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褚銳對十七很好，不論得到了什么稀有的物資，褚銳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十七。

    哪怕是在物資貧乏的末日，十七的吃穿用度都比末日前的大多數工薪階層要好得多。

    褚銳將自己得到的一切好東西都遞到十七的面前。

    褚銳對十七愛得深沉，但他并不知道，十七表面上和他甜甜蜜蜜，實際上并沒有把他的愛放在心上。

    不過是喜歡他這幅皮囊，喜歡他所裝出的“善良溫柔”模樣，這樣止步于表面的喜歡，對于十七來說一文不值。

    十七很清楚，真實的他如果有一天暴露在像褚銳這樣的人面前，這份無微不至的溫柔，將化為最鋒利的劍，抵在他的頸側。

    所以在十七的眼里，每天同吃同住的褚銳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舍棄的工具人，等哪天他要是有了更好的選擇，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拋下褚銳。

    至于那只剩下一片空白的過去，十七在努力回想仍是一無所獲后，就不再執著了。

    畢竟人得往前看，不論從前他擁有過什么，如今的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的他，已經都失去了，就算想起來了過去，想必也沒什么大用場，反倒是勞費心神，累得慌。

    在“下一位老實人”出現之前，先湊合用用現在這個隨時可能作廢的“免費飯票”吧，反正一時半會兒估計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十七勾住褚銳的脖子，抬起腰部將在他體內馳騁的陽物吞得更深的同時，吻上了褚銳的雙唇。

    八

    十七自己都沒想到，這一湊合，就湊合了整整五年。

    這五年內，十七不僅沒能找到新的對象，反倒是在褚銳五年如一日的溫柔攻勢影響下，藏好了自己的狐貍尾巴，乖乖裝著食草小白兔。

    面具戴久了，是會與原來的臉皮長到一起的。

    十七雖然表面看不出有什么變化，但心里那些渣得要命的念頭散了不少。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以前他的想法有多么“豐富多彩”。

    離開的想法，已經很久沒在十七的腦殼里出現過了。

    小隊里的人員一直在變動，新來了很多人，也死了、走了很多人，十七從原本被排斥的新人，逐漸變成了元老。

    雖然背后的議論從未停歇，但明面上已經沒什么人敢對十七不敬。

    九

    因為隊里人越來越多，四處游蕩的生活明顯已經不太合適小隊了，褚銳也在考慮要不要像其他強者一樣建個基地，讓大家安頓下來。

    路過南方最大基地——南城的時候，褚銳決定去和基地的主人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指導性的建議。

    現在的人類基地已經基本恢復了過去三線城市的繁華，與風餐露宿的生活相比，好上不少。

    褚銳的整個小隊很久沒有放松過了，干脆在這個基地暫時租了一些房間住下，詢問基地如何建成的同時，給隊員也放個假。

    不知為何，走進南城的時候，十七莫名覺得很熟悉，就好像他在這個地方生活過很久一樣。

    “十七？”

    被喊了的十七堪堪回過神，看向褚銳，問道，“怎么了？”

    褚銳柔聲問道，“你一會兒是去四處逛逛，還是陪我一起去見見這里的主人？”

    “一起去見見吧?！笔叽鸬?。

    基地的主人據說姓曹，是個八階空間異能者。

    當今世上，一般普通異能者能夠達到五階，就已經算是可以橫著走的強者了。

    八階這個概念，很多人想都不曾想過。有一天如果能見到八階異能者出手，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天旋地動。

    如果不是因為褚銳是七階異能者，估計連見他面的資格都沒有。

    難得有機會見見傳說中的人物，怎么能錯過。

    十

    市政廳內，人來人往。

    因為曹老大的秘書說，曹老大可以見褚銳，但是他是個單身狗，不允許十七跟進去，所以十七只能站在走廊里，等褚銳聊完出來。

    十七百無聊賴地撐在走廊的窗前，吹著屋外的清風。

    樓下種了一顆梧桐，枝葉茂密，奇怪的是，梧桐樹上還開著白玉蘭的花。也不知道是因為末日的緣故植物也變異了，還是因為這梧桐樹是出自某個植物系異能者的手筆。

    十七一個人正無聊著呢，突然身后響起一個女人的罵聲。

    “你怎么還有臉回來？”

    “你回來是想干嘛？”

    “還嫌害得曹哥不夠慘嗎？”

    “你這個渣男！”

    哦豁？看來這個曹老大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十七豎起耳朵專心致志地聽了起來，因為不想自己的存在會讓女人顧及到有外人在停住嘴，所以十七并沒有轉身去看那個女人在罵誰，快樂吃瓜。

    “泉姐，消消氣……”

    “我消nmd*****的氣！”

    “當年趁著曹哥不在基地的時候，給曹哥帶了幾十頂綠帽子也就算了，后來還干脆玩起人間蒸發，和別的男人跑了！”

    “可憐曹哥一直等著這個渣男回頭，還給他守活寡！”

    “我詛咒你陽痿不舉！”

    “我詛咒你有一天會愛上一個男人，然后死都得不到！”

    “泉姐，冷靜！冷靜！”

    “不行，我好氣??！就算他是個七階異能者，我也要揍他一頓！”

    “吱呀”一聲，身后禁閉的大門被打開。

    如古琴般悅耳低沉的聲音隱隱帶上了威壓，“小泉?！?/br>
    “……哼！我這就走還不行嗎！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想必那個女人已經跑走了。

    這瓜可真甜。

    八階大佬慘遭渣男拋棄，頭頂青青草原仍癡情守候渣男回家。

    這渣男牛逼啊，能渣得人盡皆知，還讓曹老大死心塌地，真是渣男界的頂梁柱。

    十七看著屋外的梧桐，嘖嘖稱奇，覺得這瓜回味無窮，可以再細細品一品。

    “十七?！?/br>
    聽到褚銳喊他，十七不再裝背景板，轉過身去找他的身影。

    褚銳的身旁，還站著一位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冷峻的眉眼使人不自覺地生出距離感，但莫名的，那張冷臉在十七的眼里，根本沒有威嚴可言。

    就好像……這張臉一直任他揉捏。

    “這是十七，我老婆?！瘪忆J站到十七身旁，向兩人介紹起彼此，“這位是曹邵庭，曹哥，以后我們就是他的人了?！?/br>
    在聽到褚銳的話后，曹邵庭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眼眸動了動，一言未發，靜得可怕。

    “您好，我是十七?！笔邔χ苌弁バα诵?，向他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您，曹哥?！?/br>
    “……”曹邵庭喉結動了動，并沒有握住那只伸來的手，沉默許久后才應到，“你好，十七?！?/br>
    十一

    跟著褚銳回到南城基地分配的住所后，十七腦子里還一直反復出現曹邵庭的那張臉。

    好熟悉……真的好熟悉……這種親切到想哭的感覺……

    他守了五年的活寡嗎……

    不知為何，十七開始心疼起那個萬人之上的異能者來。

    就好像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翻手毀天滅的八階強者，而是一個被辜負的可憐男人。

    這種心頭苦澀的悸動，到底是什么？

    是……喜歡嗎？十七皺眉。

    他那一片空白的過去難道和曹邵庭有關？

    但是明顯渣了曹邵庭的人是個七階異能者，而他不過一個普通人，更別說今天的時候那個人還出現過……

    等等，渣了曹邵庭的渣男不會是褚銳吧？？？

    牛逼啊小老弟，看不出來你平日溫溫和和的還有這能耐，失敬失敬。

    十二

    因為南城治安不錯而且實在是熱鬧，有很多平日里見不到的玩意兒，十七很快就把曹邵庭和褚銳這兩個男人忘在了腦后，自個兒帶著一些晶核出門瞎轉悠。

    剛買完一只糖葫蘆，十七就聽見有人在破口大罵。

    “死渣男！TM還有臉回來，是外面找不到男人又回來禍害曹哥嗎？”

    誒，又是曹老大的瓜嗎？

    十七咬了一口糖葫蘆，轉身就看到有五六個人站在三四米遠，對著他的方向指指點點。

    正主在也來買糖葫蘆？

    十七環視了一圈四周，沒發現有什么可疑的其他人在，一臉懵逼地看向那五六個人。

    “你以為裝不認識，所有人就都不記得你做過些什么了嗎？”

    “小雅你認清楚了，就是他！南城第一渣！逢人必被罵！”

    “你們……”十七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試探地問道，“說的那個渣男是我？”

    “還裝？！”有個暴躁老哥屢起袖子眼看就要動手，“這么喜歡裝？裝NM呢！你是不是當我們也跟你床上那些野男人們一樣，吃你這套？”

    野男人們？

    十七的腦中突然像是在播放快進的損壞錄像帶一般，突兀地出現了好多斷層的畫面，畫面的內容大都一致，離不開情色這兩個字，但是畫面內的主角除了他一直在換。

    頭像是要炸了一般劇痛難忍，十七捂住頭蹲在了地上，急促地喘息，像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

    那幾個指著十七鼻子罵的人，在看到十七不太對勁后，都不敢吱聲，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冷汗直流的十七半跪在地上，隨著時間流逝，疼痛逐漸褪去，手里的糖葫蘆摔落后糖衣碎了一地。

    他的過去，在這座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