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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我和種馬鐵牛叔的往事在線閱讀 - 逼死母親的孽子

逼死母親的孽子

    我離開了窯洞。窯洞外,鐵牛正在洗衣服。我們互相看看,都沒吭氣。

    我感覺我跟鐵牛叔之間有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110、六月的天氣,異常的炎熱,知了趴在樹上拼命的叫著,黃土地被炙烤的皴裂了,像一張張等待著甘露的大嘴巴。

    鎮政府的氣氛比這個天氣更加火爆。李明哲跟白少峰之間已經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因為那個叫狗剩的人鬧到了縣委,說白少峰強行進行絕育手術,還像土匪一樣在村里搶糧食,縣委大為震怒,下派了工作組調查這個事。白少峰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寢食難安。盡管我沒有寫哪天的經過材料,但是那個計生干事的成為了有力的佐證??礃幼影咨俜迨且圆涣硕抵吡?。

    我總感覺白少峰是我在鎮上的唯一的靠山,我沒想到白少峰這么快就要倒了。我的內心無比的焦急悲哀。我知道自己必須選擇一棵大樹,要不然我以后的日子就很難過了。

    我深深的感覺到了鎮政府機關里面的險惡,我也有些后悔來這里。我懷念在學校教書的日子,單純而愜意,我不想卷入一場-斗爭。

    中午,食堂是面條。我吃了幾口,沒有胃口下咽,把面條倒在了泔水桶里。我在水池邊洗碗的時候,白少峰跟李明哲幾乎同時走了過來。我愣住了,我不知道該向誰先打招呼。機關里有這樣子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打招呼一般都是按照正副級別打招呼的。

    李明哲已經到了我的面前,白少峰跟我相差一步。

    我笑笑:兩位鎮長好。

    李明哲看看白少峰,笑了:強將手下無弱兵呀。

    白少峰也笑了:是呀,春巖比較單純,這點隨我,做事一直是剛直不阿,更不會打小報告。

    李明哲微微一笑:春巖是單純,但是他也有是非觀念。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是吧,春巖?

    我說:我這個人腦子簡單,不懂啥對錯,希望兩位鎮長多多指點。

    李明哲打開水龍頭,洗著碗:我不敢指點白鎮長的通訊員,我哪有那個權力。

    白少峰把碗筷遞給我:春巖,洗碗吧。李鎮長親力親為的洗碗筷,工作組比較感動。我這個人比較隨意,不想演戲。君子坦蕩蕩,笑人常戚戚。

    李明哲洗干凈了碗筷:是呀,表面君子,背后強盜,這種人還是多呀。

    白少峰說:強盜也罷,君子也好,總比那些笑里藏刀的人要強。

    李明哲沒再說什么,走開了。

    白少峰接過我洗干凈的碗筷,也走了。

    我正要回自己的房間,工作組的人找我談話,我有些過堂的感覺。我膽戰心驚地進入了會議室。

    工作組的人似乎很隨意的拉著家常,問了鎮上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說到最后,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問我:你們去李家莊的情況能不能談談?當然要說實話。

    我心里一緊張,不知道咋說。

    工作組的人給我倒了一杯水:喝口水,慢慢說。

    李家莊那一幕再次浮現在了我的眼前,狗剩家的破舊,還要那兩個流著鼻涕的孩子的哭喊。我感到了一陣的揪心。但是一種直覺告訴我,我不能說實話,白少峰是我唯一的靠山,如果他倒了,我就在鎮上難以立足。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我說:那天我跟著白鎮長去了李家莊,去狗剩家的時候,村里的干部在拿東西,白鎮長阻止了他們。村上的干部說狗剩是計劃生育釘子戶,不這樣子不行。后來白鎮長有事,出去了,他們就拉著狗剩媳婦上了車,去做絕育手術了。

    工作組的人員皺著眉頭,做了記錄。當我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我看見了李明哲。李明哲站在距離會議室不遠的地方,正在看著我。我不敢看李明哲,躲開了他的目光。

    回到宿舍的時候,我的心在狂跳,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練就了說謊的本領,并且我說謊說的那么自然,我感覺自己天生就是一個演員。

    接下來的三四天時間里,白少峰沒有找過我,我一直躲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我想躲避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111、計劃生育的風波暫時得到了平息。

    白少峰被給予了警告處分,職位沒有變。李明哲在這場戰爭里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他在處理結果下來的那天,臉色一直陰沉著。鎮長的寶座他們兩個都沒有得到,坐上鎮長寶座的是另外一個鄉鎮的副鎮長。

    我現在想起來當時的場景,感覺有些可笑,機關的事情,就像人生,說不清。人世間也許就沒有黑白,沒有絕對的公平,沒有絕對的道理可講。

    那天,我在宿舍給白少峰寫稿子,一個同事走進來。

    同事說:春巖,給你介紹個對象咋樣?

    我說:可以呀,干啥的?

    同事說:那個女娃在郵局,21了。

    我說:那改天見見。

    同事問:先別著急,你家里的情況說說。

    我說:我家里有我養父,還有我媽,一個弟弟。

    同事說:叔叔阿姨都多大歲數了?

    我說:我養父跟我媽都四十多了。不過我媽身體不好。

    同事問:聽說阿姨癱瘓了,對嗎?

    我點點頭。

    同事遲疑一下,說:這個不行,現在的那個女娃愿意一進門就伺候癱瘓的婆婆,抓屎挖尿的誰愿意?就是自己的親媽也不一定伺候。

    同事走了,我一個人坐在那里發呆。我沒想到,第一次婚姻因為我的家庭出現了問題,第二次又因為母親,我的婚姻再次受到阻礙。難道母親就是我生命中的克星?

    七月初三的早上,我心里一陣的煩亂。

    我找白少峰請了假,匆匆趕回了家里。我回到家里的時候,母親還在西窯的炕上躺著,鐵牛不見了蹤跡。西窯里發出了一身惡臭,估計是母親拉了。

    我問:媽,鐵牛干啥去了?

    母親說:你鐵牛叔去給人家干活了,家里花銷大,我還要吃藥。唉,拖累你鐵牛叔了。

    我沒有吭氣。

    母親說:春巖,媽可能拉了,你給媽收拾一下。

    我心中有一萬個不愿意,但是我還是屏住呼吸,強忍著惡心,解開了被子。被子里,全是-的大便,我惡心的長著嘴巴,干嘔著。

    母親有些生氣:咋了?我這樣子你惡心了?你小時候我還不是這樣子把你拉扯大的?

    我瞪了一眼母親:你生我養我是應該的,那個媽不養自己的娃?你說這些有啥意思?

    母親嘆息一聲:唉,養兒防老,這句話錯了。還是自己的老伴貼心。你光想著自己,你想過你鐵牛叔?

    我心里一動,試探著問:鐵牛叔咋了?

    母親說:你鐵牛叔沒咋,他給我抓屎挖尿的啥也沒說過。

    我冷冷的笑了:鐵牛叔是沒說過啥,他在外面找女人他還能說啥?

    母親一愣,半天沒說話。

    我終于把母親拉的東西擦完了,我捏著鼻子,把她的褲子扔在了窯洞外面。

    母親問:春巖,最近有沒有人給你說對象?

    一提起說對象,我的心頭立馬生氣一團火焰:你這個樣子,誰愿意跟我?

    母親問:我咋了?

    我說:你說你咋了?你現在癱患著,那個女娃愿意剛進門,就伺候你?

    母親說:我有你鐵牛叔伺候,不用你媳婦伺候我。

    我笑了:你以為我鐵牛叔愿意伺候你?他也是逼的沒辦法。他表面上伺候你,內心里把你罵了多少次你知道?他要不是怕村里人看笑話,他早都領著云浩走了。再說了。鐵牛叔現在不走,以后伺候你時間長了,也會走。他才四十幾。他能守著你一輩子?

    母親說:我想你鐵牛叔不是那樣子的人。

    我說:夫妻本是佟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我爸當初還不是扔下我們跑了?等鐵牛叔把你伺候煩了,他也會走。他現在偷著找女人,等過個一年半載的,他就能把別的女人領回家里。

    母親恨恨地用手抓著被角,不說話了。

    許久之后,母親說:春巖,給媽把剪刀拿過來?

    我一驚:媽,你干啥?

    母親說:我想剪點窗花,貼在窗子上喜慶。

    我邊找著剪刀邊說:喜慶,我看是晦氣。

    我把剪刀遞給母親:剪吧,反正你也閑著沒事。

    母親的眼睛里有淚花在閃動:春巖,媽真想看著你娶媳婦,媽還想抱孫子。

    我說:媽,你算了,有你在,我這輩子就不結婚了,誰愿意跟我。

    母親說:算了,不說這些了。春巖,媽這幾天嘴里沒有啥味道,想吃點餃子,你去地里弄點蔥,再買點豆腐,包頓餃子吃。

    我說:好好好,我現在就去。

    我走出了西窯。

    在我走出西窯的那一瞬間,母親喊了一聲:春巖……

    母親的聲音里帶著悲憤,帶著依戀,帶著不舍。

    我站在西窯外面:喊啥喊?我還沒死,叫啥魂。

    西窯里再沒了回應,我一肚子委屈走出了院門,去地里給母親找蔥。

    112、七月的田地里,一片墨綠。

    當我走到西溝的時候,我碰到了朝陽。好久不見朝陽,感覺有些陌生了。

    朝陽笑笑:你去鎮上了?

    我說:嗯,調過去了。

    朝陽說:那就好,好好干。

    我問:你咋樣?

    朝陽說:挺好的。一畝地,三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我有些奇怪:你跟你老婆過的很好?

    朝陽說:湊合吧,反正不想離婚,就好好過。慢慢的等著娃長大,給他結婚,抱孫子,一輩子就這么完了。

    我抱住朝陽,朝陽推開我:算了,春巖,忘了那些事,好好找個女娃結婚過日子。

    我一陣子的悲哀。同志難道就是這樣子,開始的炙熱預示著最后的冷漠。

    朝陽沖我揮揮手,走了。

    他走的時候,哼著我們陜北民歌:

    我為你背好 錢糧的褡斗

    我為你牽來 靈性的的牲口

    我為你打開 吱呀的后門

    我為你點亮 漫天的星斗 漫天的星斗

    我要你輕輕把嘴兒呶起

    我向你笑笑把淚兒流

    不知害臊不怕羞

    叫聲哥哥你帶我走

    叫聲哥哥你帶我走

    你帶我躲過村口的黃狗

    你帶我走過十八年憂愁

    你帶我去趕路邊的野鹿

    你帶我去看東邊的日頭東邊的日頭

    我跟你今年咱倆是兄妹

    我跟你明年睡一個坑頭

    不嫌丟臉不怕羞

    叫聲哥哥你帶我走

    叫聲哥哥你帶我走

    我要你輕輕把嘴兒呶起

    我向你笑笑把淚兒流

    我跟你今年咱倆是兄妹

    我跟你明年睡一個坑頭

    不嫌丟臉不怕羞

    叫聲哥哥(meimei)你帶(跟)我走

    叫聲哥哥(meimei)你帶(跟)我走

    叫聲哥哥你帶我走(跟我走)

    叫聲哥哥你帶我走(跟我走)

    叫聲哥哥(meimei)你帶(跟)我走

    ……

    時間在變,人都在變。朝陽叫我忘記。我能忘記嗎?那刻骨銘心的愛,那好多次的-,能從我的腦海里消失?

    從地里弄了蔥,在牛兒那里買了豆腐,無精打采的回到家里。我剛進院門,就聽見了鐵牛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棗花,棗花……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我的心頭,我手中的蔥和豆腐掉在了地上。我急忙跑到了西窯。

    西窯里,鐵牛抱著母親,母親的胸口扎了一把剪刀,從傷口上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凝結,成了紫黑色。母親的眼睛圓睜著,生前的痛苦絕望寫在了她蠟-的臉上。

    我撲過去,哭喊著:媽,媽……你要吃餃子,我給你從地里弄了蔥,買了豆腐,媽,你睜開眼,看看我,媽,媽…

    鐵牛抓住我的衣領:春巖,是不是你剛回來過?是不是你把剪刀給你媽的?

    我愣住了。

    鐵牛一個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臉上:我就怕你媽想不開,我把剪刀和繩子都收拾起來了,你咋能把剪刀給她?

    我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喊:不能承認剪刀是我給母親的,那樣子我將落下罵名,不行,我咋都不能承認。

    想到這里,我推開了鐵牛,我瞪著他:我是剛才回來看我媽了,我媽要吃餃子,我去了地里,但是我沒有給她剪刀。我是她的親兒子,我咋能做出那樣子的事?

    鐵牛怒吼著:不是你是誰?

    我瞪著鐵牛:你心里清楚。

    鐵牛一愣:你意思是我把剪刀給你媽的?

    我往往窯洞門口圍觀的人:你伺候我媽拉屎挖尿,你煩了,你想叫我媽死,想另外找老婆。但是你怕村里熱的唾沫星子淹死你,你不敢說出來。所以你今天走的時候你把剪刀放在了炕頭。我回來的時候,我媽就說你跟她吵架了,說你問她為啥不死,要把你連累到啥時候。

    鐵牛怒吼著:我沒有。

    我不甘示弱:你沒有?你意思我媽在撒謊?死無對證,你難道心里不虧?

    鐵牛張張嘴巴,什么也說不出來。

    圍觀的人一陣子的議論。

    有人說:鐵牛平時看起來挺好的,咋能做出這樣的事?

    有人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半路夫妻?鐵牛才四十多,他咋可能守著一個癱子一輩子?

    也有人說:說的也是,可憐春巖了,這個娃現在爸媽都沒了。

    ……

    聽到議論的鐵牛臉色漲紅,他不停地喊著:棗花,棗花,你說話呀,你說句話呀…

    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夢,一個可怕而真實的夢!

    母親在黃昏時分被入殮了。

    因為天氣熱,母親將在第二天早上被掩埋。

    在給母親入殮的時候,鐵牛小心翼翼的給母親換上了新衣服,換完衣服,鐵牛輕輕地給母親揉搓著腿。

    窯洞里很靜,只有我跟云浩披麻戴孝跪在母親的棺材前。

    鐵牛沖著母親輕輕地說:棗花,我給你揉揉腿,醫生說多給你柔柔,你的肌rou就不會萎縮,你就能好。棗花,你還記得那年嗎?那年你來我們村要飯,帶著春巖,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但是我不敢說……

    鐵牛抹抹臉上的淚,笑了:我沒想到四年之后,我當麥客能再次遇見你,我那時候就在想,我要娶這個女人,我要跟這個女人過一輩子,我叫這個女人一輩子都不受罪。棗花,可惜我沒本事,沒叫你享福,跟著我受罪了。

    鐵牛用毛巾輕輕地擦著母親的臉:棗花,你坐牢那幾年,村里的一個女人勾引我,半夜跑到瓜棚里。我當時差點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最后,我還是把她趕走了…棗花,我感覺別的女人都不是女人,只有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鐵牛叔仰面長嘆,淚水順著臉頰奔涌而出:棗花,你癱瘓這些日子,我不嫌棄,我每天累死,只要能看見你,我的心里就踏實。每天晚上,跟你睡在炕上,說著話,我很高興,再苦再累我都高興??墒乾F在,棗花,你走了,炕上剩下了我一個人,誰給我說話,誰教我咋做飯?春巖從鎮上回來叫誰?云浩放學了,誰給他擦汗。棗花,棗花,你咋能撇下我們…

    鐵牛的哭喊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扎進了我的內心深處,云浩也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多么渴望時間能夠倒流,回到早上。如果能回到早上,我就不會把剪刀給母親。母親走了,我們這個家少了一份溫馨,一份母愛……

    母親是第二天早上被掩埋的。

    凄涼的嗩吶聲吹的我肝膽欲碎,云浩和鐵牛死死的抓住母親的棺材,不叫棺材入土,村里的幾個壯小伙把他們拉開了。黃土飛揚,母親的棺材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個高高的土堆。

    我麻木的看著這一切,流著淚。

    就在墳堆堆起,我跟著云浩磕頭謝孝的時候,白少峰來了。白少峰帶著鎮上的幾個干部。他們來到了母親的墳前,鞠躬致哀。

    白少峰的到來引起了村里人的一陣轟動,他們沒想到鎮長回來送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村里人已經忘記了八年前,那個被他們抓在玉米地里,狼狽不堪的白少峰了。

    鐵牛更是激動,他哭喊著:棗花,你看見了嗎?白鎮長來給你送最后一程了。

    白少峰握住鐵牛的手:節哀順變。

    鐵牛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握著白少峰的手,任憑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墳地里的人都漸漸散去了,我跪在墳前沒有動,我知道我欠母親的今生無法償還。

    白少峰拉起我,我緊緊的抱住他,我感覺白少峰的胸膛很寬闊,很結實,很溫暖。

    白少峰拍拍我的肩膀:春巖,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別太難過了。

    我點點頭:我知道。

    白少峰說:以后的日子還長著,想開點。

    我沒有說話。

    白少峰說:走吧。家里還有人等著你招呼。我就不進去了,我先回鎮上了。

    我說:謝謝白鎮長,你今天來,給我撐足了面子,以后有啥事,我一定赴湯蹈火。

    白少峰笑了:看你說的,沒那么嚴重。好好干吧,春巖。

    送走白少峰,回到家里的時候,家里更外冷清。

    云浩守著母親的靈位哭泣,鐵牛收拾著母親的遺物,一件一件仔細看著,好像在回憶。

    我坐在了西窯的炕上,默默的看著鐵牛。

    鐵牛終于收拾完了母親的遺物,把它們小心的放在了炕頭的木柜子里。

    鐵??纯次?,說:春巖,我想跟你說個事。

    我說:你說,鐵牛叔。

    鐵牛說:春巖,你媽走了,我在這個家好像沒必要了。

    我說:你想走?

    鐵牛說:我以前的院子早都賣了,現在我想走也不知道去哪里。

    我問:那你啥意思?

    鐵牛說:我怕你趕我跟云浩走。

    我笑了:鐵牛叔,你想多了。

    鐵牛說:我不是想多了,這里畢竟是你的家,我們沒啥血緣關系。以前你媽在,我住的踏實,現在你媽不在了,我心里慌。

    我感覺一陣子的心酸,我不知道此刻鐵牛內心是什么滋味。是悲哀?是失落?還是絕望?

    晚上,我們吃完晚飯,我早早的上了東窯的土炕。

    院子里,云浩似乎跌倒了,叫了一聲,

    鐵牛立馬制止:云浩,別叫,你哥在睡覺。他生氣了會把我們趕走。

    云浩問:爸,我哥為啥要趕咱們?這里不是咱們的家嗎?

    鐵牛說:不是,咱們的家叫爸賣了。

    云浩問:你為啥賣了咱們的家?

    鐵牛說:為了給你哥的爸還賬。

    云浩說:爸,我好好念書,等我長大了,我考大學,吃商品糧,到時候在大城市給你買一個房子,叫你住,叫我哥也住。

    鐵牛哽咽著:好,云浩,爸等著。

    我的視線模糊了,往事再一次浮現在我的面前……

    半夜時分,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在夢中,我夢見了母親。母親胸口上扎著剪刀,她沖著我哭喊:春芽,我是你媽,你咋能把剪刀給我,叫我死,你是孽子,你是孽子…我要掐死你…

    我驚出一身冷汗,從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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