密報擦敷半年可續斷髓,雖藥至,醫官卻疑此方來處,定要問出究底。 蕭善淵本一言以蔽也要用藥,楚澤遙卻截了他的話:“半年之期足以使天樞十二樓所藏丹書鐵卷與遺事人情盡數大白于天下,如今新朝未穩,十二樓顯山露水,我可不許這兩方基業都毀在我這一雙腿上?!笔掗L燁一死,楚澤遙只覺往事前塵洞悉相抵,再向前便是豁然開朗、事在人為。當年為著自己名下那樁至死未能昭白的公案,便是再活一次也要令蕭長燁自食其果、一敗涂地,至于一開始選擇輔佐蕭善淵,除卻蕭善淵本就韜光養晦、伏線千里,又誰叫他楚澤遙早已在任命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而他有幸,再活還做一回楚澤遙。 楚澤遙情致殷殷地望了蕭善淵一眼,情切情衷悉皆隨天光入眼底,撫著高隆的腹部湛然一笑道:“我已讓你做了這前無古人,興許也后無來者、獨只一位摯愛的皇帝,就讓我保你做下去吧?,F在我只想把這個命大的孩子生下來,最好還是個小姑娘?!?/br> 白首之約、紅葉之盟怎可交與三手,赤繩系定、珠聯璧合只連兩人。二人一結鴛誓,自北國至江南竟悉皆仿效,齊人二妻已非福相,連理共枝、永偕一人才是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 楚澤遙未想過他私心之舉會教化天下,雖西域遠中原杳無影響,但大版圖下百姓確是響答影隨。 然則人君不可耽于情愛,韓非王道所倡“無情”之法治,時時鞭辟、警誡楚澤遙,令他不得不以此訓誡蕭其琛,但世間甲子須臾事,他也已教不得“無情”了。 【??小劇場】 蕭善淵:對不起阿遙,我一開始給你取了個小名叫水遠。 蕭其?。簩Σ黄鸶负?,我離“小姑娘”差得有些遠。 楚澤遙: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