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這是個相當可怕的噩夢。 秦淵從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里衣,黏糊糊的貼在身上。 肩膀上隱隱作痛。 他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不是熟悉的富麗堂皇。 金玉做的磚,琉璃做的瓦,百年金絲木做成的床榻,大得需要好幾位婢女將他扶起來,個個都是天姿國色。 ——這是間敞亮卻簡樸的屋子。 元國疆土不大,種出來的糧食勉強夠吃。 因而,元國的皇室們獲得的封賞也比其他國家少,王侯級別的,在京城里也就這么塊地兒。 至于封地,那就更寒磣了。 這里是將軍府,再久遠一點之前,這里是名為懷王的王府。 懷王是當今圣上的第六個弟弟,這封號一聽就不怎么正經,好在頂著這個封號的人也不怎么在意。 房間里空蕩蕩的,連個衣柜都沒有。 靠窗的位置擺放著一張書桌,上面堆滿了書卷和文書。 筆架上掛著一排長短不一的毛筆,硯臺里的墨漬還未干,說明有人剛使用過。 空氣中沒有熏香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墨水味。 秦淵呆愣了幾秒鐘,終于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窩,而是蕭遠鶴的府邸。 哇靠,原來那不是夢??! 他將臉埋在手心里,使勁搓了幾下,噩夢照進現實里,這也太慘了吧? 他在戰場上被蕭遠鶴揍得頭破血流。 元國的戰神一襲玄色戎裝,拎著他的后領,把他拽上了馬。 一聲低喝,馬蹄沒入土中,激起塵灰飛揚,載著他們風一樣跑回了營地。 嗯,沒錯,是元軍的營地。 那之后,他就被鎖在主帥的帳篷里,跟著蕭遠鶴的部隊一起回到了東城。 東城是元國的首都。 蕭遠鶴神色冷峻,一路上沒怎么和他說過話。 一手牽著韁繩,一只手環在他腰上,堅硬的鎧甲時不時擦過他的皮rou,疼得秦淵有苦說不出。 他想,你這么折騰我,還不如殺了我呢。 再后來,就是他被帶回了將軍府。 蕭遠鶴受領完皇帝的賞賜后,拽著他上了床,那模樣兇狠得像是要吃了他。 秦淵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沒想到,這人性情陰戾,喜怒無常,倒是個守諾的。 他沒有殺他,像蛇一樣纏在他身上,和他一起睡了一宿。 秦淵沒睡好。 他的肩膀本就受了傷,又被蕭遠鶴壓了一晚上。 早晨起來的時候,傷口又裂開了,血淋淋一片,皮rou翻卷著,比之前還要嚴重。 他不知道蕭遠鶴是不是故意的。 “咱們這沒婢女?!?/br> 小廝端來一盆熱水,幫他擦洗著傷口,和他聊起了家常:“府里都是男子,唯一一個例外,是廚娘,她今年都五十八歲了?!?/br> 秦淵疼得直抽氣,同時也很郁悶:“這么大的王府,一個女的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br> 小廝笑道:“將軍不喜歡,咱也就不多事了,都依主子的喜好來?!?/br> “侍妾呢?” 秦淵想著蕭遠鶴這個年紀,如果不是像他這樣只賞花不折花的話,孩子都能上街打醬油了。 “也沒有?!?/br> 小廝說:“就連王妃都沒影呢?!?/br> 他也沒有,可見昭國與元國之間,雖然文化和民風都不同,在晚婚晚育這件事上倒是不約而同——日子過得富足,誰都不急著生孩子。 既是同道中人,秦淵不免對蕭遠鶴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等上好藥,他披上外衣,問小廝:“你家主子去哪了?” “城南的校場?!?/br> 小廝早就布好了早膳,是剛煮的粥和幾樣佐粥的咸菜,看上去十分養生:“將軍吩咐過了,等您用完膳,就去那里找他?!?/br> 秦淵還想掙扎一下:“我必須去嗎?” 他被蕭遠鶴一碗奇怪的藥汁灌下去,內力空空如也,連劍都提不動了。 小廝點點頭:“將軍十分看重王爺,王爺若是不去,將軍一定會發脾氣的?!?/br> 秦淵不認同這點。 他印象里的蕭遠鶴無時無刻不在發脾氣。 發完又像貓一樣粘過來,露著尖銳的牙齒,輕輕咬你一口,再翻過來,敞著肚皮任你摸。 簡直是病嬌的模范代表。 他這樣老實巴交的三好青年,實在招架不住這樣的‘看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