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緒言不知道的是，他以為自己和肖亭的初次見面是在酒吧的床上，但其實，是在他的高中。

    彼時肖亭尚才十二三歲，上的初中，程緒言的高中是大校，小中高三部都有，程緒言念高三的時候肖亭正上初一，都是青蔥正好的年紀。

    程緒言那會還挺叛逆，方麒總翻墻來他們學校找他，本來說到底程緒言和誰談戀愛都不會和方麒談戀愛，巧就巧在方麒幫過程緒言一個忙，程緒言當時正被學校一個姑娘追求，那姑娘算不上說不好，人也漂亮成績也不錯，就是太死纏爛打了，惹得程緒言心煩，他拒絕過很多次那姑娘仍舊堅持，抽屜里塞滿了她送的零食，偶爾桌上還會有那姑娘給他的情書，班主任不止一次的跟他說過不要早戀，他拒絕那姑娘的時候也這樣說，但那姑娘一點也無所謂，對程緒言說，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我一定要追到你的。

    程緒言的教養不允許他破口大罵，但方麒就不一定了。這一場面正好被翻進墻的方麒看見了，他也正追著程緒言呢，怎么能讓一個女的捷足先登呢？

    “cao?！狈谨璋盗R了一聲，帶著一陣風跑過來一手勾住了程緒言的脖子，仰著臉問了一句，“這女的誰??？”

    程緒言看了他一眼，沒動，說，“同學?！?/br>
    那姑娘看方麒穿一身黑，手上還有刺青，顯然不是他們學校的，瞪圓了眼睛，問，“你是誰？怎么進來我們學校的？”

    “我？”方麒一笑，“我是程緒言對象？”

    “什么？”那姑娘一臉驚奇，她看了眼方麒又看著程緒言，“不可能，程緒言他不是……”

    “不是什么？”方麒樂了，“要我證明嗎？”話剛說完，他勾著程緒言的脖子微微往下壓迫使程緒言低下頭，他順勢踮腳吻上了程緒言。

    他剛翻墻熱得很，不久前剛抽了煙，嘴里一股子煙味，程緒言只嘗到一股煙熏味，算不上舒服，但他也不抗拒，所以他任方麒吻著他沒動。

    那姑娘已經震驚的后退了幾步，聲音顫抖的伸出手指著他們，“你們……你們……”

    姑娘嚇得跑了。

    那姑娘跑后程緒言推開了方麒，擦了擦自己的嘴，問，“你怎么會來？”

    “來追你啊?！狈谨韬貌蝗菀渍剂吮阋?，追了這么久連手都沒拉過，今天可算逮著機會親了一口了。

    程緒言看他一眼，沒說話，轉身就要走。

    方麒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程緒言，哎，別走啊，給個機會嘛？”

    方麒不拉不知道，一拉才發現程緒言身上燙的厲害，再看他臉色，更是有些紅，“程緒言，你生病了？”

    程緒言甩開他的手，別過頭，“沒……我沒有?！?/br>
    程緒言沒有生病，只是第一場被人親有些害羞。

    方麒狐疑的看著他，“你真沒事??？”

    “說了沒事?！背叹w言瞪他一眼。

    “哦?！狈谨枵f，接著又從自己口袋拿出來一板奶片，“給，給你買的?！?/br>
    程緒言眼睛亮了亮，伸手接過，道了一聲謝謝。

    程緒言有個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喜歡吃奶片，一板八片的那種，兩三塊錢一板，沒什么緣由，就是喜歡吃，方麒還是無意中知道的，后來每次見程緒言都給他帶上一片，剛開始程緒言還會拒絕，后來還是抵抗不住奶片的誘惑，一一接受了下來。

    “那……你看我們都親了，關系能不能進一步??？”方麒嬉皮笑臉的說，從程緒言手里的奶片搶了一片塞自己嘴里，咔嚓咔嚓咬碎了，嘴里的煙味被奶香覆蓋住了。

    他原本沒打算程緒言有什么反應的，但沒想到今天的程緒言只是頓了頓，接著靠近他，把手里的奶片給他分了幾片，說，“那就男朋友吧！”

    方麒愣了愣，接著歡呼雀躍起來，一把抱住了程緒言，“那，男朋友，再親一下？”

    程緒言“嗯”了一聲，低下頭吻住了方麒。

    是奶片味的吻。

    很甜。

    快要甜化了他的心，所以后來和方麒分手后天才會那么難受。

    明明曾經那么甜，怎么最后會那么苦。

    方麒那天走的早，他有朋友打電話，再者男朋友追到手了沒有后顧之憂也就放心的溜了。

    程緒言站在原地，看著方麒的背影，看了很久。

    一陣風吹過，忽然不遠處一聲驚叫。

    “誰？”程緒言往后看了一眼。

    肖亭發誓他不是故意來這聽的，他剛來這學校，連高中部和初中部都分不清，上個廁所就不知道怎么跑來這了，然后目睹了一切，包括這兩個男生接吻。

    他躲在暗處，窺探著兩人的愛戀。

    男生與男生之間處處體現出甜蜜，肖亭搓了搓手心，看著他們，想起暗房那些男人親他的時候。

    這兩個男生和他一樣嗎？可是，那些男人很惡心，親他也很惡心，但是這兩個男生看起來不一樣，他們在笑。

    肖亭低著頭，男人親他的時候也在笑，但是他沒笑，因為很痛苦，他討厭男人親他，他也不想做那些奇怪的事。

    肖亭走出來，他個子低，程緒言很高，他得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面，“我不是故意的……”

    程緒言看他個子這么小，從來沒見過，問他，“你是我們學校的？”

    肖亭點點頭，說，“我是初中部的?！?/br>
    “初中部的怎么來這了？”

    肖亭實話實說，“我迷路了?！?/br>
    程緒言笑了，他長得帥，笑起來更好看，身上服服帖帖的穿著一身藍白校服，好看的讓肖亭晃了眼。

    程緒言拉著他的胳膊，邊走邊說，“你還記得你是哪個班級的嗎？我帶你回去?！?/br>
    “101班?！?/br>
    “初一??？可真小?！?/br>
    “不小了，都十幾歲了?！毙ねふf，程緒言身上有股奶香味，他剛剛看見了他在吃一種白白的東西，看起來很好吃，不過他沒吃過，有點饞。

    教室離得不遠，程緒言很快就帶他找到了，送進教室的時候對他說，以后別自己一個人瞎跑了！

    肖亭“嗯”了一聲，說，“知道了，謝謝哥哥?！?/br>
    程緒言轉身要走，肖亭邁著短腿勾住了他的衣角，“等下，哥哥?！?/br>
    “嗯？怎么了？”程緒言回頭看他。

    肖亭松開了捏著他衣角的手，“你和那個哥哥，你們也會在黑色的屋子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嗎？”

    程緒言微微皺了皺眉，低下身子，直覺告訴他這些奇怪的事情不是好事，他問，“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是屋子很黑，沒有燈，很悶熱，身上沒有衣服……”

    “小亭?。。?！”

    一聲呼喊，把肖亭的訴說打斷。

    惡魔的聲音。

    肖亭顫了顫身子回過頭，像每天男人教他的那樣揚起笑臉，露出淺淺酒窩，喊了聲，叔叔。

    “你怎么才回來，叔叔找你好久了?！蹦腥俗哌^來拉著肖亭的手，“不是讓你待在教室別動嗎？”

    肖亭有些不敢看男人，他害怕男人生氣，那樣他又要被關黑色的屋子里面了。

    “叔叔，對不起，我迷路了?！?/br>
    “啊，是?！背叹w言說，他笑了笑，“我帶他回來了?！?/br>
    男人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沒多說什么。

    程緒言直覺給他這個男人有點奇怪，還有肖亭剛剛對他說的那些話，不太像是他這個年紀能說出來的，聽起來陰森森的還帶著一點澀情，但他來不及多想，男人就對他說，“不好意思，我先帶小亭回去了?！?/br>
    “啊……好?！背叹w言點頭。

    肖亭被帶走了。

    程緒言也離開了，所以自然也沒發現，他轉身后肖亭曾回頭看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