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時。

    “我現在就只能在這等著，直到有人來？”

    【十一點半左右，任務目標將會在劇情的引領下來到這里，請宿主耐心等待。系統建議宿主利用這段空白時間熟悉新身體以及其行動模式?！?/br>
    林·老鬼·徽踏出了靈體第一步。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和腳，但比這更多，只要他想，他可以不用手碰而感受這房子內外的所有東西，不動一根手指而cao控物件。

    他用靈力拿起了一枝毛筆，按系統說這是他的附身物，得好好保存。古舊的毛筆就這樣突兀地飄在空中，一動不動。當林徽心想著它打圈，筆就懸在空中旋轉；想它停下，馬上靜止不動。

    要是有點靈感的人看，也能看出點鬼氣覆在上面導致異常的門路；對普通人而言，就是隨機的死物聯歡會－－誰也不知道什麼東西突然在人群中high起來。

    身體也比人類時少了分實在感，雖然他腳可觸地，走也沒問題，可是卻非被束縛在地面上，這一秒他在這里，下一秒閃現到那邊，然後調皮地從天花板神仙下凡。

    只有一點不好，鏡子反映不了他的靈體狀態，除非他刻意地現身，換句話說顯型就是故意給自己加點人的特徵讓人可以看見。林徽端詳鏡里的自己，成了鬼魂還是很帥的，所以系統給的靈體瑕不掩瑜，反正到後面他也要偽裝成人的。

    現在就等著任務目標出現就妥了。

    －

    一行十個學生找到了像客廳的地方，里面出乎意料沒有很臟，大概是墊些東西也能坐的程度，個別不摳小節的直接坐沙發上。

    “把東西拿出來吧，12點開始玩?！?/br>
    某個男學生從攜了一路的塑料袋拿出一些蠟燭，點亮放在各處照明。燭光照亮范圍極之有限，擺放得不集中時就會一塊亮一塊暗，看起來真的像招靈那回事。茶幾上擺了紙和筆，原來他們要玩的是筆仙。

    這會兒林徽也知道自己的任務對象了，正穿梭在眾人間看熱鬧。

    “到點了，你們誰先來？”東西都準備好了，有人開始問。

    “我我我！”“我來?！?/br>
    話音剛落五個人主動請纓。他們圍著茶幾跪了一圈，每人放一只手在筆桿或筆頭上，手腕或手肘不得碰桌面，五人一同心誠地念：“筆仙筆仙快快來，來了請你畫個圈?！?/br>
    “筆仙筆仙快快來，來了請你畫個圈?！?/br>
    ……

    五把重疊的聲音，有男有女，同樣的起伏，同樣的節奏，聽起來就像是咒語，或者是詛咒。好像真的會某種人類不該接觸的東西召來，令聽的人內心隱隱不安。大部份學生都喜歡刺激，只有黎影希越聽越害怕，一個人瑟瑟發抖。

    念了三分鐘，期待了三分鐘，這根筆一點要動的意思都沒有，大家只好先放下筆：“是什麼地方搞錯了嗎？”

    “不可能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為什麼不能和這房子的靈體連接呢？”

    現在唯一靈體飄了飄，因為人不對唄。

    “會不會……拿了這房子里的筆會比較容易建立連系呢？”

    “好主意，快點找找看?！蹦猩慌拇笸?，覺得有意思，就在這客廳里找起來了。

    很快林徽本體被翻了出來：“這枝毛筆可以嗎？”

    “沒墨水寫不出字啊?！?/br>
    找到的人說：“我看筆旁邊好像有一盒，沒乾吧?！?/br>
    “那就它吧，這麼大一客廳也找不出其他筆?！彼舆^筆研究：“還挺精細的，筆桿上有浮雕花紋，不容易啊。之後能帶走嗎？”

    林徽：好啊。

    有人出主意：“我們十個一起請是不是更誠心一點？”

    “對啊對啊，來了空坐著看別人玩不是很無聊嗎？”這樣一說剩下那幾個也聚了過去。

    黎希也笑嘻嘻地過去了，他弟弟黎影希卻是很不識相，攥著小拳頭端坐沙發上不想動，怪可憐的。林徽的魂體穿過他幾次了，不知道有感覺沒感覺。

    “快過來啊?！崩柘Ｇ攘藥滋?，看弟弟不動，瞪了瞪警告訴他，結果對方低著頭，對牛彈琴了。

    “影希，就等你了，”長得斯文的一男生催促道：“大家都一起玩，你不參與嗎？”

    “別掃興啊，說來了玩游戲就玩，你不來下次也不找你了?！币粋€綁馬尾的女生說。

    這句少年聽了有點反應，弱著聲音說：“我玩?！?/br>
    “我跟你說好好合作不聽，就是要人家踢才動一下?！备绺缈磥磉€不太滿意。

    茶幾容不下那麼多人，多出的幾個站著摸到筆就足夠了。

    “筆仙筆仙快快來，來了請你畫個圈?！毙乱惠喌闹湔Z開始了。

    這次花不了一分鐘，筆就開始動了，墨色墨水在紙上畫出痕跡，重復著圓形的軌道，向參加者者示意自己已經來了。

    “有反應了??！”男學生興奮地說，在網上看到的通靈游戲今天終於看到真的了，臉上難掩喜色。

    “從簡單的，”運動型男生：“筆仙筆仙，請問我最喜歡的運動是？”

    細瘦的二字：籃球

    “筆仙筆仙，我的生日是幾號？”

    紙上多了一行六月十九。

    學生們以為的筆自己動，若有陰陽眼的人來看，是林徽飄在了眾人的上方，青光閃動的指尖放在十個人一起拿的毛筆筆頂後，它就能按他的意思動，而且不用蘸墨。

    變成靈體的林徽在學生提問時能看到一些畫面。

    細碎的問題都問了一遍，其中夾雜著某些人真正想問的問題，該是差不多完結了。

    “你們都問的什麼問題，小學生嗎？怎麼不問自己內褲顏色？”

    但有人不太滿意，“筆仙筆仙，我和男朋友能一直在一起嗎？”

    林徽看到有趣的東西，他便只寫個可以。

    “太好了，”得到想要的答案，女生甜甜地親吻男友，轉頭跟眾人說：“來點樂子吧，我不是來看過家家的?！?/br>
    有個胖子天不怕地不怕，說：“既然女生都這麼說，那說問一個刺激的。筆仙筆仙，你是怎麼死的？”

    金口一開，他旁邊的人抽一口涼氣?！澳阕鍪颤N，這是禁忌問題！”

    “還有什麼比犯禁忌更刺激嗎，你們不是怕了吧？”胖子不然為然。

    燭光無風自動，火光爍爍，筆觸細瘦：病死。

    黎影希怕死了，寒毛炸起像只受威脅的動物幼崽，看到這個答案時松了一口氣，看來不是有苦大仇深的怨靈。

    看到少年的窘態，有人不懷好意：“影希，為了懲罰你剛剛讓大家等了，你也來問一道有意思的問題吧?！?/br>
    其他人的眼神頓時集中在摸魚的男孩身上，揶揄中也沒安好心，馬尾女生來了興趣：“自愿不算懲罰，他要問我們想的問題?！?/br>
    “我……不…”少年面色蒼白，一副虛不受驚的模樣，握筆的手都是顫的。

    “不如你問它有什麼愿望？”斯文男生提議，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只要問了就不用再參與了，影希?！?/br>
    冷汗從黎影希的背心上冒出，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背部有股涼意，這宅子的氣溫也比外面低，令人有這里是不是陰氣太重的聯想，越涼快反而冒越多汗。

    他吞口水，快要哭了：“筆仙……你…有什麼愿望嗎？”

    他們再犯下一個禁忌，不能問“仙人”欲求。

    舊但做工明顯精致的毛筆回應般劃出一個個圈，越來越快，在重覆的黑跡上猛然劃出一條線條，空白的紙上出現信息：我想回到人世間。

    這句完了，所有人的手停了兩秒，有人小聲地說：“它是想投胎的意思嗎？”

    林徽留了兩秒懸念，正式加入到劇情之中：在你們之中，選一個成為我的妻子，協助我變強。

    強字最後一點剛落，“?。。?！”一直當玻璃人的黎影希反常地尖叫，還把手縮開了！

    黎影希問了問題，猝不及防地感覺手背上覆蓋了一層冰渣一樣，有人，鬼，握著他的手cao縱毛筆，寫下這一段話。這就像是使繃緊的皮筋斷裂的那一剪子，少年都忘了自己在哪，在一拿回控制權便收回了手，好像皮膚緊貼能使自己心安一些。

    異變徒生，所有蠟燭也在這一剎那滅掉，煙味徐徐飄散。

    “啊啊啊??！”措不及防的黑暗引發一陣混亂?！翱禳c燈！”

    “沒手??！”

    “放手去找打火機??！我已經放開了！”

    一陣手忙腳亂學生重新點了幾枝蠟燭，只是回復了視力不一定是好事。

    “筆……筆…還在動！”有人顫抖地指著茶幾。

    毛筆違反常理自行立起，在那句似命令似預言的句子上反覆畫圈，無聲地對所有人施壓。

    “快走……快走！”近門口的人被推開，客廳關上的門明明不重，此刻卻像灌了份量十足的鉛，無論他多努力依然紋絲不動。

    對這類游戲有些研究的男生嘗試平息慌亂：“把筆仙請上來了一定要請走，不然會被纏上的！快來！”

    再次聚集的人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念：“筆仙請你離開?！?/br>
    毛筆的控制者不太滿意，咒語不但沒有令它停止，過了五分鐘圈畫得越來越快，越來越亂，最後一劃拉，筆脫離了紙飛到地上。

    這是筆仙不愿意走的信息。

    高中生們終於意識到自己踢到鐵板了，“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