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毛僵
書迷正在閱讀:逐風流、被訓誡的王子(雙性/np)、(總攻)喪到爆的蟲族生活、阿姑、蟲族之易孕亞雌【產奶、孕期交配】、星星落下的聲音、(偽TVB)仆從、江湖大盜、被竹馬下藥強jian的雙性美人、[總攻]非君不可
肅城的冬季總免不了雪,山里的路也凍上了,滑不溜丟,就連最大膽的獵人也不敢貿貿然行動,怕不小心摔了,會墜入山崖。寒風凜冽,肅城被籠罩在一片寂靜的白色里,忽然,有一點暗灰色慢慢地繞過山彎,出現在那些枯枝敗葉旁。 這是個瘦弱的年輕男子,裹得嚴實,卻背著半人高的竹筐,頂上還蓋了層稻草、破布,越發叫人看不清裝了什么。他這副打扮頗為不倫不類,不像讀書人,反倒有種街邊算卦的風范,可腰間偏偏掛一柄銅錢做的短劍,用黃紙纏得很緊。 “可惡,真是累人……” 終于瞥見不遠處的村子,男子狠狠松了一口氣,不由得加快步伐。天色不早,如果沒找到地方投宿,他就要待在寒冷的野外,嘶,可太要命了。 幸好,這處村子人不多,有一戶心善的愿意讓他住下,只收了一點象征性的銀錢。這家的小兒好奇地一直盯著他的竹筐,男子偏了偏身子,裝作不經意把東西擋住了?!鞍?,謝謝大娘……叫我阿初就行了?!彼舆^一碗熱水,猴急地喝完了,好像意猶未盡似的咂咂嘴。 “我那漢子也在外做工,許是大雪阻路,再過幾日應該要回來了?!贝竽锘蛟S是聯想到自家,對阿初的態度愈發溫和。 阿初笑了笑,那張有些發白的臉顯出幾分漂亮,又很快被他收斂:“這年頭誰都不容易……大娘,既然家里沒有青壯,下回你可不要這么輕易開門?!?/br> 大娘利落地收拾出熱湯面,擺在他面前,不以為然道:“不怕,門外有兩條大狗,趴著呢,你進來的時候沒叫嚷,所以才沒看著吧?都是狼養大的,又顧家又兇狠?!彼粗宰哟?,實則小心極了。 “這可說不定,除了人,還有別的?!卑⒊踵止玖艘宦?,注意力被熱氣騰騰的面食吸引,連忙點頭大吃起來。 晚間,大娘招呼他在偏屋里睡,塵味重,但鋪蓋被褥都是暖和的。阿初尷尬地摸摸腦袋,婉拒了對方幫忙的請求,借來針線,說要先縫好衣角再歇息。屋里很快靜了,阿初鎖上門,神情立即轉變為嚴肅,一把扯開蓋在竹筐上的雜物—— 底下赫然是人的肢體,已經凍硬了,沒有一點血流出。他默默看著,眼神就像屠夫打量案上的豬rou,沒有恐懼,只有躍躍欲試的興奮。緊接著,阿初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用過了燭火的銀針把肢體小心地縫起來?;钣嫴⒉浑y,畢竟有跡可循,而且這個被他從山里撿回來的倒霉鬼只是被砍斷四肢和頭,別的還很完整,只花大半晚就能重新湊出人形。 阿初專心致志地做,直到夜色濃稠如墨,終于長嘆了一口氣,站在滿是紅線卻還看得出面容俊朗的尸體前,拍拍手掌??上Ш翢o反應,他不死心,又試了幾次,依然不起作用,最終只得忍痛咬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滴了一些上去。 “明明書上是這么寫的……雖然從前沒試過,總不能……”他嘟囔著,指頭慢慢愈合了,“這等好材料,我活這么多年才第一次見著……別浪費了啊……” 沒等阿初再做嘗試,突然,屋外傳來了極其凄厲的狗吠,隨即是幾聲沉悶的皮rou被撕碎的聲響。他目光一凝,一手按在腰間,另一只手則警惕地開了門,往外窺探:夜色遮掩下,一只佝僂著背的、比普通男子還要高大許多的怪物正四處轉悠,發出類似吸氣的聲音,腳邊拖著長長的血痕和隱約可見的碎rou。 四下仍是死寂,阿初明白,在這等詭異的狀況前,旁人是幫不上忙了。他瞅準時機,握緊短劍,配合剛剛從懷里掏出的黃紙,沖了上前。怪物避之不及,被重重擊打了頭顱,傳出近似皮rou被燒焦的氣味。但它猛地搖晃起來,并未倒下,反而第一時間反抗,簡直像熊一般。阿初連忙躲閃,原先站定的地板被對方砸碎,可想而知,這力度落在他身上,肯定會把他拍成rou醬。 阿初有些后悔,若非這家好心,他一向是不管閑事的……但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再次弄破先前的傷口,一方面是借此克制怪物,另一方面便是希望喚醒屋內那具傀儡——他常年吃黃紙香灰,又有術法加持,血和旁人不同,對怪物非但沒有血食的誘惑,反倒會令其下意識退避。 然而,這只怪物力氣很大,盡管動作變慢,還是氣勢洶洶。又一次險險躲開,阿初粗喘幾下,掌心因用力被銅錢劃破,暗色的血液慢慢淌開,這下他看起來更狼狽了。 “啊——混蛋!” 正當阿初緊張思索下一步行動時,那黑毛的家伙已經襲了上來,忽然從偏屋撲出來一個高瘦的黑影,上前一手插入怪物的脖頸,竟像用刀捅入豆腐塊一般輕松。阿初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黑影硬生生扭斷怪物的骨頭,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過后,怪物轟然倒地,血臭彌漫開來。 黑影毫發無傷,月光下,他偏過頭,望向了鬢發凌亂的阿初,那些斑駁的紅線猶如活蛇,在走動間蠕動,襯得那身慘白的皮膚更加可怕。阿初努力定下心神,爬起來,對這個不知怎么醒過來的傀儡低聲念叨幾句,同時將仍滲血的指頭抵在對方的唇上。 “……”對方張嘴咬住,倒是乖巧,不過那雙冷冷的眼睛依然注視著他。 阿初整個人放松下來,既然喝了血,那就意味著這具人尸做的傀儡會聽從他的命令——他最怕就是出岔子,做了個僵——比如現在躺在地上,被大娘哭喊著名字的家伙,應該是這家的漢子了,不知怎么死去,變成渾身長黑毛的僵,喪失理智想要襲擊血親。 天漸漸亮了。 阿初替傀儡穿好衣物,把對方打理得像個活人,才敢走出偏屋。村人都聚在外頭,見他過來,不約而同地道謝,不少人還心有余悸地看向地上那團已經不太有人形的東西。阿初清楚日光一出,被殺死的僵的表皮便會慢慢被灼融,露出原本的人骨,說:“……讓他入土為安吧?!?/br> 大娘在眾人安慰下,也慢慢平復了心緒,走近道:“多謝道長。唉,誰能料到他竟然,竟然在路上——”她又忍不住哭起來,被扶回了屋里。 見狀,阿初也不多問,這年頭在路上遭遇不測,要么是命不好遇到了雪崩,要么是被賊人劫殺,哪一種都令人難過。他卻見多了類似的事情,心冷,沒有太多同情,只是出于禮貌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表示要離開了。眾人勸他不住,只好把湊來的報酬塞給他,目送他帶著傀儡離開。 “嘖,還好沒被戳穿?!卑⒊跏媪艘豢跉?,伸手戳戳身旁人的臉頰。指尖似有暖意,他狐疑地縮回來,暗想書里說的做傀儡的方法真是厲害,竟然能把尸體做得像活人一樣。 傀儡沒有別的反應,只是默默往前走,片刻,阿初拋開疑惑,決定盡情享受自己的成果。他勾勾手指,笑道:“唔,就叫你阿正吧……阿正,蹲下來,背著我走?!彼褜Ψ綋旎貋淼臅r候,尸塊上就綴著一個帶“正”字的玉佩,晶瑩剔透,可惜裂紋太多,賣不出好價錢了,如今掛在他的短劍上當墜子。 聞言,傀儡停下腳步,轉過來,目光灼灼地望著他。阿初又叫了兩聲,見他沒動靜,氣不打一處來,只得磕破自己手指。對方似乎很喜歡血,不由分說就湊過來咬住,舔了干凈,還制住阿初的動作,把黏在他嘴邊的一點也吃了進去。 “喂!你這個不懂人話的混蛋!”阿初的嘴唇差點要咬破。他流浪久了,在三教九流里打滾,卻沒和誰有過肌膚之親,更未有什么相好,完全沒想過會被自己做的玩意占便宜。他氣得發瘋,但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讓傀儡聽話,畢竟他只是個靠書學術法的半桶水道士,不,算不上道士,不過是游街串巷替人消災賺點小錢罷了。 阿初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傀儡,抬手用袖子抹抹嘴,然后用力踹了一把對方的小腿:“蹲下來背我!” 這回傀儡乖順地伏低,任由他爬上來,死死摟住脖子像馭馬一樣喊叫,穩穩地繼續走在積雪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