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撫大人，您看，您設計的排弩已經開始安裝了?！蓖蹩偙鼻械卦谇懊鎺?，邊說邊指著前方山坡上忙碌的一群人。

    所謂排弩，是把十把強弩并排裝在一個架子上，由同一個機括控制?？刂频娜死瓌訖C括，十把強弩就會同時射出弩箭。

    在北龍門對面的山坡上，安裝十個排弩對著北龍門，就可以用有限的人力，增加一定的防備力。

    柏琛跟著王總兵巡視了安裝的場地，又問王總兵：“地道挖得如何？”

    王總兵笑瞇瞇道：“還在挖。要想掩人耳目，就得繞點彎，估計得明年開春才能挖通?！?/br>
    “嗯，到時候你安排人悄悄過去查一查，南詔國在那邊搞什么鬼?！?/br>
    “是?！?/br>
    柏琛從山坡上看向北龍門排著隊等著守關士兵檢查過關文碟的人，若有所思。

    排隊過關的人不少，大多是走南闖北的客商。眾人井然有序地隨著隊伍逐一讓守衛檢查過關文碟。但隊伍里有個人似乎想插隊，在別人身邊蹭著蹭著就想擠到前面去，被人連連喝罵。柏琛挑挑眉，盯著那人看。

    突然北龍門起了一陣喧嘩。夏國的守衛士兵圍著一個人不讓他過關。

    “去看看?！卑罔≌f了句，便往山坡下走。在山坡下面平地接過小石遞過來的馬韁，上馬往北龍門奔去。小石騎著另一匹馬緊隨其后。

    很快到了北龍門附近，下了馬，柏琛在小石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小石看向排隊準備過關的隊伍中的其中一個人。

    喧鬧的中心是個衣飾華貴的南詔國人，年紀不大，不到三十歲，卻已經在唇上蓄了兩撇胡子。他著急地在自己身上到處摸：“不可能！我過來的時候就有文碟，要不然兩邊的關卡也不可能讓我過??！”

    “那你拿出來啊?！笔勘荒蜔┑卣f道。

    “不見了??！我放銀袋子里，被偷了！”那人急得直跳腳，“我排隊的時候還在的?！?/br>
    “這沒法證明啊。沒有過關文碟，就得扣押你?！?/br>
    “這位大哥，我經常往來南北龍門的，你對我沒印象？”

    柏琛走過去問那士兵：“以前見過他嗎？”

    “督撫大人！”士兵們這才注意到柏琛，紛紛行禮。那士兵上下打量那人，遲疑地說道：“屬下不確定?！?/br>
    這時另一個士兵說：“屬下倒是有印象，他每個月都要來往一兩趟?；⒆邮巧蟼€月才安排過來守關的，所以可能沒見過幾次?！?/br>
    柏琛轉頭對小石做了個手勢。小石立刻把他一直盯著的人從隊伍里揪出來。那是個獐頭鼠目的老頭，被小石扯著衣領拖過來，嘴里吱哇亂叫著，手腳亂舞，但在身材魁梧的小石面前，普通猴戲一般可笑。

    老頭被拖到眾人面前，小石一雙蒲扇大手在他身上一通拍打掏摸，竟摸出個錦緞錢袋。

    先前被攔那人“哎喲”叫了聲，撲過來要搶錢袋。小石把錢袋舉得高高的，那人跳了跳，愣是摸不到。

    柏琛問：“錢袋里有什么？”

    那人急忙道：“里邊有五張萬兩銀票，是天水城福運錢莊的，還有十幾兩碎銀子，還有一個如意結，當然還有我的過關文碟?！?/br>
    小石一手揪著老頭一手把錢袋丟給柏琛。柏琛打開檢查了一番，點點頭，把錢袋遞給他。他立刻抱在懷里，一迭聲感謝：“謝謝軍爺謝謝大人?！?/br>
    柏琛安排士兵把老頭羈押審問之后，便準備轉身離開。那抱著錢袋的年輕人追過來：“大人！大人您貴姓？我叫莫小華，下次過來請你喝酒啊。我請你去天水城最好的酒樓喝酒啊?！?/br>
    小花？南詔國人的名字真有趣。柏琛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本官是龍門關督撫，姓柏?！?/br>
    “啊——”莫小華捧臉大叫，“您莫不是定遠侯柏琛柏將軍？”

    “你知道本官？”

    “青荒大陸第一將，何人不知何人不曉??！”那人激動萬分，“我現在有急事得趕回去，下次過來柏將軍一定賞臉讓小的請您喝酒！”說著，對柏琛拱拱手，一邊小跑著回到等候過關的隊伍，一邊回頭帶著一臉興奮崇拜望向柏琛。

    “爺，您真厲害，連南詔國人都知道您?！毙∈荒槡J佩，與有榮焉。

    柏琛卻皺眉看了幾眼那年輕人：“這人不像普通人?！?/br>
    “不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

    “如果是商賈之家的子弟，來夏國做生意不可能不帶伙計，就算他貨物另找馬隊運送，依他把重要的過關文碟放在錢袋的習慣，那么錢袋里不可能沒有交易契約。就算是單純過來玩玩，一個月一兩趟，還不帶隨從，怎么都說不過去?！?/br>
    “侯爺，屬下抓他過來審審？”

    柏琛點頭。

    小石便過去把這人從隊伍里叫出來，帶到柏琛面前。

    莫小華作了個揖：“柏將軍？何事？”

    “本侯有些好奇，你每個月都過龍門關，又不像是來做生意，所為何事？”

    莫小華臉上表情變了變，忸忸怩怩道：“侯爺，小的是去天水城的秋水閣，哪敢讓家里人知道啊?！?/br>
    “秋水閣？”

    “柏將軍，您不會不知道吧？”莫小華不可置信地說道，“天水城距離南坪就五六十里，秋水閣是那里最出名的。就算不好男風，也有許多人喜歡到那里喝酒玩耍的?！?/br>
    “……你這大老遠的一個月奔波一兩回，就為了去個男娼館喝酒？”柏琛更加不可置信。

    “嗐，柏將軍，小的沒出息，看上了個人，要給他贖身，他打死不肯，只好一有空就過來唄?！?/br>
    柏琛無語，揮揮手讓他走了?；仡^又吩咐了人去天水城秋水閣查這人。

    事情不多，申時之初，柏琛便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