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真的是一種很麻煩的生物呢。

    就比如說自己家里這條，明明都懷孕七個月了，卻莫名其妙地進入了發情期。

    漫長的第五次結束后，索爾精疲力盡地從洛基身上爬下來，噗通一聲癱在床上。他揉著自己酸痛的胳膊，只覺得連做出這樣一句總結的力氣都沒有了。

    剛懷孕的時候，洛基的肚子就比尋常孕夫更具規模。一晃六個月過去了，他的孕肚已經比最初自己把他從礁石上撿回家的時候還要飽滿了。

    他仗著自己身子重，更是名正言順地懶怠動彈，整日側著身子蜷縮在床上，捧著大肚子對索爾指手畫腳。

    那長長的尾巴被他卷了起來，像被子似的蓋在孕肚上，整個人看著像是一個鼓鼓囊囊的球。

    雖然體態不似從前輕盈，但卻平添了一份韻味，那一抹圓潤的弧度勾的索爾魂不守舍。

    夜間，他抱著人兒圓滾滾的身子，總要拼盡全力想著他肚子里的寶寶，才能勉強壓抑住自己。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生生憋七個月的時候，洛基的發情期卻不期而至。來勢洶洶，一發不可抵擋，讓他一瞬間從寸草不生的沙漠掉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海。

    “唔，好舒服……”即將沉入夢境之際，身邊傳來一聲軟軟的喟嘆。

    他轉過頭，只見洛基仰躺在床上，微紅著臉，那饜足的神情像極了一只食髓之味的貓兒。

    他溫涼的尾尖輕輕甩動著，似有若無地掃著自己的腳踝，其中不言自明的邀請意味不禁讓索爾猛地一個激靈。

    “不會吧洛基，你還要？”他難以置信地翻了個身，把那個一味只知享受的小壞蛋緊緊抱在懷里。

    “怎么，你這就不行了？”洛基蹙起眉頭，言語間是滿滿的奚落意味。

    索爾感到腳踝旁的尾巴停了幾秒，突然啪的一聲，重重地拍在他的大腿上。

    “哎喲，干嘛又抽我！”他疼得做了個鬼臉，不輕不重地對著偷襲者的耳朵咬了一口，“你這個提起褲子不認人的小壞蛋，我可是已經耕耘了三個小時了！你只負責躺那兒享受，當然不會累——呃??！”

    話還沒說完，腰上又被狠狠掐了一把。

    “可我還沒舒服夠呢……”面色緋紅的人兒往索爾懷里拱了拱，撫著自己圓滾滾的大肚子，“算了，你抱我去海里游泳吧，降降火氣……”

    “大冬天的，游泳？”索爾自顧自嘟噥著，但撞上那個兇狠的眼神，只得照做。

    海水真冷啊。

    索爾抱著胳膊，把頭埋在臂彎里打著哆嗦，只覺得那寒意侵蝕了他的每一寸肌膚。

    他花了好長時間，才克制住那從骨頭里傳來的戰栗感，緩緩抬起頭。

    “洛基？洛基？你在哪？”環視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人兒的身影，他感到自己的心猛然被無形的手攫住了，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血液在腦海中轟轟作響，叫囂著一個念頭——

    他的洛基，為他大著肚子的洛基，不會被父王的人抓走了吧？

    這個該死的擔憂宛如熊熊烈火，讓他的全部感官都沸騰了。他瘋了似地走到海水深處，盲人一般用手在水里摸索著，一面聲嘶力竭地呼喊。

    不防，腳下一軟，被叢生的海草纏住了腳踝。他一個踉蹌，整個人跌進了海水中，嗓間瞬間充滿了腥咸的海水。

    他拼盡全力掙扎著，向上撲騰著，可那海草卻越纏越緊、越纏越深，宛如張牙舞爪的魔鬼，執意把他拖往無盡的深淵。

    意識逐漸消散。

    恍惚間，他想起了半年前那次抓魚落水。隔著海水，陽光也是這么昏暗。被海水折射的忽明忽暗，仿佛是地獄里的業火。

    他無聲地張開嘴，呼喚著洛基的名字，卻只看見一個個晶瑩剔透的泡泡飄上水面。

    可能，這就是結束了吧。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感到自己被猛然拖出了海面，朝后飛著，砰的一聲撞在了堅硬的礁石上。

    他顧不得嗆得半死的窒息感和后背尖銳的疼痛，胡亂用手抹著眼睛。

    “洛基……”

    人魚跪在礁石上，用手捧著他的臉，長長的黑發垂在他的胸口。

    “索爾，索爾！你沒事吧？”他口齒不清地嗚咽著，身子一軟，整個伏在了他的身上。

    他使出全身力氣，把人兒濕漉漉的頭發向后攏了攏，撫摸著他的小臉，“我沒事……你，你去哪了……”

    “我餓了，我只不過是去抓了條魚吃……你這傻子，怎么急成這樣……”洛基重又抬起頭，挺著肚子撲到他懷里，邊哭邊笑地吻住他的唇。

    “……那，魚呢？”他怕壓著孩子，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把他抱在懷里。

    “為了救你，魚都跑了！”洛基氣哼哼地嘟著嘴，一面在他懷里縮的更緊了。

    又是熟悉的“陰陽怪氣”。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

    “以后，你要吃多少魚，我都給你抓。只是，不許離開我……”他磨蹭著人兒的頸窩，聲音像被砂紙磨礪過般喑啞。

    “傻瓜，我都為你大了肚子了，還能去哪……”洛基的身子在他懷里微微顫抖著，洶涌而出的淚滴打濕了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