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白齒青眉
蕭其琛心完意足地將葉淮安抱了滿懷,談及長輩又不免追憶起來:“父后從前一直不肯將你許給我,他想讓他最得意的弟子登上朝堂,做我身邊最得力的自己人;可我只想讓我的心上人,做我的自家人?!?/br> 蕭其琛親了親葉淮安的鼻尖,沉聲道:“是我自私,我不能放你為官,將來與其他京城子弟結親。你只能和我一塊?!?/br> 葉淮安覺得自己的鼻尖忽地被蕭其琛咬得一酸,便輕輕去推他的頭,說道:“我出身卑寒,從不奢望為官做宰,老師要我輔佐你,已是我的幸事?!?/br> 葉淮安抬眼見蕭其琛又急又氣卻無可奈何的模樣,只好摟住他的腰撫慰道:“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說了,便是我一人聊此余生,我也不會與其他人結親?!?/br> 蕭其琛拿他無從下手,只好縱容地把人抱得更緊,說道:“父后是擔心你與我一起,將來難免經歷波詭云譎的宮闈爭斗,他想護著你所以才不肯同意。當年我強要了你,父皇就是拿戒鞭打死我,我也不后悔,我只知道我如果退讓了這一步,就再也抓不住你了?!?/br> “當年父皇打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葉淮安伏在蕭其琛胸前,悶聲說道。 “你說什么?淮安你說什么?”蕭其琛又驚又喜地問個不停,葉淮安卻紅了臉不肯再開口,只道:“我實在累了,你讓我睡一會兒?!?/br> 蕭其琛聞言,忙將人裹進被子,俯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守著你?!?/br> 葉淮安是真的心神交瘁,方一著枕,便沉沉地睡過去。蕭其琛取了絹帕擦了擦葉淮安額頭上的細汗,獨自坐在床邊望著他的睡顏。 正此時,先前出門去的侍衛徐殷近前復命:“殿下,方才二殿下托人傳話說,京城的府衙日前在太子府墻外捉到一個盜賊,搜了身卻沒尋到贓物,正巧,韓家有個下等仆役帶了銀子托人把人贖出來,卻不想又有人下了重金要這盜賊的性命。二殿下要卑職定要提醒殿下注意此事?!?/br> “如今看來,這盜賊不是偷了什么,而是放進來了什么?!笔捚滂〈姑及淹嬷粗干系沫h戒,神情晦暗不明,“韓靈均,你欺人太甚!” “殿下您,打算怎么做?”徐殷持劍跪在近旁,一面慶幸主子福大命大平安生下了小世子,一面又對旁人的不齒行徑而切齒。 “最近不要動,”蕭其琛擰著戒環強壓怒氣道,“等淮安養好身子,這樁樁件件都要討回來?!?/br> 徐殷頷首,正欲退下卻又被蕭其琛叫?。骸岸芗热灰褟膿P州回京,也該去面見父皇父后,你若是見了他的人,同他說一聲?!?/br> 徐殷勉強笑道:“殿下也知道,從來只有二殿下找別人,誰又能找到二殿下呢?!?/br> 蕭其琛了然,便也不強求,只揮退了徐殷。 偌大的寢殿只有葉淮安輕淺綿長的呼吸聲,蕭其琛覺得,這樣就足夠了——他在身邊,就已經無所求了。 如今初為人父,蕭其琛反倒總是憶起從前,兩人在君后門下讀書,又同去太學聽韓太傅講學。最初分明同路,蕭其琛卻不肯和葉淮安結伴。 那時無論蕭其琛怎么招惹葉淮安,對方卻都是一副不計較的樣子,又沒來由的讓人心生躁動。反倒是韓靈均總是粘著他,仗著是韓太傅的親孫對開蒙晚的葉淮安冷言冷語。 只是葉淮安到底是君后看過眼的人,不過三月便追上太學生的水平,再后來,便是韓太傅都要對他刮目相看。 “其琛,將來讓小安做你的智囊好不好?”君后從前是定國公家的公子,雖于奪位紛爭中傷了腰胯難以成行,卻依舊爽朗清舉。 面對君后的問話,蕭其琛卻反常地搖搖頭,說不要。 君后頗為驚異地問道:“小安之前救了你,你不是與小安和好了,怎么還不要他(做你的智囊)?” 彼時葉淮安小小地立在門前朝里面窺看,一顆心皺巴得展不開,跌跌撞撞地出了上書房跑回自己書案前,捧著一部書努力睜著眼要多讀一點,卻忍不住掉下淚來。 “我就是不要他做我的智囊?!笔捚滂”持?,足尖在地上踢著。 君后無可奈何地看著小太子,自己一顆玲瓏心思第一次有了難懂的東西;年輕的君主笑著看著兩人,老神在在地對蕭其琛道:“你父后從前便是父皇的智囊,恨不得拴在腰上的那種?!?/br> “你說什么的呢,”君后紅了臉推了人一把,“你還說,我當初……唉,小安純善,我可沒這個意思?!?/br> “我要他做我的智囊!”蕭其琛突然這樣喊出來,君王轉過身攤手示意,連君后也一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