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弟弟驁艷不玉碎、哥哥賢柔埋枯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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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許溫良打開門,背脊貼著門把站,撇開臉,緊閉雙眼不敢亂看:“少君子請進,小生也是借住在此地,雖然粗鄙簡陋,但也可遮風擋雨?!?/br> 面上一陣濃郁詭樣的蘭花寒香拂過,為何說是“寒香”呢?因為許溫良整個人一哆嗦,像是被雨雪打透了似的冷。 小哥兒進屋停止了哭泣,柔柔軟軟的跪坐模樣,瑟縮在油燈下:“圓圓多謝公子?!?/br> 許溫良轉頭不敢直視這叫圓圓的美貌小哥兒,余光瞥見小哥兒身上的紅衣衣抉濕噠噠的黏在草席上,再往上移,見小哥兒的皮膚白的發青,暗夜里透著有些駭人的青光似的。 趕快去行李木箱子尋到外袍,腦袋轉向另一側,螃蟹走過去:“不必多禮,小生這件衣裳還沒穿過,干凈的,少君快快換上?!?/br> 那小哥兒沒接,而是打了寒顫,臉龐對著燭光,半明半暗,幽幽細細的啜泣:“公子,奴家名喚圓圓,不敢污了公子衣裳,還請公子不要稱呼奴家少君子了,奴家被夫家毒打,棄之如敝履,實在當不起公子一句‘少君’?!?/br> 他身形單薄的如象牙紙裁剪出來的人兒似的。 許溫良再走進幾步,小心的把外袍披在了美人肩頭,悄悄多看兩眼,覺得在夜色里這小哥兒的容色也美麗非凡,性子也如此溫柔有禮,頗唏噓:“圓圓小哥兒你如此美貌賢淑,你夫家當真是有眼無珠,苦了你?!?/br> 如果他許溫良有這等好福氣,必定把如此夫郎捧在手心兒里,好好呵護,恩愛一輩子,可惜,他配不上。 長鞠一躬,許溫良信誓旦旦的拱手:“小生許溫良不才,雖然未高中,但報效朝廷造福百姓之心從未改變,今日遇到小哥兒也是緣分,必定保護圓圓小哥兒你,若小生能高中,必定為小哥兒你伸張正義主持公道?!?/br> 對面的倩影怔怔的,似是被這書生的大言不慚給驚到了。 想了想,許溫良又去自己的行李處尋找了內衫和破鞋、書生帽,嘴上默默叨叨個不停:“小生想好了!小哥兒您就穿小生的衣裳扮做普通的舉子秀才,跟小生上京趕考!還能躲避一陣子,待到風頭過去,小生送圓圓小哥兒您回您的姆家……” 小哥兒嘴角下抿,輕盈立起,在許溫良作揖的背面,一件件脫掉衣裳,緩緩轉身。 那美妙的亭亭玉體一絲不掛,暗夜里的滿園月色,渾圓的雪臀閃爍著性感的被雨水淋濕的亮澤,一流水珠順著股溝流淌進去,前頭的yinjing如小玉壺般,風流的已為人男妻的誘色。 許溫良眼珠都要冒出來了,趕緊閉眼,臉紅:“小生失禮……小生多有冒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罪過罪過!” 道歉后猛地的背轉身不再看,“嘭咚——”頭卻直接撞到柱子。 “哎呦??!”一聲慘叫,許溫良抱頭蹲地,臉皺成苦瓜。 “噗……”身后傳來忍俊不止的笑聲。 許溫良訕訕的吸溜著,疼的淚眼汪汪,額頭頂著個大包。 “公子,圓圓已穿好衣裳了?!奔毴醯穆曇粼夙?。 許溫良慢慢轉頭,生怕自己再看到什么不該看的,喉結滾動吞咽。 舒晴圓沒換書生服帽,還是穿著那一身紅艷的衣裳,奇異的是,那紅艷的衣裳已經干了,鞋子也不破了。 許溫良撓了撓后腦勺,感覺有些奇怪,露出憨憨的笑容:“小生愚鈍,小哥兒你出逃定然也是帶著衣裳的?!?/br> 沒再多想,他把自己睡的草席灑掃趕緊,把干凈的袍子鋪墊好,再把棉被展開。 “你早些睡吧,我去給你燒點熱水?!?/br> 舒晴圓靜靜的看著他許久,坐下對許溫良招招手。 許溫良魔怔般坐下。 “許公子倒是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笔媲鐖A伸出慘白的手指,輕輕撫上許溫良的臉。 許溫良一個哆嗦,臉上似是被陰寒的冰塊撫弄。 這小哥兒的手怎么這么冰? “圓圓感念許公子收留,愿意以殘軀侍寢報答公子恩情?!笔媲鐖A柔弱無骨的偎依進許溫良的懷抱。 如同冰塊融進了溫海,陽氣令舒晴圓渾身舒爽,鬼骨俱酥。 “嗯~哼嗯嗯……公子……圓圓的命好苦……還請許公子憐惜圓圓~”舒晴圓冰冷的臉頰磨蹭著許溫良的脖頸。 “不好、小生飽讀詩書實在不能做此等乘人之危挾恩圖報的下作之事,圓圓小哥兒還請自重——”許溫良握住小哥兒的肩膀把人推了好幾推,可這美貌的小哥兒如同沒有骨頭的冷云總能像年糕似的磨纏上來。 不行了,實在是太冷了……因為美人軀體冰冷……本來春心萌動的許溫良完全滅了火。 “哈……哈……哈欠——”張大嘴,煞風景的沖著舒晴圓打了個大噴嚏。 舒晴圓圓被噴了滿臉唾沫,嘴角抽搐,僵硬在男人懷里。 空氣凝固,朦朧的春夜戛然開裂。 “對、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噴小哥兒你的!對不起對不起!”許溫良趕快用想袖子給美人擦臉,可自己袖口還都是臟污,一時手足無措,丟臉尷尬恨不得鉆進地縫兒里去。 舒晴圓轉過臉,抽出絲帕對著燭光一點點擦拭干凈面頰,雖然沒有一句責怪,但略略分開的距離和恨不得把臉皮擦破的舉動,無一不代表著嫌惡。 “我、我去燒水!”許溫良面皮guntang,拔腿要走。 “等等?!?/br> 舒晴圓抓住了男子的袖子口,花瓣眼春水柔柔脈脈:“雷霆萬鈞皆是公子恩賜,圓圓不會嫌棄,公子還請和圓圓歇息吧?!?/br> “不不……不行啊……”許溫良心如小鼓,天人交戰,突然間看見舒晴圓表情冷凝,朝自己臉上甩了絹子。 蘭花濃香鋪面,一切蒙上了一層五彩斑斕的霧紗,接著,許溫良翻白眼倒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倒是個好男人,雖然啰嗦了些?!笔媲鐖A低頭俯瞰著男人,擰著眉頭。 倒有些不忍心吸許溫良的陽氣,也不忍心吃許溫良了。 但是,他是從餓鬼道逃出來的無骨餓鬼,如果每逢每月的初一十五不吃男人的陽氣和血rou,他會五內俱是餓火焚燒,痛苦不堪。若只是痛苦還能忍受,但如此反復三個月,他會魂飛魄散,連餓鬼都做不成,和談報血仇? 思慮片刻,室內的燭火瞬間熄滅。 舒晴圓的臉變得熒青淡紫,嘴唇發灰干澀開裂,黑黑的眼周凹陷異樣瘆人,十根手指指甲足有五寸長,暗紅色的指甲發黑,猙獰的張開五指,“嘶啦——”抓扯開許溫良的胸口衣襟。 外突的眼珠饑餓的能滴出血般盯著那胸膛里鮮活跳動的心臟。 吃滿十顆心臟,只吃滿十個,他就不用月月都要隱忍發??!半年都不需再吸陽氣吃男人血rou,甚至可以在陽光下行走如常。 明明近在咫尺,舒晴圓的手指眼看能插進許溫良的胸膛,卻合上眼,收回了手,改為嘴對嘴。 冰冷綿軟的唇瓣貼在男人的唇上,撬開,吸取陽氣。 并沒有完全吸光,而是吸走了一半兒,若要吸光,還得采陽精交合,舒晴圓厭惡那種。 想起適才在弟弟晴方住的屋子里見到的那個男人,不如去試試……拿定主意后,一片黑霧散去,舒晴圓消失的無影蹤。 第二天清晨,外頭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師父,咱們今日是不是又得在這里歇一晚?”連扶風也頗為掃興,蔫蔫的收起了打獵的弓箭。 楚江倒是不急,可是在京城的嫻貴君病情不能耽誤:“待雨勢小些,咱們趕路?!?/br> “雨天土地濕濘難行,為了安全,夫君,晴兒以為還是等雨停一停再走?!笔媲绶秸诤捅烫?、紅葉一起烹茶準備早飯。 楚江倒是新奇,本以為舒晴方會比他急多呢,可舒晴方這適從隨和的態度,仿佛他們不是要上京復仇,而是普通的郊游似的。但轉念一想,或許舒晴方剛好可以好好悼念一下兄長,借此機會。 心里不免心疼自家小夫郎:“沒事,也不必急在今日,晴兒,悼文和香爐都準備好了,供案我取了正殿的擺在倉庫廢棄不用的,咱們可以暫時借來一用,只是沒有紙錢?!背行┍?。 舒晴方搖頭:“已足矣?!?/br> 原本次日就要祭奠再啟程上京的事情再次被大雨耽誤了。 舒晴方把自己父親阿姆兄長的生辰祭日寫好,貼在墻壁上,擺好香爐,果品,插上三炷香,跪在臨時尋來的破蒲團上,三跪九叩后,長跪伏地不起。 爹爹,阿姆,哥哥,晴方無能,貪樂茍活于世,晴方發誓,即便不能為舒家報仇雪恨,晴方也會拼命一搏,求爹爹,阿姆,哥哥在天之靈助晴方。 晴方受夫君楚郎大恩,只求能報答萬一,還請爹爹,阿姆,哥哥在天之靈保佑晴方能為夫君留下一子半哥兒。 楚江跪在他身側,默默的陪著,看著跪伏在地的美人后背微微顫栗悶悶的壓抑哽噎聲,并沒有出聲阻攔,拿出悼文,念過后,扔進火盆里燒了。 “請二老兄長助我們夫夫能雪恥報仇,功成身退?!背谛睦锬畹?。 “轟隆——”雷雨交加,雨勢沒有半分減退的樣子反而還更大了。 扶風閑得無聊:“師父,今兒那書生怎么沒來‘要飯’?” 楚江無奈:“什么叫‘要飯’?你去送些東西給他,另外再去拴好馬,草料都放滿了沒有?” “都安置好了,我給他送些點心吧?!狈鲲L爽快的應聲。 碧桃和紅葉兒看著外頭連成珠簾的雨水,天空密布的烏云,雷電交加,碧桃咂舌:“哪兒像白天啊?!?/br> 扶風咧嘴笑,拿著一紙包的八珍糕:“倒像是妖怪渡劫的架勢?!?/br> 紅葉嚇得縮了腦袋:“扶風哥你別嚇唬我們?!?/br> 沒得一會兒,扶風急匆匆的跑回來:“師父!您快去看看吧!那酸書生氣若游絲印堂發黑高燒不退!病倒了!我把脈看過病癥異樣奇怪!像是鬼脈!” 舒晴方聽了也覺得嚴重:“夫君,快去和扶風瞧瞧去吧?!?/br> 楚江點頭,腳還沒跨出一步呢,尋思一回收回腳步:“晴兒,我不能離開你?!?/br> 舒晴方靦腆莞爾:“虞棋,趙伯,你們去吧人抬到這兒,讓老爺給他瞧瞧?!?/br> “是?!?/br> 人抬回來,極沉,虞棋和趙伯兩個人年紀雖大卻也是做力氣活的,累的氣喘吁吁。 楚江半跪在地,彎腰,扒開許溫良的眼皮。 氣若游絲,脈象飄忽游蕩,心脈紊亂不定,而印堂濃重的烏黑色,在白面書生的臉上異常扎眼,渾身忽而guntang忽而冰冷,丹田卻陰寒嗖嗖的。 “的確是鬼脈鬼病,你小子有些長進,這種疑難雜癥也能看一二了?!背滟澐鲲L。 扶風樂的合不攏嘴,尾巴要翹到天上,撓了撓后腦勺:“是師父和師姆調教的好,扶風可是您們唯一的入室大弟子??!” 舒晴方嫣然含笑:“嘴是吃了蜜,這般油嘴甜膩,日后可得找個可人兒,好好的管管你這小子?!?/br> 扶風連連搖頭:“不不不,師姆,扶風小子有更大的追求?!?/br> 楚江取出隨身攜帶的金針,又命扶風取來一些丹參地黃丸,捏著許溫良的下巴,叫 扶風把許溫良的舌頭拽出來一部分,而他自己則用金針對準許溫良的舌底宮便是一針。 “唔……”囫圇不清一聲痛呼。 許溫良睜開了濃重黑眼圈的眸子,迷迷糊糊,如同縱欲過度的廢料般奄奄一息:“為何……拿針扎我?” “不扎你,你就得腎氣精氣耗光而死了!你個書生,昨夜里去哪鬼魂了?竟然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楚江好氣又好笑。 許溫良有氣無力:“小生沒做過那等事……小生真的沒有……” “你們喂他喝兩丸地黃丸,再吃點好的補一補,就好了?!背鹕?。 舒晴方見過楚江治療各種疑難雜癥,不乏稀奇古怪的,但頭一回聽聞“鬼病”。 “夫君,這病癥——” “啊,這就是被鬼給迷了,邪風入體,丟了精氣,好在沒有丟失精元和血氣?!背f的有些別扭,畢竟他也是受過正統教育的高材生。 但自從他經歷了身死魂穿這種稀罕事兒,他對從前的老觀念也開始深信不疑。只是他剛剛刺入的xue位,其實是鬼門十三針里的最后一針,是專門破邪風的,力道也有些過大。 舒晴方聞言根本不信,只是彎彎大眼睛,沒再多問。 眼見著天又要黑了,雖然雨水小了許多,但泥濘的路況只能放棄趕路了。 “雨后山里必定有許多鮮菇,師父,師姆,我去采些回來,還能燉個菌菇湯嘗嘗鮮?!狈鲲L高興的帶著布袋子跑的沒影兒。 碧桃噘嘴,偷偷抱怨:“帶著我啊,我也想去采蘑菇?!?/br> 楚江臨時去了外頭方便,虞棋和趙伯嚴嚴實實的守在門口保護舒晴方。 舒晴方看著臉色煞白的許溫良:“許公子感覺身子如何?” “好多了,多謝正君和老爺?!痹S溫良倒也乖覺,老老實實的在舒晴方和楚江的室內躺著,手捧著紅棗茶——這是他喝的第五碗。 忽然,眾人聽見外頭一陣微弱的馬蹄聲。 在前院采野菜的紅葉兒慌慌張張的跑回來,哭著叫:“外頭東山頭那邊兒,奴看來了好多人!兇神惡煞的!像山匪!老爺呢?正君,咱們可怎么辦?快逃走吧!他們人好多好多!” 小侍奴被嚇哭了。 楚江剛好回來聽見了,一臉的沉著:“你們先別慌,我剛剛聽見馬蹄聲了,似乎又漸漸離咱們遠了,都上馬車,不要動,我去瞧瞧?!?/br> 舒晴方兩手一起抱住了楚江的手臂不讓楚江走,眼睛紅了:“不行,夫君要去也要帶著晴兒一起去?!?/br> “你身子弱,乖,你在車上等我?!?/br> “晴兒不~”舒晴方的大眼睛翠色欲滴 這樣帶著顫抖的小奶音,這樣悲傷澄澈的大眼睛讓楚江還怎么拒絕的了,給舒晴方戴上帷帽后,穿上漆黑油脂布裁剪成的雨衣,夫夫倆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