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孕后甜甜日常、男二號周瑯的心計深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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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背后傳來美人淘氣的大笑聲,楚江心里軟成一灘,寵溺無奈的笑著搖頭。 去外間兒看,席面都擺好了。 蜜炙鵝脯、清燉蟹粉獅子頭、龍井蝦仁兒、薄甜茭白魚羹、響油鱔糊、涼拌酸辣藕片、香麻酥平菇。 都是楚江和舒晴方愛吃的菜肴。 “趙伯和紅葉兒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背滟?。 見碧桃還有些萎頓不振的擺桌子,楚江道:“你去休息吧,扶風給你看過了沒有?” 碧桃感激直爽的:“都瞧過了,謝謝主君?!?/br> 紅葉也有點擔心:“碧桃哥哥你去休息,這兒有我伺候?!?/br> “你們都不必伺候了,去歇著,我來照顧晴兒,去吧?!背褍蓚€侍奴打發走。 回屋扶起腰肢酸軟無力的舒美人兒,半摟著半抱著來外間兒。 舒晴方早就吃絮了這些菜,怎奈為了腹中的寶寶,勉強就著平菇和鱔糊,吃了半碗胭脂米粥,夾了一筷子蝦仁兒就不吃了。 他嫣然含笑,以手托腮,一眼不錯地看著楚江吃飯。 舒晴方柔情蜜意的想,他的男人餓壞了,哪怕是有些粗魯的吃相,他男人也好看的很,誰也比不上~ 楚江能不餓嗎,賣力氣兩個時辰,昨夜還去藕花深處折騰。 “你一會兒想吃點什么甜羹點心?我去醉仙樓給你買?!背缘牟畈欢?,抹了抹嘴。 舒晴方溫柔的湊近,取出帶著茉莉香氣的緞帕給楚江擦拭嘴角:“不了,楚郎,外頭大太陽底下,曬壞了你,晴兒要好心疼的?!?/br> 聲音含著嬌矜綿柔意,但更是帶著不容拒絕反駁的意思。 楚江知道他喜歡吃醉仙樓的宮廷酥烙、冰糖桃糕、栗子酥、頂著烈日排長隊也要去給他買,回來汗水都濕透背脊,他是真的心疼他男人。 看著楚江的耳朵開始紅,舒美人捉狹的用細嫩雪白的手指戳了一下,低頭掩唇笑。 楚江捂著耳朵微窘,又被自家美人給調戲了? “廚房里有燉的燕窩兒,夫君給晴兒澆上點蜜紅豆和熱牛乳,晴兒用一碗?!笔媲绶叫χ执亮舜脸?。 楚江臉紅脖子粗的,忽然湊前,彎腰把頭貼在舒晴方腹部,聽了聽動靜,這才去。 舒晴方兩腮酡紅,素手一遍遍愛撫著小腹:“寶寶,阿姆和你爹爹已經迫不及待了,要快快長大……要好好孝順你爹爹和阿姆,繼承他的醫術?!?/br> 親手喂舒晴方吃燕窩,見舒晴方眼睛蘊集好些繁復思緒,楚江出言安撫:“你放心,魏朝逸沒三個月動不了,也說不得話?!?/br> “夫君辦事,從來都是牢靠的,晴兒擔心的不是這個?!笔媲绶缴焓纸o楚江理了理衣襟。 楚江一尋思:“你擔心我受牽連,我被發現?” 舒晴方咬唇,點點頭。 楚江最見不得他這副難過的樣子,摟著他的肩:“夫夫一體,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咱們倆應該夫夫合作,雙劍合璧,不能總是想著大難臨頭讓一方飛?!?/br> 舒晴方心里溫暖,額頭抵在楚江肩頭,撫著小腹,但愧意更重,緩緩咀嚼。 楚江見他知錯溫馴,又有些不舍心疼,愛惜的抱著他:“你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它是你我二人精血所生,只要他存在,咱們倆就是永遠活著在一起?!?/br> 舒晴方抬頭烏翡湖水般的大眼睛亮的驚人,眼周泛起了嫣紅:“夫君說的是?!?/br> “夫君,東集巷子口夾花胡同的那套門鋪四出套院已經整修好了,待我著人收拾妥當,你我夫夫去瞧瞧,如可,搬進去吧?”舒晴方在楚江胸膛畫圈圈,輕聲細語的說著家常話兒。 楚江握住他的手把玩:“說來,我還沒去過,是守院子的人來咱們家知會了?” 舒晴方點頭,勾唇:“還送來了地契房契,在京城中皇家恩賜也是只給居住使用權,連房契地契一并送來,倒有些急于脫手的嫌疑?!?/br> 楚江笑:“鬧鬼,你不怕?” “哪兒有鬼呀,晴兒有夫君,腹中的寶寶也有夫君,我們什么都不怕,一定要跟著夫君去的?!笔媲绶金と说馁N在楚江胸口撒嬌。 他知曉楚江現在的行情有多吃香,如果不在跟前兒看著,被什么達官貴族富戶家的小哥兒看上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好在藕花深處的事兒給了宋高、魏朝逸一段時間的教訓,他也能歇歇養胎,暗中使喚人做即可,現在重要的是腹中胎兒。 楚江后知后覺的發現舒晴方言語中的信息:“晴兒,你去看過那房子了?什么時候去的?” 舒晴方合眸,慢悠悠的說:“看守院子的老管事來通報,我帶著碧桃、虞叔他們去過一回,那房子修繕的不錯,比咱們現在住的要強十倍,前頭的鋪面也方便夫君開館行醫?!?/br> “你有著身孕,真能行嗎?”楚江遲疑不決。 如果就是他們夫夫兩個人,自然不用怕什么鬼神之說,可是晴兒腹中還有胎兒…… “待我著人收拾好,夫君隨晴兒同去瞧瞧,可行不可行,晴兒聽夫君的,只一樣,晴兒要跟著夫君?!笔媲绶讲洳涑男乜?,這個令他無比愛戀的懷抱。 楚江低頭親吻他的秀發:“好?!?/br> 夫夫日常親昵間,楚江順勢給舒晴方把脈,已經形成了習慣。 他忽然覺得脈象有變化,胎兒在父體內發育,小哥兒還是男孩兒都并非一成不變,現在的脈象,十之八九是男孩…… “怎么了?”感覺出不對,舒晴方抬眸看楚江。 楚江對上他大大的水漾烏瞳,心柔軟:“很好,你放心,我必定會讓你平安生產?!?/br> “對了,后兒夜里我和扶風出去一趟,去太監七千歲府上?!背郧熬秃褪媲绶秸f過要給太監續命根兒的事。 舒晴方應了一聲:“夫君注意安全便是,我等夫君回來?!?/br> 楚江看他面色平靜,并未有半點的嫌惡,按理舒家被滅門,作為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勢力又這么強大,舒晴方還能這么冷靜自持,反而讓他有些過意不去。 “無非是個奴才罷了,被人使喚的棋子,什么七千歲還是九千歲,到最后也免不了一場清算?!?/br> 在皇權天子眼里,莫若說他們舒家,連一起打天下的鞏固重臣心腹大將都能殺盡,何況一個不能人道的太監。 想著想著,心里很繁亂,舒晴方不去再想,他想好好歇息幾日。 楚江看出他心情不好,抱著哄:“晴兒,你發沒發現,你變樣了?” 舒晴方心一緊,素手抵著他的胸膛,另一手撫自己的臉頰:“晴兒是不是老了?難看了?” “不是,是更美了,原來還青澀稚嫩的很,現在有小夫郎樣子了?!背核?。 舒晴方噗嗤一笑,靈動的轉了轉烏翠美眸,咬了一口楚江,噘石榴rou小紅嘴兒:“哼哼,你也當爹啦,成熟了!老了!哼哼!” “是啊,我的夫郎越來越美,你頭發原來偏黛褐色,現在都變深了,發量本來就濃密,現在更多了,眼瞳里的秋水更柔充沛了,明眸善睞的,誰也看不出你是有孩子的小哥兒,再看看為夫,啊呀呀,本來就大你好幾歲,現在老了,老咯,怎么辦,心肝寶貝不會嫌棄我吧?”楚江口氣哀怨,抱著舒晴方哼哼。 舒晴方笑的不停貼入楚江的頸窩,親楚江的下巴,軟軟綿綿的嬌聲:“夫君才沒老呢,以后變成小老頭兒也是晴兒一個人的~” 楚江心跳加快,本來想哄嬌妻,卻又被自己的嬌妻給甜到了。 周尚書府,上房書房。 “父親,我沒錯,我們周家深受舒家大恩,我們本不應該貿然站隊王相家。也不應任由后君太子殿下一派指使?!?/br> 周瑯面色青白,嘴角殘留血跡,直挺挺的跪在烈日下,抹去咳出來的鮮血。 周不韋氣的手發抖一板子重重打上周瑯后背:“逆子!畜生!你忘了、你忘了為父過去在舒左凌面前是如何的卑躬屈膝?你忘記舒家是怎么待你大哥的嗎?!忘了你大哥是怎么被毀的嗎?!” 周瑯苦笑,永遠都是如此,為了他兄長腿殘無能唯唯諾諾的事兒,父親永遠偏愛兄長。 后背火辣辣的疼:“舒家是幾百年來的門閥貴族,咱們家幾年前還是小小的五品官,那舒家嫡出大哥兒舒晴圓哪里是咱們家高攀的上的?大哥無緣無故的看上舒大公子,您明明知道那舒大公子與林南省武安候府魏家大公子定了親,還偏上桿子提親,三番四次,舒世伯哪回不是委婉拒絕,結果您呢,縱容大哥花癡莽撞,他大街上貿貿然地阻攔舒家嫡出大公子的轎攆,對舒大公子纏磨無賴,自己不濟事跌倒成了殘疾,爹您反倒把罪過賴舒家頭上?何況后來,舒家愿意把舒二公子許配給我,您卻還是——” 嘴里血腥味兒濃,周瑯兩眼泛起心酸痛楚的回憶。 周不韋被不爭氣的癡情兒子氣的搖搖欲墜,“哐當——”板子掉地。 周瑯垂著眼皮兒,太陽灼熱的烤著他,他似笑非笑,心里苦的翻江倒海。 他就是要和他父親對著干,就是要用反向引導的方式讓他父親對王相明投暗變,他才好從中動手腳。 他對不起舒世伯的看重,更對不起曾經無比珍惜真愛的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這些年,他過的一直都不快活,是時候做他想做的事情了,否則死了也不能對心愛的表白表白,豈不是太窩囊了? 反正父親心里只有無德無才的兄長,這周家他早就受夠了。 周不韋到底是老狐貍了,他這二兒子就一直不像他,性子太軟太善,卻也好擺布。 怎么如今像吃了秤砣? 加之近日來前朝后宮的震動,嫻貴君的撅起。 轉了轉三白眼,周不韋坐在上首太師椅上,抹了把額頭的虛汗:“蠢貨,你總惦記那一家子死人,還能不能有點子出息?人要往前看,平西侯世子尚了圣上最寵愛的九皇主為正室,現在明擺著風向開始抗衡持平,這個時候你不出力讓太子爺,讓后君殿下,讓他們瞧瞧咱們周家的忠心,你個孽畜還要為父反水棄明投暗?” 周瑯對著周不韋磕頭:“爹,您比兒子更清楚,如今態勢有變,嫻貴君已經不是從前的無依無靠寵妃,太醫院黃槐黃檜兩兄弟接近失寵,七千歲也是一直忠心圣上不曾參與其他派系?!?/br> “在這個當頭,您還偏偏和宋叔叔謀害正得圣心的民間神醫,您糊涂,兒子不能不豁出命來勸您,更因為您是兒子的父親?!敝墁樠劬Πl紅,聲音極沉重認真。 話里半真半假,夸大了局勢的嚴峻,但一點也沒夸大楚江在其中的作用。楚江此人,看似淡泊仁善,不出手便罷了,一出手環環相扣。十之八九,也有晴兒的配合。 那楚江傷了死了,都干系著他周瑯的性命,更干系著晴兒…… 狠狠閉上眼,男人對情敵的妒忌無法隱忍,晴兒的性子一直是偏清冷自尊的,是個烈性子,絕不肯主動親近人,可對著楚江的態度,那大眼睛的小心翼翼的愛慕滿溢而出,楚楚可愛的像變了個人,不再是高貴的舒二公子,不再是未來舒家家主,只是一個已婚的嬌夫郎,是個人都能看出晴兒對楚江情根深中。 自己做完這一切,還會有機會嗎?周瑯掙扎著睜開眼,目光僵硬堅持。 周不韋凝神,故作得意口吻,翹起腿,享受通房男妾的按摩:“以為你爹同你一般蠢嗎?呵呵,圣上若追究,也追查不到我頭上?!?/br> 宋高已經成了半死不活的廢人,一個廢人,口不能言,行不得,動不得,瘋瘋癲癲,誰信呢?東窗事發,全都推到他身上就是了。 周瑯真是恨自己父親的無知自信:“未必,爹,您想想,您和宋高瞞天過海,為了表能力忠心自作主張害神醫不成,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宋高竟然造厄廢了,堂而皇之的被丟在鬧市里,林南省剛來京城謀仕的武安侯世子魏朝逸也牽扯進來,此事鬧得人盡皆知,真相無人得知,還以為一老一少毫無人倫獸合,大理寺少卿卻審查都找不到審查的路子,嫻貴君一提,陛下大怒,王相立刻驗明正身的要徹查,結果反而把壓下許久的楚神醫被害一案一起給抖露出來。您還不明白,陛下大怒的緣由嗎?真的以為最后所有過錯都會被推在宋高身上?” 周不韋神情凝重,站起來繞著椅子走了兩圈,一把拍在靠背上,按這太陽xue,咬牙:“宋高那老匹夫,是給我們這些朝臣,給皇帝丟臉啊。他還是個兩面派,嘖嘖嘖,此事,就怕陛下借題發揮,此事王相應該會保咱們家吧?” 最后一句,周不韋也不能肯定了,其實他也和宋高差不多,屬于兩面派,近些年才開始逐漸靠攏王相后君黨派。 “宮里咱們的人傳出消息,抖摟出楚神醫被刺傷,嫻貴君被下毒重重事端,都是王相推波助瀾,好借此洗清自己,父親!父親,兒子求您了,不要再繼續執迷不悟!”周瑯苦口哀求。 周不韋看自己小兒子,面色稍霽又陰沉:“王相是個心狠手毒的,為了制衡,不惜把嫡出的哥兒嫁給了皇帝新政派的鎮北王金玉樓,離間了皇帝和金玉樓后,自己反而坐收漁利,一年前,他還主動告密過金玉樓屯兵練兵的事兒,還聯合我們一起參了金家父子倆,結果王相他自己消息不準,金老王爺腿殘重病一直在別苑療養,金玉樓更是毫無過錯,其中參奏的一項,竟是皇帝派下去的藩王修筑邊疆工事的公差!這老匹夫!最后反口一句‘我忠心為陛下為國,鎮北王府國之山盾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那王老匹夫什么懲罰都未曾有,反而叫我們這些參奏的官員被皇帝一頓申斥,罰了一年的俸祿!” 雖然他身為六部尚書之一,正三品的官位,俸祿不過是收入的小小一部分,卻也禁不住這樣奇恥的天子懲罰。他完全是替王相擔了黑鍋。 說來愈發生氣,周不韋此人陰險小氣,野心勃勃,雖然在文質親切惹人崇敬,實則一心想要往上爬,想要位極人臣,對王相爺的心服遠遠不如口服。 “起來?!敝懿豁f轉了轉眼珠,對周瑯態度溫和。 他如今也只有周瑯這么一個兒子靠得住,待他百年后,還是得靠周瑯,況且這小子并非捐官,而是同他一樣,科舉及第當了翰林后來一步步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再到現在羽翼已豐。 “我的兒,為父也知道王相不可靠,但咱們周家并非根深樹大,幾年的新貴,如何吃罪的起那些人?”想想周不韋心酸的很。 “爹,有個好法子,既不用得罪王相,也能壯大咱們周家?!?/br> “什么辦法?” “明面不卑不亢,暗地里兩邊投誠,但必須站隊一派,繼而能在庇護下培植周家自己的勢力,最后自成一派,成為清流砥柱,不必害怕被牽連?!?/br> 前頭到也罷,后言一出,周不韋很厭惡,他曾經最妒忌的百年門閥大族舒家文閣首輔舒左凌不就是“清流砥柱”嗎? 但他必須承認,這樣只謀求經濟民生發展的家族,不參與診治糾紛,一心為皇帝解決除了政治軍事之外煩惱的官宦大族最能長久。 “一面是后君殿下、王相爺、太子,另一面是陛下新政為首的年輕士臣——” 周瑯打斷周不韋的話:“爹,陛下同樣是靠著老臣繼位,他背后也有太后,另外,太子才幾歲?陛下年富力強,爹,千萬千萬要慎之再慎?!?/br> 周不韋攥緊拳頭,咬牙:“王相不可靠,陛下……” “以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能把九皇主推入煮沸衣的大鍋子里的謀略,呵呵,父親,他二人雖然是正宮嫡出的皇子,但做個守城之主都是勉強再勉??纯幢菹聝苑飧M?,九皇主許嫁平西侯,您應該清楚,陛下根本看不上太子和秦王?!敝墁槈旱吐曇?,觀察周不韋的態度。 周不韋的確是被說服了:“嘖,皇宮里有的是皇子,太子和秦王哪里比得上陛下老謀深算……” 周瑯高興了,趁熱打鐵:“另外,我已經擇一人,您找個機會送他入宮做侍兒,陛下一定會喜歡他?!?/br> 周不韋對二兒子快刮目相看了:“誰?” 周瑯挑眉:“爹,早年,您養在外頭的外室生了個小哥兒,聽聞我那弟弟極俊俏,爹仁慈,不忍弟弟在外頭受苦,帶回尚書府您的外書房當了管事一等侍奴?!?/br> 周不韋的臉色發紅發黑,轉頭掩飾虛心。他當年一介賤民窮書生能上京趕考完全靠了嫡妻的出身和嫁妝,他嫡妻雖然早夭,但出身金陵薛家大族和京城的皇商薛家也是同宗連枝,他岳父岳姆健在,小舅子也在京城為官,強勢的不得了,萬萬得罪不起。 “紫雁——”叫了名字,周瑯卻笑笑并不放在心上,他爹相好的大都暗度陳倉沒有名分,唯有這么一個不敢養在府里。 其實他只是為了敲打他爹,他也不曾見過這位庶弟。 很快,一個穿著紫黃閃光緞罩著云香紗裙兒,頭戴紅寶石鶯鳥赤金流蘇簪子的秀美裊娜小哥兒碎步進屋,誠惶誠恐的給周瑯下跪行大禮:“給二爺請安,二爺萬福金安?!?/br> 雖然如驚弓之鳥,但剛剛進門的走路儀態等如驚鴻一瞥,倒也順眼。 “抬起頭,爹,說來,我也是頭一次見這個弟弟?!敝墁槣匚臓栄诺恼f笑,從袖口掏出帕子擦拭嘴角血跡。 周紫雁嚇得哆哆嗦嗦抬起頭,他被周不韋叮囑,凡是嫡長兄和嫡次兄來這里,他務必回避,但今兒卻是不能躲。 周瑯心臟大振,瞳孔發散,看著周紫雁的那雙眼睛。 像,很像,五官里,唯有眼睛像。 周不韋扶著頭疼的額:“來吧,見過你二哥哥?!?/br> 老大早就知道周紫雁了,老二為人太過正經和岳家也親近,他一直不曾告訴,沒想成還是知道了。 周紫雁嚇得三魂六魄都飛了一半兒,周家雖然是周不韋做主,但周二爺一定是繼承人,腿軟的起身,對上周瑯那對復雜溫潤的眼睛,小聲叫:“二哥哥?!?/br> 周瑯面如冠玉的單手捧著小哥兒顫抖的手:“你愿不愿意為了爹,為了我們周家入宮?” 周紫雁被周瑯盯得臉紅,偷偷看向周不韋,周不韋還在猶豫,他其實覺得庶子小里小氣難當大任。 “既然不說話,那就是應允了,你身份尷尬,外室子比庶子還要低賤,不能有個好婚事,哥哥很是自責,想著,你倒不如入宮為侍,時機一到,哥哥會扶持你做陛下或是皇子們的小君、側君。你若有福分做了貴君,那便是我周家的出頭之日?!敝墁樀穆曇舴浅厝?,拍拍周紫雁的手。 他俯視周紫雁的驚恐不安睫毛兒,看著周紫雁guntang的臉頰,聲音有種失落的疏離和復雜的希冀:“爹和二哥哥希望你有個好前程,你穿這樣紫色料子很好看,但閃光緞不免輕浮,府里公庫還有很多江南來的貢緞,隨你去挑,另外,不要再叫紫雁這樣的賤名兒,咱們家的小哥兒排字這輩兒是‘寶’,從今天起,改名叫寶瓶兒,周寶瓶,記入我周家族譜,我會去和外祖父說?!?/br> “就這么辦吧?!敝懿豁f覺得老二不錯,開始有他的風范了。 周紫雁激動的滿臉通紅,他做夢都想正身份,都不想像現在這樣半奴半主的尷尬,而且還能入宮做選侍,他覺得一切像是美夢成真,又害怕不敢面對。 “聽你二哥哥的吧,你大哥哥不成事,以后多聽你二哥哥的話?!敝懿豁f也下了決心。 他把外室子帶回來就是看中了周寶瓶兒的美貌聰慧,以圖個有權勢的姻親,給周家帶來利益,與其放其他人,還不如放‘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周寶瓶兒聽父親這樣說,極喜而泣,跪地對著周瑯連連磕頭:“謝謝二哥哥,寶瓶兒永世不忘哥哥恩情,寶瓶兒一定不辱沒周家,一定給父親哥哥爭氣?!?/br> “嗯,來喜,給三公子辟個小院兒?!?/br> “是,請三公子跟奴才來?!?/br> “是,爹爹,二哥哥,瓶兒告退?!敝軐毱繙I汪汪的瞅了瞅父親和二哥,戀戀不舍的退出去。 話至此時,周瑯和周不韋不必多說,他爹是個老人精,自然之道后面如何行事。 “東西南北鎮邊的幾個藩王都到了回京述職的日子,你來cao辦周家的禮吧,為父也能歇息歇息?!敝懿豁f很欣慰的看著兒子。 周瑯覺得可笑,他就是看透了他父親為人自私自利,只要掐住軟肋就能利用的本面目,所以這么多年來才唯諾順從,說到底,覺得沒意思,不值,現在不同,他有了晴兒的“囑托”。 “原本以為我兒性子太綿軟,沒想到,竟然也長成了心性,有我們周家人的樣子了!哈哈哈,剛剛打你那幾下不重吧?為父也是太望子成龍了些,我兒可要理解為父?!敝懿豁f又擺出了慈父的架子,一疊聲的命小幺取他收藏的續命好藥來給周瑯用。 周瑯一副人畜無害的溫潤樣子笑:“父親嚴重了,父親教子,天經地義,兒子縱有千百能干,也是父親教導的好,區區小傷,一會子回院叫侍奴上點金瘡藥就好了?!?/br> “嗯嗯,你回去吧,以后我們父子就在書房議事,叫你大哥哥也來聽聽學學,沒得成天在院里和賤奴孌寵鬼混!” “爹,大哥的腿有疾,他平安喜樂就好,來這里只怕他……” “也罷,他那嘴沒個把門兒的,你去瞧瞧他,叫他不許和王相家的幾個紈绔混!” “是,孩兒告退?!敝墁樒鹕?,腿還沒走出兩步呢。 周不韋突然把周瑯叫?。骸拔覂何捻w武略樣樣不輸平西侯世子,他們家能尚皇主,爹自然是比不過那個能耐,但你的親事兒務必要不遜色,你有沒有什么看法兒?” 周瑯有些慌亂,強自鎮定:“孩兒現在只想做出一番事業,給周家爭光?!?/br> 周不韋老狐貍一眼看出周瑯的不愿意,臉子拉了下來:“惦記死人隨便你去惦記,親事一定要給老子結了!你皇商舅舅家的嫡出大哥兒容雅那孩子不錯,你見過的,賢良淑德,美麗端方,和你過世的阿姆一路性子容貌的人,雖然是商戶哥兒,但家財勝過幾十個侯爵,配得上你,還有正得圣心韓翰林,他們家的哥兒,那韓翰林也是駙馬,尚了太后膝下唯一的哥兒——大皇主,那大皇主是皇帝的嫡親弟弟,他生的幼哥兒,極其高貴,剛剛滿十五歲就封了縣主,妙齡待嫁,正預備選婿呢,你也得給老子去鳳臺?!?/br> 周瑯只撂下一句“忙過藩王回京述職后再說?!贝颐ψ吡?。 氣的周不韋在后頭罵“就等藩王回京才鳳臺選婿!你個混賬長沒長腦子?藩王帶著兒子來選婿還能輪得到你?你個沒心沒肺的小畜生,老子費盡心力,結果吃屎你都趕不上熱乎的!就惦記舒家那玩兒爛了的小賤貨!” 腳步頓凜,周瑯僵硬的轉頭一半兒,拳頭握的嘎吱嘎吱響,眼睛通紅的掉出一串淚。 終究是什么都沒敢說,沒敢做,怒氣沖沖的大步出了外院月洞門。 走的遠遠的,直到進了周家后花園,虛脫般坐在湖邊石上。 不知歇了多久,還是心力交瘁,周瑯感覺從骨頭縫里泛冷泛疼,烈日下,臉色反而更加慘白。 忽然,鼻息涌入一股紫丁香的熏香味道。 輕柔謙卑的聲音如同一只怯怯卷縮翅膀鳴唱兒的百靈鳥:“二哥哥,您的玉佩落在爹爹院里了,瓶兒給您送來?!?/br> 嬌小的身影,極大黑泠泠的橢圓荔枝美瞳,用散發著閨閣小哥兒體香的手帕包著玉佩,雙手奉上:“給您?!?/br> 周瑯使勁兒眨了眨眼,看清了周寶瓶的臉,日有所思,夜有所念,適才恍惚的薄霧退散,他究竟與晴兒是不同的,晴兒是獨一無二的,晴兒是無人比擬的。 隨手摘走玉佩,把手帕還給周寶瓶:“多謝?!?/br> 周寶瓶兒深深低頭:“二哥哥客氣,瓶兒告退?!?/br> 待周寶瓶走了,周瑯也不預繼續停留,還沒起身,周寶瓶卻轉回來走向他。 “二哥哥,瓶兒想知道,您為什么選了瓶兒?”周寶瓶實在不解這個困惑。 按理,他是外室子,應該會被嫡子不恥不屑甚至針對才對。 “你是周家的人,比較適合?!?/br> 周寶瓶還要說什么,周瑯捏了捏鼻梁,疲倦:“你住哪個院,明兒我有事找你,今兒你先回去歇著?!?/br> 看出周瑯的倦色,周寶瓶咽下嘴里的話:“瓶兒被來喜管家安排在巫山院?!?/br> 周瑯喃喃的,捂著臉苦笑:“巫山院……巫山院,嗯,挺好,你去吧?!?/br>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巫山院是幼年舒家主姆帶著晴兒來周家做客的院子,也是他和晴兒童年一起玩耍的院子,本來叫彩鳳來儀,后來,舒家沒了,晴兒沒了,他給改了名字叫‘巫山院’,周府那么大,偏偏選了那兒…… 看出周瑯心情不好,周寶瓶不敢再多說話,退下。 巫山院 次日,周瑯一夜未眠,找來了調教姆姆來教導周寶瓶的各方面禮儀規矩才藝和琴棋書畫。 “你要有心理準備,要學的不知這些,以后務必認真,如果沒有精進……”周瑯說了一半就走了。 周寶瓶小臉慘白,自慚形穢,抹去汗,練習用高底兒銀鈴繡鞋走路,搖搖晃晃的,他怎么都走不穩,總是摔倒,走的極狼狽難看,因為周瑯一句話,他硬是練了三天,每天就睡兩個時辰。 但當他想得到周瑯的夸贊時,教引姆姆卻來回復:“二爺不在家,二爺身邊的通房大侍奴傳話兒叫三公子不必擔憂,練得好,二爺自然不會虧待三公子,咱們家二爺一直是最和氣不過的人了?!?/br> 周寶瓶躺在臥房內,屏退了那些伺候他的侍奴,他只想得到周瑯的一個回眸,或者,一句夸贊。 “我還是不配……”小哥兒春閨深深,動了些不該動的情絲。 楚家民居小院,嗜睡的孕夫還在酣眠。 專門裝醫藥用物的房間,楚江和扶風一并檢查。 “手術的給用物品,都用酒殺菌消毒妥善了沒?” “都好了師傅,韓棒陰那邊的小太監也回話兒,說幾日隨時可行,我說還是五日后的夜里,涼快些?!?/br> 楚江稱贊:“做得好,行,你再去集市買兩根白蘿卜,另外買點冰糖發糕?!?/br> 扶風皺吧著憨厚端正的少年臉:“師傅,本來天熱,還不吃點葷腥兒,還吃蘿卜涼菜?您也不給師姆換換口味兒?” “你師姆最近就愛吃我做的涼拌銀針,你小子就說好吃不好吃吧?” “好吃是好吃,沒油水,師姆肚里的小師弟也長不好啊?!?/br> 楚江一想,也對:“行,那我做個炸蘿卜丸子吧,你師姆也愛吃,佐粥味兒正,你去買點豬白rou用豬油炸才香,再買兩斤小黃牛rou,鮮活鯽魚買上幾斤,買幾對鵪鶉我給你師姆煲湯。買些點心?!?/br> “好嘞——”扶風吆喝一聲,屁顛屁顛的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扶風就騎馬回來了,一手還拎著個木桶里面都是巴掌大小的肥嫩鯽魚。一手拎著條豬rou一條牛rou一串活鵪鶉亂糟糟一堆。 “去放廚房里去,把蘿卜削皮,都收拾收拾?!?/br> “好嘞——”扶風一聽吃比誰都勤快。 楚江剛要上臺階進屋看看嬌妻醒了沒。 舒晴方這會兒已經起來了,窗子一開,只穿著白綾小衣,露出不可方物的小臉兒,大眼睛貓兒似的剛睡醒惺忪的,溫軟撒嬌的喚:“夫君~” “寶貝醒了?別動別動,我抱你去沐浴穿衣?!背薏荒馨咽媲绶胶谧炖锱踉谛目趦?。 楚江特別溫柔輕緩的抱了舒美人下床,把人放在靠窗下的貴妃榻坐著,喂給舒美人凈口青鹽佩蘭水,及時拿來青瓷痰盂兒讓美人把漱口后的鹽水佩蘭水吐出。喂了舒美人一小塊法制紫姜。為美人把秀發挽起。 橫抱起來,進入沐浴的套間兒凈房。 里頭大浴桶里早已備好了熱水,輕輕把美人放進去。 舒晴方舒心的贊嘆:“呼,夫君,我們今個兒用過飯后,就去夾花胡同看宅子吧,虞棋來信兒一切都裝點穩妥,可以入住了?!?/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