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喜歡葉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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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擂臺已散,山道上人頭涌動。聽見熱鬧,都圍攏來看。 我跌在地上,臉上被砸出老大一道紅腫,聽他罵得露骨,又羞又窘,恨不得找個狗洞鉆進去。 依稀聽旁人竊竊道:“這不是葉師弟身邊那個劍侍嗎?聽說他最是護主,上次虞師姐做了點心送去,被他追著罵了一個多時辰,還把人家的點心拿去喂了狗。氣得師姐哭了好幾天……” 另一人也竊竊道:“那這個更倒霉,說是想跟葉師弟……長得還這么丑。虞師姐可是煙雨峰第一美人……” 我面色漲得通紅,頭也不敢抬起,囁嚅道:“我……我不是要與他……日日夜夜。我是……我是……” 周圍忽然傳來一陣奇異的威壓。我一抬眼,身上頓時如冰寒徹骨,再也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 人群盡頭,是顯然經過一番苦戰、頗有些狼狽模樣的江風吟。他身后一人白衣如雪,冷冽靈息不斷向外波動,正是剛才一戰中破入金丹境的葉疏。 葉白駒見到主人,立刻傍到他身邊,指著我恨恨道:“主人,就是他!前天早上我化形出來,正好聽見他在樹下咕咕噥噥,說多么愛慕你,要如何對你無禮。我本想給他個教訓,想到你上次要我謹慎行事,還特意多給了他一次機會。結果,哼!別提多惡心了,他今天竟然偷偷摸你的卷子,那一臉yin相,誰不知道他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天靈蓋咚的一聲巨響,便是五雷轟頂,身飛湮滅,也不及此刻難捱。 葉疏那雙絕頂美麗的眼睛,生平頭一次掠過我臉上。我卻如被剮了一層皮rou,顫抖得不成模樣。 葉白駒得意洋洋,邀功道:“這人對你如此不敬,我只送他一面鏡子,讓他照照自己的丑八怪模樣,不要再癡心妄想。主人,這一次我可沒辦錯事罷?” 葉疏的眼睛從我臉上移開,如同經過一塊石頭、一棵花草,冷漠如終年不化的寒冰。 只聽他淡淡向葉白駒開口:“你很好。走罷?!?/br> 我全身再無一絲力氣,癱軟在地,只覺我心中隱秘惟一的雪地,被人一腳踩成了爛泥。 一道nongnong陰影籠罩在我身上。我不敢抬頭,卻被江風吟一把扯住衣襟,強行從地下拽起來:“……他在胡說什么?” 我抖得不能成言。葉白駒卻在遠處回過頭來,對他扮個鬼臉,吐舌笑道:“我是不是胡說,你一問便知。我看你對這丑八怪寵愛得很,十兩黃金說給就給。嘖嘖,他是你家奴仆,還是未婚妻???可惜啊可惜,你天資不如我家主人,修為不如我家主人,連心尖兒上的人也只愛我家主人?;磽P江氏,不過如此!” 周圍一陣低低笑聲,雖畏懼江家勢力,聽起來仍然刺耳之極。江風吟適才敗陣,一身風靈息本就受損不穩,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葉白駒出言嘲弄,他一向心高氣傲,如何受得住這樣侮辱?我只覺喉嚨一緊,已被他活生生提了起來。天光樹影下,只見他一雙眼怒火熊熊,眼角幾乎眥裂,聲音陰森:“——你喜歡葉疏?” 我眼前陣陣發紅,呼吸也似灼了血,明知不該出口,卻自暴自棄道:“是?!?/br> 江風吟眼皮不自控地一跳,五指收緊,忽然笑了出來。 他神色冷峻,開口也慢條斯理,卻比剛才的狂態更令人恐懼:“你愛喜歡誰,便喜歡誰,與我有什么干連。只是你長成這副模樣,誰被你多看了一眼,也要作嘔。別人說起來,還要怪我這個主人沒教好你?!?/br> 我隱隱覺得不妙,眼望著他,露出哀哀求懇之意。 只見江風吟笑容不改,眼底卻浮出一線陰黑戾色:“你弄得人家道爺不高興了,就拿你的道體給人賠罪罷?!?/br> 旁人驚呼聲中,我只覺丹田中刻骨銘心一陣劇痛,人已向后直飄出去。我體內溢散開的水靈息,直到連根斷卻,也只拂得那樹上的紙鶴微微一晃。 ? 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卻是大師兄蕭越。當時天光迷暗,他背身立在夕陽下,看不清神色面容。見我呻吟醒轉,才回過身來,關切之色溢于言表:“江師弟,你好些了?” 我掙扎坐起,只覺靈臺空空蕩蕩,再無半分靈氣流動。一時竟不知是喜是悲,只能苦澀一笑:“好多了?!?/br> 蕭越坐到我床邊,拿起我手腕探了探,臉色又黯淡了一分。復看向我雙眼,斟酌道:“江風吟毀損同門道體,已受刑堂責罰,禁足流云峰三十年?!?/br> 我暗地吐納,只覺原先與天地之間一小縷微弱的連結也已消失殆盡。不知為何,反有種奇異的解脫感,仿佛那曾蓄于丹田的少許水靈息,原本就不屬于我。 然而對江風吟,我也不能說不恨。當下只道:“那也好?!?/br> ? 蕭越目中也露出歉愧之色,道:“我身為師門首徒,未能及時制止他出手,疏忽大意,難辭其咎?!鳖D了一頓,看著我面色,試探問道:“……你可愿去蘭陵么?我蕭家雖無過人之處,卻也薄有屋舍田地,可護你終生無憂?!?/br> 我本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聽見這幾句話,忽然覺得自己成了天下第一可憐人,幾乎慘笑出聲。 蕭越似也覺出不妥,沉吟一瞬,才道:“……前幾天謝長老談到堂務人事,說是秋收堂還有個采辦的空缺。你如不嫌棄……罷了,也太委屈了你?!?/br> 我自然知道秋收堂是十六堂中最低階的一堂,專管門中俗物、雜物,山石花木,針頭線腦。來外客時,布置會場茶水;門派大比后,打掃敗葉枯枝。既不需要靈根修為,也無須靈活頭腦,只要有手有腳,便能進去做事。我在芝蘭臺時,便常見秋收堂弟子穿一身豆綠色短打,到玉秀峰砍竹堆柴,掃雪除霜。 兜兜轉轉,也不過是回到最開始的路上。我無聲一笑,道:“我這樣的人,在哪里都是一樣,有什么委屈的。不知秋收堂在何處,能否請大師兄指路?” 蕭越深深看我一眼,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道:“就在不空山下,我帶你去罷?!?/br> ? 就這樣,我以二十二歲之齡,廢物凡軀一副,成了青霄門秋收堂下一名采辦弟子。 ? 秋收堂就在山門之后,從照影石左側前行里許,經過一條黃塵小道,來到一座青檐大院,上去便是了。這照影石還有個名字,喚作倉稟石,取圣人經訓之意。我起初不識字,又怕人恥笑,每每只叫它“下車石”。后來與人相熟了,才發現不止我一人,堂中一多半竟都是睜眼的瞎子,有時接到家書,還要拿來問我。我又練過幾年鍛體,靈臺雖已潰散,身體倒比常人健壯得多。見人打架斗毆,也只得硬著頭皮去勸和。久而久之,我一個被修真界掃地出門的貨色,在秋收堂居然成了文武全才,備受尊崇起來。門中有好幾處采辦,如朔月堂、舞雪堂等,管的是維持、修煉陣法所用的輝石,或煉丹、鍛劍用的天材地寶,那都是入門弟子才能運作的。秋收堂只管凡物,與俗世最為親近,原由一位名叫謝俊的管事負責。這位謝管事來頭不小,與掌事長老謝明臺同宗,人也極是精明強干,只是年紀漸長,力不從心,有心從手下選一人接任。前后換了兩任,皆以貪污公款、中飽私囊告終。大概凡人也有私心,神仙當不得,手中落些好處,買買高宅大院,嬌妻美婢,也是好的。他老人家挑來選去,最后竟選中了我。我當時已經三十有四,常年與堂中一群老爺們廝混,皺紋漸多,木訥如故。若說有什么進步,一是識字量大增,賬本也做得,代人寫家書也來得,連九苗古語也熟背了幾千字;二是重cao舊業,自己在小屋后偷偷種的兩株紅梅,開得比外面市集上賣得最貴的品種,只怕還要嬌艷幾分。除此之外,只比以前合群些,再無別的長處。起初聽謝管事一說,還以為他拿我逗趣來著,連打了幾個哈哈。后來發覺他是真心要抬舉我,這才大吃一驚,急忙搖手推辭,說自己生來不善言辭,跑腿負重也還罷了,如何能調派他人,說出去別叫人笑掉了大牙。到時萬一出了紕漏,我丟人丟慣了的,只豁出這張老臉就算了。老管事一世英名,又何苦斷送在我手上。 謝俊聽了,也不駁回,只望著我嘿嘿笑,目光中大有深意。我急得滿頭大汗,又忙推身邊幾個相熟的弟兄,叫他們把往日埋汰我的那些言語拿出來,說給老管事聽聽。一人果然仗義開口,直指我道:“謝管事,這您老人家就看錯眼了。我們隨哥看起來老老實實,平常對山下那些姑娘大姐規規矩矩,做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其實他心中早就愛慘了葉師弟,六年前真人開壇講道時見了人家一面,一股春夢做到如今。他還私下跟我們說,今生除了葉師弟,他誰也不娶。唉,你把這么個人安排上去,我們老兄弟以后的日子可就苦了!日夜不得歇不說,萬一哪天師弟瞎了眼,豈不是連人帶院子,都要送給他做嫁妝?” 我羞憤難當,起身就要撲他。六年前我是見了葉疏一面不假,卻是在布障之后,透過沸滾的茶湯,裹著一脖子的油汗,遙遙遠遠看了他一眼。當天云天宗幾個豁口咧嘴的臭屁小兒,不滿他們門派師長在羅剎海群魔斬中慘敗于葉疏,竟故意向他身上潑灑沸水。我當時還大驚失色,打翻了一條長桌。葉疏卻漠不關心,水只沾衣,便在他身上悉數化作冰屑,簌簌而落??上┑囊簧戆着蹖嵲谔ㄍ?,一瞬間我眼前只見美人濕身,肌理顏色都從底下透了出來,勁瘦纖細的腰身更是一覽無余。修士從筑基開始,便可漸漸延緩衰老;修煉至金丹境界,更可以容顏永駐。葉疏結丹時還只十九歲,如今少年氣質不改,身體卻已長成,望之實在令人心折。我當夜便做了個荒唐之極的夢,誰知正好被同住一屋的兄弟聽見夢語,嘲笑至今。 ? 又有一人趁熱打鐵道:“沒錯,隨哥雖不娶妻,不生子,卻有好幾樣古怪癖好,花銷甚巨,不得不向老管事交代。一是愛收集古語集子,每到一處,必先進古籍店,但凡聽說人家有甚么九苗拓文,立刻不惜重金購買,最多的一次竟花了三貫大錢。二是喜歡侍弄屋后那兩株梅花,年年冬天,都要挑日子折下來,偷偷送到別人家門口去。老管事,你要是用他,可得留心那些殘羹冷飯,火灰糞漚,說不定一個不留神,就被他拿去做了花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