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一夜好風
一夜好風吹,暖雨兼晴日,吹面動心幡。 林花似雪是梨花,滿頭是杏花。 葉淮安側臥在羅漢床上,順手抱住近旁蕭其琛的長腿,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起來。 蕭其琛見狀也蹬了長靴替葉淮安拉上薄毯蓋起來,將記述了張堪折轅的古書合扣在矮腳幾案上,又命侍立的小廝將矮桌端下去,自己則把葉淮安半蜷曲的腿擺正。 蕭其琛左手支頤,意興驅使下伸手摸了摸葉淮安一覺清睡的面頰,真是一個夢得固佳醒在好的人。蕭其琛情難自禁地湊身過去,躡手躡腳地撩開葉淮安鋪散開來的墨發,本想起前日他偶提的頭痛正欲替他按搓xue位,卻不想方才拈起一縷就見葉淮安埋著臉默然飲泣。 “淮安?淮安醒醒?!笔捚滂⌒幕乓鈦y的護著葉淮安的肚子把人抱進懷里,扶著肩膀將人搖醒,“……做噩夢了?” 葉淮安茫然若迷地眨眨眼,才后知后覺地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啞然失笑道:“我哭了?” “夢到什么了?真是嚇壞我了?!笔捚滂⊥兄~淮安的手扶人趴在自己胸膛。 “沒什么,”葉淮安用手指描摹著蕭其琛對襟上的盤紋滾邊,悵然若失地戳了幾下說道,仰首又對上蕭其琛不肯動搖的眼神,輕嘆一口氣解釋道,“只是夢到……寶寶要沒了,左右也是夢……” “好了好了,不要亂想?!笔捚滂谋澈罂圩∪~淮安的手,環抱著他的腰,笑言道,“讓父親看一下會不會動了?” “哪里有這么快,何況他一直乖乖的……”葉淮安細白修長的手指循著腹頂捋到腹底輕揉著,說完便想撫著床沿坐起來,“不要睡啦,說來小珩回京不如叫他來這里吃?!?/br> “淮安,也不知道是誰非要抱著我睡,”蕭其琛縱容一笑,又翻手將先前的書拾起來卻未展,只是望著去抱紙筆的葉淮安的背影,生出些許“癡兒到老不回頭”的念想。 蕭其琛將拿反的的書正回來,又道:“小珩昨日飛信過來,說是私下偶見王崇錦部下的從事去了處小茶樓,似有什么勾當,只怕有的忙了?!?/br> “那位司隸校尉?早前只聽他將公孫端夫婦下獄,勒令其子致仕,后就不了了之了?!比~淮安提了一枝細毫過來,又在床邊的香爐中放了些許清心香。 蕭其琛依舊頂著書卻準確無誤地捉住葉淮安的手,道了句:“掌管刑獄、收斂籍沒財產,此番更有勾結番邦之嫌,這人若是太過放肆,總能揪住尾巴?!笔捚滂⑹职丛谙銧t頂的金獸上,轉而微笑道:“你不喜歡熏香就不點了,要清心、我看你就夠了?!?/br> 京畿春深,煙柳催日暮。 蕭白珩躍馭馬上,一抬臂翎鴿便落在他的臂釧上。 “珩哥,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嘛?!笔挵诅穹讲庞R出城門,單桓便從城頭排闥而下,穩當地落于馬背,就著蕭白珩的手一拉韁繩,待馬嘶鳴地仰頭擺尾才松手。 “你下去!你要把奔霄壓死嗎!”蕭白珩俯身撫恤著喘著粗氣的赤驥,回身掙了幾下對方卻如銅鑄一般紋絲不動。 “你自己說,你要去那處尋歡地銷瑞窟,還不許我跟著,我怎么坐得住?!眴位敢粖A馬肚子,便使馬兒狂奔起來,蕭白珩只能咬牙把住韁繩,憤憤道了句:“你我本來就兩寬,你去我可不會管你?!?/br> “珩哥,別說得這么絕情嘛?!眴位肝鼈牡靥录才苤械鸟R背,站在樹下對蕭白珩揮了揮手。 蕭白珩被他這不要命的行徑嚇得勒馬,凝眉回身之時卻見單桓從樹下牽著自己的玉逍遙走過來,見了滿面憂色的蕭白珩還無辜地偏頭看著他。 “珩哥在擔心我嗎?我也怕壓死你的馬,”單桓凌身躍上馬背,驅馬行在蕭白珩身旁道,“畢竟我只想壓死,你?!?/br> 蕭白珩氣惱地拍開他伸過來的手,頭也不回地駕馬奔出半里,語調清逸地喊了句:“明日京城到處都在傳溫宿小王醉飲銷瑞窟,別怪我沒提醒你?!?/br> 單桓也不甘示弱地追上去,笑嘻嘻地看著蕭白珩冷峻的側臉道:“珩哥不僅關心我,還關心我的名聲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