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凍殺春羅
春淺游時,擬凍殺春羅,似拔地爐灰,惟殘蠟江梅可破晚寒。 赫連桓自烘云閣辭別萬俟昊閑出游玩,步無定數卻鬼使神差地行至太子府。赫連桓委實看不破萬俟昊行事,原本與朝中二心諸臣別張一軍,許個功成名遂,折返西戎排兵便罷,偏要飲河滿腹,自取盈滿之咎。 “人心不足蛇吞象?!焙者B桓解開箭袖信步遠望,忽記起這話是蕭白珩說給他的。蕭白珩講過的諸如“得饒人處且饒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般中原人的法哲,他其實全然不懂,勉為聽懂卻終究不解其意。 “珩哥,你們中原本也是三妻四妾,談什么忠貞不二嘛,假正經?!北藭r單桓伏趴在蕭白珩裸白的胸膛前繞著他一縷頭發玩,蕭白珩正被壓得花容滿面、腰酥腿軟,招架他不住,索性也就隨他給自己編辮子。 “……癢、你拿開,爹爹講過,他來此心甘情愿領受了許多先前難以置信之事,但唯這一件‘情有獨鐘’,若父親執意享齊人之福,他們也只有一拍兩散了……混蛋別拍我屁股!”蕭白珩一口氣頂在喉嗓,猛地被擘開花瓣,遭一番輕籠慢挨,到底十分受煎熬。 正挫掙之時,蕭白珩依稀聽單桓挺腰重喘之下仍同他講話:“如此說來你們中原人講求這‘始終如一’也不過二三十年,怎么就施行得這樣順暢,我可是想不出一輩子對著一個人的樣子?!?/br> “嘻嘻,珩哥,不過我相信‘一見鐘情’?!眴位笓Фㄉ碜优c蕭白珩相偎相抱,抖擻著勁腰搓摸得人沒了魂兒。 蕭白珩心窩里不住亂撲通,只覺得身上趴了個喂不飽的個饞癆狗,恨不得咬他一口教他停下,懸著氣息道:“你知不知道,其實每個人心里都只想和一個人過一輩子的……” 單桓直愣愣地看著汗濕酥背、漸聞聲顫徑直暈過去的蕭白珩,他能想得出兩人風流日夜朝暮的情境,其余的卻再也顧不得,正所謂趁好光陰且快活,單桓最后也只是搖著頭把人摟了摟。 畢竟時至今日,這快活他也摸不著了。 赫連桓見了太子府邸猛然醒悟,原本提步要走時,卻正撞見葉淮安從府外的梅園往回走。 赫連桓謙恭淺笑著讓出路來,探究的目光卻掃著葉淮安,直盯到對方都疑疑惑惑地抬頭來看他。 “太子妃殿下?!焙者B桓拱手見禮,笑得盡善盡美卻若有所失。 葉淮安眨了眨有些干澀的眼,斂容正色地回身問了句:“小王爺有什么事嗎?” “也無事,只是聽說太子妃殿下曾是君后殿下的學生,有些不懂之事還想請教一二?!焙者B桓話說至此竟一時心潮難平,極迫切道,“太子殿下只您一位在側,就不曾覺得生活平淡;或是情誼仍在,僅是尋一侍妾聊增子嗣,也解您孕子之苦,您看著也著實不像康健之人,太子殿下早晚要繼位大統,身邊也不會只您一個……” 葉淮安此去梅園葬衣兼之硬熬一夜已是心肺郁結、憋悶非常,此番卻是被赫連桓這口不擇言地說了一通,一時竟被他氣得順了氣,憤憤地看了眼赫連桓道:“小王爺若是不懂我們中原人所言的‘真心’就早回溫宿,事在人為,自由心證,殿下言出必踐,我也自會做到抱誠守真?!?/br> 赫連桓默然退立,心道回溫宿只會教會自己騙人,原是自己沒得過真心,才不懂……或許,也有過。 葉淮安怒氣沖沖地走過回廊時,蕭其琛正負手在寢間門外兜轉,見葉淮安較之出門前更是負氣,當即三步并兩步跑過去,將人摟抱著百般低聲道:“淮安,都是我的錯,才令小珩犯險……你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天樞密報已經去查,若要我知道是誰動了小珩我必定得讓他碎尸萬段、萬剮千刀——” “我沒有不理你……”葉淮安仰頭看了掛心憂慮的蕭其琛一眼,嗟嘆一口氣扶著前挺的孕肚踮腳親在蕭其琛的唇角,不待對方反應,就紅了耳根繞過他進了屋,獨留蕭其琛愣在門口。 出來監看藥童煎藥的尹從穆正巧瞥見,自不會漏了同蕭其琛計較的機會,便捋了捋短須道:“殿下您早晨還說太子妃殿下月份大了心煩意燥,行事也難呵難護。微臣晨起眼昏還未瞧出來,還是太子殿下心明眼亮,先微臣一步看出癥候,不知可要微臣給太子妃殿下治回來?” 蕭其琛橫眉厲色指了尹從穆一指,又作當面輸心背面笑,轉臉又命徐殷攜了天樞密報往軍務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