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暗面(這是一章走劇情的清水)
讓花朝秋意外的是,在游戲世界里選擇成為一只大蟲子的穆圖,現實世界里竟然只是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喜歡穿黑色連帽衫,戴一副電子眼鏡,看不到他的眼睛,通過一些不斷變化的馬賽克模擬他本人的心情。 很符合人們對中二少年黑客的刻板印象。 花朝秋明白,他開出的條件并不足以能夠讓自己心動,愿意以身涉險到他的地盤來。所謂真相、變革、談判的資本……那些東西距離他太遙遠,讓他感興趣的是穆圖?;ǔ锖荏@訝于這種游俠式人物的存在,還不為聯盟和企業所壟斷的人才不多了。 “……你來了?!蹦聢D的聲音夾雜著電流,混淆了本來的聲音。他打量了花朝秋一下,電子表情顯示出兩條白杠——那大概是無表情的意思?花朝秋想。穆圖露出的下半張臉很好看,嘴唇緊抿,皮膚是長久不見天日的病態白,不過在現在的社會并不稀奇,畢竟科技已經便利到足不出戶就能維持幾乎所有的生活需求。 “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同?!被ǔ镎f。他現在站著的地方應該是穆圖的工作室,沒有燈,縱橫交錯在房間周邊的電線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和紫色,將空間也映照成相同的顏色。幾塊大屏幕正顯示待機屏保,也許是出于數據保密的需求,沒有直接給花朝秋看到內容,接下來是一張電腦椅,那是特質的,最大限度保護人體脊椎,還有按摩功能,桌子很干凈,沒有猜想的亂七八糟零食袋包裝盒。旁邊有床,角落放著幾個正在充電的設備。 “你和我想象中的也很不同?!彪娮颖砬椋害洇?/br> 真詭異。 “直接步入正題吧,我實在不想進行一些人類社會無意義的寒暄?!蹦聢D說,“對于大災難,你知道多少?” 花朝秋接過一旁家務智能管家送來的杯子,里面是咖啡。他喝了一口,糖和奶竟然都加得恰到好處,符合他的喜好。 “數據分析?!辈煊X到他疑惑的視線,穆圖順口回答了他的問題。 “不得不說,你這樣真的很侵犯我的隱私權?!被ǔ锎瓜卵燮?,“我隨時可以向法院提出控告?!?/br> “控告?哈哈哈——”穆圖被某個字眼逗笑了,電子音毛骨悚然地響徹房間,“那我真的很好奇,你要怎么控告一個不存在于這個社會的人呢?” 不存在于社會?花朝秋有一瞬間的僵硬,“你什么意思?!?/br> “你真應該瞧瞧你剛才的表情?!蹦聢D的電子表情又換成了︿︿,戲弄花朝秋讓他感到心情愉悅,“我是‘三無人士’,所謂三無人士就是——” “無身份,無數據,查無此人?!?/br> 在這個以數據統治一切的時代,每一個人都如同節點細胞一樣攀附在由中央延伸出去的神經分叉,而穆圖就像是一個bug,一個游離在外的病毒,伺機吞噬和顛覆。 花朝秋感受到了一種危機,如果真如穆圖所說,強烈的信息差已經足夠綁架他,他沒有能威脅穆圖的東西,而穆圖甚至能掌握咖啡濃度,那么合不合作完全看穆圖的心情。 花朝秋幾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我對大災難的了解和一般民眾的水平并沒有不同,它就是突然之間發生了,不可逆轉和抵御的輻射將人類隔絕到了現在的土地上?!彼麤]有說假話,同時也是表現出一種無知的姿態,以告訴穆圖:我沒有什么特別的,為什么偏偏選中我呢? 穆圖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態?!耙磺锌茖W和歷史的解釋權都被收歸聯盟,換言之他們想讓你們相信什么你們就會相信什么,不過,你想不想看看另一種現實?” “大災難前,人類的科技水平不過第四次工業革命不久,而現在竟然能觸碰到第六次科技革命的邊界……”穆圖向他伸出了手,一瞬間皮膚顏色褪盡,露出機械義肢本來的面目。 花朝秋知道前幾年就推廣了電子義肢,可是健全人類仍不會輕易選擇,恐懼也好,質疑也好,再加上昂貴的價格,起碼就他所見幾乎沒有人安裝。 “你就沒有疑惑過嗎?” 花朝秋想起盛星,“大災難后,代表科技尖端的聯盟科學院幾乎整合了人類所有的智慧資源,能研究出這些……也不奇怪吧?!?/br> “以往的生產力根本不可能支持這樣的應用技術?!蹦聢D坐在電腦椅子前,在桌子上摁了幾下,頓時浮現出幾個亮起來的色塊,屏幕上旋即出現了一段錄像。 那是……被災難蠶食的土地,一片坑坑洼洼。右上角顯示拍攝日期是三個月前,鏡頭搖晃,伴隨怒吼的風沙,突然在鏡頭里出現了衣衫襤褸的人類! 怎么可能,不是說人類已經無法在保留地以外的地方生存…… 花朝秋瞪大眼睛,不錯過一絲一毫。 那個人類正在倉皇逃命,顯然正在被什么恐怖的東西追逐,只見一個白影從后面露出,閃電般撲向人類,鏡頭受到波及,閃了閃便黑屏了。 花朝秋意識到自己正在觸摸到社會秩序的邊緣,穆圖輕易給他揭開了一個隱秘的角落,那些丑惡的謊言、扭曲的現實,如蛇鼠蟲蟻密密麻麻地啃食他以往的認知。 等他回過神時,穆圖已經走到他面前,雙手捧起他的臉,低頭凝視著這一張惶然的臉。電子表情已經紊亂,一堆亂碼昭示出主人復雜的心情。 “怎么樣?!蹦聢D親了親他的唇角,他最喜歡觀察人類失去自恃的表情,“你的竹馬,你的哥哥,你的教授,你的……那個HB的少爺,他們都騙了你?!?/br> “世界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樣?!?/br> “現在,有興趣了解我們的計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