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焚心(冷宮初遇)
聶凌霄自被囚于暴室,也不管外間的是是非非,師門秘傳的坐念功法使得方圓數里的人事物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他是甘心嗎?不知道為何要這么做! 只因身上的傷痕能消去,心內的挫傷并不會隨著外在的康復而完好如初。 如今的一切遭遇真是應了當年師弟對他的批言,襄君之身,真是對于世間男子的扼殺。秦王想追逐他,卻差點喪命;連著丁四等路人,也不幸慘死他手;哈哈……可這與他何干!俗世中人的看法又豈會影響到當世劍圣堅定不屈的心境,過往多年,他也只不過會擔心掛牽一人罷了。 聶凌霄生于一方憂患之地,亂世紛飛的戰火只不過徒留下八荒六合四片傷心之所。眺望而去,東海蜀地、西陲南港,蒼生之涂涂,足盡見天下之寥寥潰勢。 襄君自天地初開,便在受盡世人白眼奚落,他若能憑微薄之力,在世間掀起幾絲波瀾,證明自己的價值,也無愧于出生這一遭了。而趙政,能夠合六國諸地,并文字衡量,讓眾生免再遭兵燹焚禍,在秦王身上,聶凌霄看到了自己的理想和希望,所以即使要放棄此生唯一,也是值得的! 但只怕是苦了世間上一個普通人的心罷了。 這個人并不普通! 在韓鄭故地,常能看見他,幼時他們便是在大鄭冷宮的殘片破瓦中初相逢。那日,韓王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要給衛氏唯一的遺孤羞辱,故意在冷宮宮闕門口舉行了喧鬧連天的宮宴集會,還把東周周室在新鄭所有的族人都聚集到了一起,當著那個銀發孩童的面極盡可能地嘲諷他從未謀面的父親。 “寡人聽聞衛將軍在生前曾給你取名長生,是希望你能生來受盡尊崇富貴,莫要循了你父親的老路,別未到不惑,便兒女盡喪,連唯一留下的遺腹子都要長于婦人之手??蓢@吶!” 當時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因韓王的言辭而精彩無比,但大多數人都只能帶著可憐而同情的目光看向早已面色鐵青的男孩。 周圍人之中有嬉笑之人、有譏諷之色,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個倒霉又不幸的少年身上。 手中的九龍金盞透著無窮的奢靡,卻蓋不過樽杯玉液倒映而出的落寞神色,那雙殘月銀瞳中的孤獨和蕭瑟似乎永遠都抹不去。 吵鬧喧嘩的人影歌舞都遮不過其身那股蕩心滌魂的陰冷和孤索,明明七八月的仲夏,卻只讓人心底生出一股又一股的寒意,這使得起周圍的人都主動而自發地避開了他。 聶凌霄當時離此人并不遠,師傅王翊是江湖中年青一代中少有的劍術大家,也受韓王之邀親身赴宴,自然也要帶著最喜歡的入室大弟子。 幼年的聶凌霄一頭過肩的細軟灰發,兩只粉嫩的耳垂生得冰雪玉潤,叫人見了也直想捏賞把玩一番,他自幼被周圍年長之人抱慣了,即使是最冷漠的重人,也會對他露出幾分笑意。 可今日,宴會中那個銀發銀瞳的男孩,看起來不過和他一般大,居然會有如此駭然陰森的眼神。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那股銀瞳中的冷意刺到了聶凌霄的心底,一股從未有過的沖動油然而生。 這使得他第一次主動和陌生人搭了話,以往王翊曾對品性純良的大弟子三令五申,盡量不讓他和不認識的人說話,只因襄君的身份若然暴露,人們心中的惡意一旦釋放,后果將會不堪設想。 “長生,是你的名字嗎?” “……” 聶凌霄嘗試地和這個陌生人說話,可一連問了幾遍,都得不到任何反應,他也不惱,繼續問著話。 “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成年人的世界是不是很吵鬧?不是女人奴隸就是土地金錢,每一個都無聊的很?!?/br> 聶凌霄本以為不會得到回應,可料想之外的嘶啞聲音卻倏然響起,透著發育變聲期中獨有的青澀:“你不覺得你也很吵嗎?” “我……我還以為你是啞巴,不會聽,也不會說?!毙目诘木奘蝗粍×业乇缆涮?,他從沒有過今日這種感覺。 “哼!”銀發少年額上還掛著之前打架留下的淤青,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似是對諸如此類的問話早已習慣。 “我只是不高興跟她們廢話,能動手何必浪費唇舌!” 聶凌霄仔細打量著此人端莊中依然無法遮擋的凌亂衣角,華麗的金邊綢裝皺巴巴地團成一團,對方的身量要比自身稍顯高狀,不過還不等他回神,那股刺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是新入宮的劍童?還是韓王安又新收的玩具?” “……我隨師傅鬼谷子剛入宮參宴?!?/br> 隨著直貼耳邊的低語,一陣陣若隱若無的奇香直鉆衛長生的鼻尖心肺,并且隨著兩人拉近的距離,逐漸蔓延至其全身。但這股香意絕非聶凌霄特意妝點,只因心房的牽動,至而觸發到了己身的私密所在。 后來衛長生曾好奇小師哥身上的香腺所在,故意好幾次把聶凌霄吻倒在竹榻上之后,再翻來覆去地檢弄著幼嫩滑膩的椒乳和雙xue,最后連光潔無毛的腋下至頭發絲都被完全撥開,就是尋不到那處甜香的來源,氣的他最后只好把師哥按在床上又多cao了好幾遍。 “你是七絕弟子?” 這勾起了衛長生的興趣,帝師曾在課堂上教過他,此門派歷來只收兩名弟子,總之奇怪神秘的很,和他一樣。 “我比劃你一式劍招瞧著便知,不過你得答應我絕不外傳!” 信誓旦旦又無比認真的口氣讓衛長生有了幾分逗弄眼前人的心思,這小童可真有意思! 聶凌霄怕被大人們笑話,又想炫耀一番自己的身手,便由著才第一次謀面的銀發少年拉著自己往從不見光的冷宮深處走去。 陰暗潮濕的碎瓦灑得遍地都是,聶凌霄不由得對這少年的身份有些迷惑,其身份的尊貴不言而喻,怎住在這種破處? 遠處的歌舞聲響越來越小,直到重重宮門的鎖上,再也聽不見。一路上,連個灑掃的宮女都未曾看見,可知此處遠離世俗中心。 空蕩的長廊只映著兩道狂奔而去的身影,聶凌霄束好的灰發因奔跑的健步而亂成一團,和方才的端正齊整迥然不同,兩人終落住腳步后,回頭望見對方的模樣,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哈哈!” “原來你也會笑??!” 順著逆光透出的銀發點著片片燦金,清風瞬拂而過帶著少年特有身上的酸梅氣息,聶凌霄突覺本已逐漸平復的心臟又猛然狂跳了起來。 從心房驟然上升的奇異感讓他不知道怎么面對此人,和對方緊緊交握的素手滲透了一遍遍的熱汗,這汗,又是由何而生呢? “我是人,自然也會笑?!?/br> 爽朗的笑聲猶如在耳邊吹過的風鈴,叮咚作響,又有如新鄭街頭極帶煙火氣的喧嘩之樂,讓聶凌霄從幾乎震破底里的心悅波瀾中突然驚醒。 即使是夏日層出不窮的熱汗浸濕了二人的小手,也無法讓他們有分開的心思。 “你發呆的樣子可真好玩!” “唔——” 欲啟口的話語被湊上來的軟唇完全堵住,預料之外的暖意和少年周身的逼仄陰冷交織在一起,組成了聶凌霄再也無法阻抗的狂流熱度,一如guntang的沸浪侵襲其周身遍野。 一陣陣的軟沃醉意幾乎傾倒心扉,素凈的rou嫩小手因過于緊張而顫抖如簧,只收不放的身軀情不自禁地想循著那股熱潮貼近。 對方見這妙玉之人的種種反應,只是繼續加深著彼此無聲的親密相間,綿柔的觸感使得他也訝異于自己的一時沖動。 即使是以后的現實再殘忍,也無法抵消當時的心動,既然發自真心,又何必去問其中的劫和怨? “長生,當年在舊鄭宮闕,你為何會偏偏只挑中了我?” 事實已成過去,再問更多也只是徒增煩惱,聶凌霄即便是知道,也還是要問。 但來人不發一語,只是持續著粗暴無度的發泄行為,一遍遍地在這具能夠得到至上快感的rou體中傾吐著自己的不滿和憤怒。 晝夜顛倒,無度的泄欲,其中的曲折種種,真實的前因后果到底為何,都已經不再重要。 他知道,他也知道,二人皆心知肚明。 你來我往,都是心甘情愿,絕無半點怨懟。 暴室中的時間過得并不漫長,可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受困之人深刻地回憶起過去,縱然現實早已面目全非,也無礙以往發生過的種種。 “師哥,可還記得你過去最愛嘗的燕燒云?” 燕燒云,是薊都當年最出名的烈酒,衛長生年少時也常帶著師哥去距離云夢澤山腳數十里之外的一處不起眼的酒館中痛飲,兩人時常喝著喝著,便互相摟著睡了過去,偶爾也會伴隨著陣陣激烈的性事。 可大多數時候,聶凌霄也會安靜地靠著師弟的身邊,靜靜地聽對方說起過去在韓宮遭受的所有苦難和不幸,當發泄到最痛苦的時候,衛長生也從不會大哭大鬧地發著酒瘋,只會用隨身攜帶的竹塤吹著他早已聽過無數次的韓樂小調。 低沉又悠邈,飄忽而無影,就好比現在他們兩人每日對彼此的所作所為,這是師弟對他單方面的施暴嗎? 每次衛長生極盡可能地侮辱身下之人時,這個在往昔還會哭會笑、持劍舞棍的正常之人怎么就跟中了邪一般,只會纏著主人整日索求無度呢?若是外界的無知眾生看見當世劍圣是這樣一副yin賤模樣,又會如何去看待他們? 外人只會根據自己的主觀見解去看待理解獨立于自我以外的世界,而本我卻壓抑在循規蹈矩的皮囊之下,至于一個人的真實內在是如何,根本沒必要去告訴別人。那么同理,師兄弟只存在于他們二人之中的特殊關系,根本無需讓旁人去指摘。 衛長生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而聶凌霄亦是。 “當年師哥離開后,你在谷內所有的東西都被我燒了!你最喜歡的月湖短衫、青竹林、竹榻、燒酒,還有你以前經常睡的竹里館,都被我用一把大火燒了個干干凈凈!當時在燒那片竹林的時候,連同少時我和你經常去的情花海也一并被烈火燒光了呢!” “哈哈,重人生怕是我思念你過度發了瘋,甚至還打算和師傅一齊將我擊昏!” 衛長生說起年少時的荒唐事也不覺得多后悔,這些事只是他無聊之時調教狗奴的消遣,至于師哥怎么想,根本就與他無關。 身下受虐之人也沒什么反應,好像外間一切都跟他毫無關系,只是隨著身后的挺送機械地搖擺著身體,過了良久,才出言:“我既敢叛出師門,過去的一切和我就再無關系。你愛燒,是你的事,你愛發瘋于我何干!” 他的話語未落,便被又一記的深頂失了聲音,只能斷斷續續地道:“可我常在想,你現在為何又要總纏著我不放?你不是恨極了我嗎?……這是不是能說明你仍對我念念不忘?長生,我說的可有錯?” “師哥,你當然沒錯。錯的人,是我!只恨我當年無知,眼盲心也盲,錯與你這種人勾搭成jian?!?/br> “……” 聶凌霄一時之間也沒了聲音,身下的潮水止不住外泄,噴發的快意讓他再也無法集中精力回話,什么情真意切、山盟海誓,早就在冷冰冰的現實之中燒成了一堆死灰。 “看來是我當年自作多情、也是我自甘下賤,你真是什么話都能說的出口!” 透著狠意的冷話終于刺到了他,可是事情早已發展至此,根本就無力挽回。 情真也好,情錯也罷,非是他二人可以改變的事,既然已邁出當初那一步,就毋須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