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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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丁李卯來了之后,容簡就閑下來了。雖然他沒有受到拘束,但李丁李卯顯然信不過他,打獵或照顧柏琛都沒有使喚他。他也樂得輕松。 只是每次被柏琛叫到的時候,他總會很緊張,害怕聽到柏琛說讓人把他的衣服扒光鎖起來。但每次柏琛都只是叫他做些類似遞一下繃帶,或者拿一下水這樣的瑣碎事情。偏偏他叫得還很頻繁。容簡就整日的忐忑著。 柏琛不知道容簡在想什么。他覺得因為容簡畢竟信守諾言救了他,自己已經表現得很寬容,除了那日打罵了他。但柏琛并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么問題。他雖然腿傷了,功夫還在,力氣還在。他們兩人在一個角落里,雖然圍過來的土匪不少,但他們背后是洞壁,木排下是武器。在他的估算里,憑他們兩人并不用懼怕那伙土匪。雖然可能會受傷,但身為自己奴隸的容簡竟沖動地自行決定去以身侍匪,還自嘲地說什么不過是平常做慣了的事。柏琛當時簡直怒不可遏。 他許久沒有過這樣暴怒的情形了,全然沒有想過被他折磨了許久的容簡憑什么與他有默契? 李丁李卯找來之后,容簡每天坐在離他盡可能遠的角落,不是睡覺就是發呆。 有一回他忍不住叫了聲:“賤狗!” 容簡倉惶地看過來,眼神像個受驚的小動物。 柏琛不解,沒怎么著他呢,他慌什么。是因為突然被叫到所以嚇到了? 他打算再試試。于是容簡就時不時因為被他叫到而用那個驚慌的眼神看過來。試了很多次,每次都這樣,并沒有習慣經常被叫到而變得不再緊張。柏琛沒來由的有點煩躁。 接下去的計劃是已經商定了的。等柏琛的腿能拄著拐杖行走,他們就離開這里。目的地是柏琛去年在南坪做督撫時叫人挖的地道。穿過地道,去往南詔國。 那地道是秘密挖掘,工人不多,挖通之前也沒有專門派人看守。原先估算著年后就能挖通,不料遇到石礦,只好又繞了一大圈。事發前幾日,王總兵才剛剛和柏琛稟告說地道快挖通了。 安城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柏琛在大夏已經被以謀逆罪通緝,但皇帝卻遲遲沒有給太子定罪。 “陛下不至于一點腦子也沒有?!卑罔》治龅?,“拿不到我的口供,他不見得愿意相信太子謀反?,F在最著急要殺我的應該是裕王。我想不通的是裕王既然要誣陷我,為何不先提早到南坪布置好人手呢?” 大家討論了半天也不得要領。 他們商量事情并沒有不讓容簡聽。柏琛發現每回說到要去南詔國,容簡就特別留心聽,眼神里甚至有幾分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柏琛想來想去,想到容簡說過他曾拜過一個南詔國的師父。莫非南詔國有他可以借助的勢力?柏琛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看著那蹙著眉的少年。 李丁或李卯有時候會離開山洞,潛回南坪跟小江他們交換信息。每每他們回來回稟柏琛時,容簡就會蹭得離柏琛稍微近一些。他實在很想知道容馨的消息,卻不敢問出口。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也怕一提到容馨,又會被脅迫著做些什么。 有一回,李丁單腿跪著跟坐在地上的柏琛稟告大石傳來的消息。柏琛眼角余光看到容簡果然又從他那個角落里一點一點挨了過來??吹剿俏肺房s縮的樣子,柏琛心里一股氣就莫名憋得發漲。 “賤狗!”他叫了一聲。 果然又是嚇一跳的表情。 柏琛深吸一口氣,忍著心里那點煩躁說道:“你想知道什么就問?!?/br> 容簡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輕聲問了出來:“容馨……” “吃得好睡得好,沒病沒痛,據說還長高了一些,我岳母給她做了新衣?!卑罔】粗?,“還想知道什么?” 容簡微微張開嘴,有些愕然。在這種時候還會傳一些長個子了做新衣了的消息,這是傳消息的人太無聊,還是問消息的人太瑣碎? 他臉上與平常不同的呆愣表情終于讓柏琛覺得心里那股氣順了幾分。 “還想知道什么?”柏琛心情愉悅地又問了一遍。 容簡抿著唇搖搖頭,轉身又回他那個角落去了。 “好歹你救了我,以后想知道什么就問。我能告訴你的自然會告訴你。兩國的協議在,我不可能放了你,但只要你meimei容馨在夏國,我柏琛只要活著就保她平平安安?!?/br> 容簡轉頭看著柏琛,對方表情嚴肅,并不像隨口說說的樣子。 這個男人因為一次晚起,致使副將代替自己殞命戰場,從此每天必在那個錯過了的時辰醒來。他開口承諾了的事,就絕對不會敷衍。 并且,這一次,他給的是承諾,而非脅迫。容簡一條腿跪下去,接著是另外一條腿。他鄭重地給柏琛磕了三個響頭。 “賤狗多謝主人。主人無論怎樣對待賤狗,賤狗絕無怨言?!?/br> 許久沒有聽到他說這樣長一串句子了。柏琛揮揮手,示意他起來。他才又縮回他的角落里去。 似乎因為得到了不曾敢奢求的承諾,容簡輕松了許多。而他自己也表明了愿意順從以回報那承諾的態度,竟因此不再介意會不會像從前那樣被羞辱對待。柏琛再用一些瑣碎事情的借口突然喊他時,他也不再如先前那么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