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纏笑結紫
室暖楊花輕,買笑不惜金,纏笑結紫、困頓春眠。 蕭白珩靠在墻邊側耳過去,卻只聽隔壁傳來幾聲胡語的談笑,不解地問了單桓一句:“這墻的隔音這么不好?” 單桓原本斜倚在墻邊頷首,聽得蕭白珩出聲,連忙捂著他的嘴將人壓在矮榻上。 “你這個混蛋、唔唔——發什么情!”蕭白珩未及反應,反手與制住自己的單桓纏斗時,小廳的門卻被人一腳踢開。 “誰啊,壞了我的好事?”單桓寬闊的胸膛整個擋住蕭白珩的視線,語調輕浮冷淡地回了來人一句,“不過是怕這謔浪話被人聽去,還不快滾?!?/br> 蕭白珩被捂住嘴,指縫間泄出的低嗚倒真有幾分春色,聽得機巧的搭扣聲落,蕭白珩一把推開單桓,粗喘著瞪他:“你沒有其他理由了嗎?” “這可是西戎之人,都是配了袖箭的,”單桓無辜地倒在榻上瞧著已經起身的蕭白珩,“只有把你鎖在我身下我才能保證傷不到你嘛?!?/br> 蕭白珩莫可奈何地自斟了一杯茶,單桓則湊過去解開自己的扎袖,獻寶道:“珩哥,你看我也有,這是溫宿特有的笳筋,淬火斧砍不斷,你瞧著箭尖,刺入身體可旋成八角蛛網,將人刺得皮開rou綻——” “單桓,我來查刑部勾結豪強、錢莊吞沒軍餉的事,我不管你多么想玩……”蕭白珩丹唇半抿,似嗔含怨,一切難言的情緒都仿佛化為屋外攘來熙往的人群喧囂。 “……隴西小麥、城粟軍糧,三百石,押大!” 單桓眼見著蕭白珩瞬乎正顏厲色的目光,震驚扼腕之際急急跨步想要攔下他,卻只碰到蕭白珩奔軼絕塵般翻飛的衣帶:“珩哥你現在不能出去!” “原來是小王爺?!?/br> 單桓遠遠見到蕭白珩自袖中擲下一個琉璃瓶,一縷熒黃的光點便循著廊道往外散。待單桓踏出屋門,蕭白珩已抖開纏腕軟劍,緞白的長靴踢開骰盅,驚鴻穿柳,卷刃將三枚骰子收于袖中。 單桓默然攢拳,無名指于袖中撥開袖箭的搭扣,回身對上來人,見對方未戴氈帽反而用玉冠束著頭發,玄色窄袖的袍服外罩著個鑲繡金線的坎肩。 “萬俟昊,你一西戎汗王,穿的倒像一位漢人?!眴位咐事曅Φ?,見著對方將手在自己肩上輕輕一拍卻未拿開。 “入鄉隨俗罷了,你我本不該今日在此遇見”萬俟昊一笑齒冷,瞥了眼酒灑裙掀的賭局,問道,“不去幫一幫?” “正有此意?!眴位赋孙L一般足不沾塵地落于蕭白珩身后,與他肩背相抵間對蕭白珩說道,“珩哥,我真拿你沒辦法了?!?/br> 蕭白珩不解其意,只抽劍直刺圍堵上來的匪類,銀色的劍光如輕云蔽月,更顯得其人清姿卓然。蕭白珩以軟刃云掃,披截挑摸間莫名地看向將醉漢踹下賭桌的單桓,意味深長地問了句:“所以,你原本以為我是來做什么的?” 單桓被問得一愣,那倒在地上的家仆乘隙抬起被削了皮rou的胳膊射出一道袖箭,直逼面門。 蕭白珩見狀大驚,匆忙間拋出剡剡一劍卷飛暗箭,整個人卻身與劍隨、飛身出去。單桓卻是破愁為笑地截住蕭白珩前傾的細腰,一把將人擄回來,順勢射出自己袖中的赤蛛箭,凌空旋轉的箭尖刺得那人胸膛血rou模糊。 蕭白珩看著那驚人心魄的場面別過眼去,兩廂僵持著外面卻傳來禁衛軍的鐵蹄聲響。 “怎么又自己先和人打起來了!”蕭其琛抬手讓侍衛給了蕭白珩一件干凈的外衣,讓他換下沾血的外袍。 蕭白珩隨意地丟開外袍換了衣服,擺手揮退了捧衣的侍衛,笑回道:“不妨事,又不是我的血,我還怕大哥來得晚讓人跑了?!?/br> 蕭其琛無可奈何地瞪他一眼,卻見蕭白珩無聲地盯著黢黑的柳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早些回去吧,我今夜還要去刑部一趟?!痹挳?,便起令教侍衛押著綁縛的人往柳林外走。 “你今晚不回去我就去找嫂子?!笔挵诅耵尤灰恍?,接著就在蕭其琛回身揍他之前跨馬跑了。 萬俟昊嗤笑地看著單桓,悠悠然道一句:“你的中原人跟著中原人走了?!?/br> 單桓并不惱,只是看著全身而退的萬俟昊,見著最陰暗處飛跑的馬車,神色稍變道:“你選的中原人還在不就好了,我們才是一邊的?!?/br> 萬俟昊笑之以鼻,接過下人遞過來的獸皮氈帽道:“他們皇族春狩之前,我們還要聊上一聊?!?/br> 單桓聽萬俟昊說起“他們”,眉心一凜卻又頃刻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