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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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榕感受到了沈研這段時間的冷漠,但他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讓他不高興。但沈研對他不總是這樣的嗎?早就該習慣了。 戒榕從冰箱里拿出一串葡萄,一個一個剪下來放在水里洗,等都洗干凈了就放到陶盤里端出去給沈研。 “吃葡萄吧?!苯溟抛缴蜓猩磉?,把葡萄遞到他嘴邊。 沈研偏了偏頭,“不想吃?!闭f完繼續看手機屏幕。 “你昨天才說你想吃葡萄的?!?/br> “我什么時候跟你說我想吃葡萄了?”沈研轉過頭來看他,“我昨天連話都沒跟你說?!?/br> 戒榕沉默了幾秒,“昨天你跟林褚打電話的時候說的?!?/br> 沈研心里一直壓著的火噌的就冒起來了,“我打電話你也偷聽?你干脆在我身上按個竊聽器算了?!?/br>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偷聽的?!苯溟拍笾掷锏谋P子,把葡萄送到沈研嘴邊,“我下次不聽了。吃葡萄吧,我剛剛嘗了一個,挺好吃的?!?/br> 沈研心里一陣煩躁。什么意思?戒榕這么低聲下氣的是什么意思?“我說了我不吃!”沈研把手一揮,本只想推開戒榕的手,卻不小心掀翻了陶盤。 “啪”一聲,陶盤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晶瑩飽滿的葡萄滾了一地,有的被碎片劃破,流出香甜的汁液。 兩人看著地上的狼藉皆是一愣。戒榕皺著眉頭站起來看沈研:“沈研,你發什么瘋?” “怎么?你能發瘋我不能發瘋?” 戒榕緊抿雙唇,盯著他不說話,過了半晌,像xiele氣一般,蹲下來撿地上的碎陶片。 沈研看到戒榕這個樣子,這段時間以來壓抑的所有憤怒瞬間爆發。他以為戒榕會生氣,會動手,會把他當場按在沙發上cao。戒榕可以做所有事,但他不該,最不該忍受他發瘋,包容他明顯地找茬。沈研越看越氣,cao起手邊的抱枕就朝戒榕身上扔過去。 不輕的抱枕狠狠砸在戒榕的腦袋上,戒榕被突如其來的一個抱枕砸懵了。他身體不穩往前傾了一下,趕緊用手撐住地板穩住身形,卻不小心正正好按在碎陶片上?!鞍??!苯溟帕ⅠR縮回手,陶片太鋒利,手掌上瞬間劃出一道口子,鮮血噗噗往外涌。 戒榕抽了幾張紙巾按住傷口,眉間有了慍色:“沈研你夠了?!?/br> 沈研扔了手機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夠什么?你手受傷疼了吧,我告訴你,這抵不上我每天被你綁在身邊的百分之一的痛苦?!?/br> “我不想跟你吵架?!苯溟呸D身想去廚房拿掃把。 “每次說到這個你就跑,今天我們說清楚?!鄙蜓袥_到戒榕面前不讓他走。 “說什么?沈研,你想讓我說什么?!苯溟虐呀M鮮血的紙扔進垃圾桶,任憑血珠順著手指凝在指尖,然后滴在地板上。 “說你到底什么意思?送我化石什么意思?在圖書館里是什么意思?你忍我一次又一次是什么意思?”沈研嘲諷地看著他,“戒榕,你不會真以為這樣我可以愛你吧?” 戒榕笑了一下,“沈研,我從來不敢奢望你會愛我。我只是想對你更好一點,讓你最起碼別再恨我,不要覺得在我身邊那么難過?!?/br> “什么叫對我好,給我做吃的,送我東西,開心了就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不開心了就干我?!鄙蜓幸徊讲奖平溟?,“你把我當什么!你把我當你的寵物。但我是人!” 沈研越說越憤怒,“你知道我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害怕什么,期待什么嗎?你知道我最喜歡的國家,作者,電影是哪個嗎?你知道我未來想干什么,想去哪里嗎?你什么都不愿意了解我,你憑什么說要對我好?” “那你可以告訴我,我來慢慢了解你。你可以教我啊,沈研?!苯溟庞行╊澏兜厣焓窒胗|碰沈研的手背,卻被他躲開。 “我憑什么要教你。你學不會愛我,”沈研近乎殘忍的開口:“你永遠只會傷害我?!?/br> 戒榕聽完沈研這句話,眼眶微微泛紅,身側的拳頭用力捏起:“我永遠只會傷害你?所以這段時間我的種種行為,對你來說毫無意義是嗎?我努力討好你,學你喜歡的樣子,不再逼你做不想做的事,都沒有意義是嗎?” “是?!鄙蜓羞B一秒都沒有猶豫,“就是毫無意義,甚至我都覺得可笑?!鄙蜓兴浪赖囟⒅溟诺难劬?,“從被你綁在身邊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什么選擇都沒有了。選擇不了跟誰說話,選擇不了去哪里,選擇不了用什么姿勢睡覺,選擇不了能不能zuoai,我甚至連自己是不是同性戀都選擇不了。戒榕,你覺得你帶來的傷害,是那么幾個無關痛癢的好就可以彌補的嗎?” 沈研踢了一腳腳邊的葡萄,“你讓我的朋友看到我的裸照,當著中介說羞辱我的話。你讓我被人用眼神狠狠扇了一個又一個的巴掌。戒榕,你這種人就該受盡折磨,永遠生活在黑暗里,永遠孤獨,永遠不配得到愛!” 戒榕猛地抬起頭,胸膛劇烈起伏,盯著沈研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眼神里有憤怒,有傷心,有失落,還有,還有依戀。 沈研戒榕眼神里的愛意刺痛,側過頭去不看他。 “是,我就是永遠不配得到愛?!苯溟怕曇舳加行┻煅?,忽然他舉起拳頭揮向沈研耳側。 沈研閉上眼睛,耳邊刮起一道拳風,然后就是拳頭重重砸到墻壁上的聲音。剛剛才止住血的傷口又裂開,血隨著拳頭滴到墻板上。 戒榕拿起外套,沖出宿舍,把門重重一關,沈研覺得整個房間都在震。 沈研愣愣地靠在墻上,墻壁上的血漬順著落到他的肩膀上,暈開一朵血花。沈研再也繃不住了,癱坐在地上,細細嗚咽起來。 沈研是故意挑最傷人的話說,他想讓戒榕生氣,讓戒榕傷害他,讓自己明白戒榕本性就是那樣的人改不掉的。不要再有幻想,不要有希望。 那些話不只是說給戒榕聽的,他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他把傷疤揭開,讓自己看清血淋淋的傷口,提醒自己戒榕做過什么,不要繼續沉淪。 可是為什么會這么傷心呢?沈研撿起地上沾著血漬的碎陶片。這是在宜家買的盤子,就因為沈研一句“喜歡”,戒榕就毫不猶豫的買了,現在卻碎了一地。明明沈研達到目的了,戒榕生氣了,可是戒榕連一句重話都沒對他說。 沈研握著陶片在地上呆坐了很久才有力氣起來,把葡萄一個個撿進碗里洗干凈吃掉,收拾好客廳的狼藉。他無力的癱軟在床上,疲憊地閉上眼睛。 腦海里莫名浮現著戒榕的眼神。那雙眼睛里怎么會有失望,怎么會有失落,怎么會有愛?沈研眼角又開始濕潤。他蜷縮在一起,把臉埋在臂彎里,肩膀忍不住細微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