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體：灰街·第四十三章·自我

    2019年12月9日

    “那你為什么……”

    “我知道你打算說什么，但一開始我沒想到她會是那么執著于這件事的人，甚至還是個……當事者?！睈郜敗ぷ籼贀屧诩s瑟夫之前說出了這句話，她頓了一下，看著約瑟夫不甘的閉上了嘴巴，然后才繼續說道：“而且我也是有考量的，一開始我根本就沒打算過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其實我一直都不打算暴露的，反正你們也發現不了，如果沒有那件事，沒有她身上發生的異常，你根本就不會再看到我了！”

    聽完愛瑪·佐藤的講述，約瑟夫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剛剛的確想的太簡單了，簡單到直接把海瑟薇對于生體的執著與愛瑪·佐藤實際上是生體這兩件簡單地畫上了等號。但實際上，這完全是兩件沒有關聯的事情，無論海瑟薇知不知曉愛瑪·佐藤的真實身份她都會繼續去追蹤有關生體的事件的，這是約瑟夫出于對海瑟薇的了解所做出的判斷。

    “實際上……我也很好奇她為什么會對生體有這樣的執著?！睈郜敗ぷ籼俚穆曇敉蝗蛔兊糜行┆q豫，而她話中的內容更是讓約瑟夫繃緊了心中的那根弦。

    “為什么要這么說？”

    “我剛才說過了吧，我一開始發布那張照片的目的并非是為了什么特殊的目的，但我的確是想讓這里有生體的消息擴散出去，畢竟……”愛瑪·佐藤說到這里，輕輕扯了下嘴角，“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一點兒也不?！?/br>
    約瑟夫沉默了，理解了愛瑪·佐藤的立場以后，他便能夠理解對方說出這些話的理由。

    “你那位小情人，她脖子上的項圈不是一般的東西，我雖然知道這一點，但我真正知道的東西并不比這多上多少?！睈郜敗ぷ籼倮^續著剛才的話題，“她之前拿這些事前來壓我，又許諾給我多少酬勞……呵呵，這叫胡蘿卜加大棒是吧？但說真的，這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因為我根本不關心也不想去關心核心會場內部在發生什么，因為我只知道一個細節，而這一個細節就足以改變一切了?！?/br>
    “什么細節？”約瑟夫下意識地追問著。

    “很簡單，那便是——”愛瑪·佐藤看著約瑟夫的眼睛，“中央會場地底所有的女人都是生體，就這么簡單?！?/br>
    全部都是……生體？

    約瑟夫雖然在一瞬間有被這個消息所震撼，但這一次的震撼比起剛才在程度上已經減輕很多了。

    實際上，在得知了生體的確存在于“灰街”4-23號的內部后，愛瑪·佐藤所說的這件事就并不算特別的離奇了。生體相比真人的優越性他早就通過局里的檔案了解過了，而在和愛瑪·佐藤——一個真真正正的生體接觸的過程中，他從未察覺到對方與一個活生生的人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愛瑪·佐藤當著他的面展現出了那些非人類能力所及的能力，他估計一直都不會有懷疑。

    等等！

    約瑟夫突然意識到了一個細節，一個重要的矛盾點。

    如果說中央會場的那些女人都是生體，那海瑟薇是怎么得到這個項圈的？

    想起自己仍未得知有關項圈主人的任何信息，約瑟夫的心中就有一種隱隱堵塞的感覺。

    而另一邊，再次見到約瑟夫陷入失神的愛瑪·佐藤已是輕車熟路地開了口：“怎么了，你又想到了什么?！?/br>
    “我在想那個項圈的事情?！睂Υ?，約瑟夫決定直接進行坦白。

    “項圈？”

    “你剛才說中央會場內部的女人都是生體，但這個項圈毫無疑問是出自中央會場內部的吧？這難道是生體用的項圈嗎？”

    愛瑪·佐藤看了約瑟夫一眼，突然嘆了口氣道：“你啊……首先，我解答你的疑問，你的小女友毫無疑問不是生體，是真真正正的活人。話說這點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為什么還要我來給你解釋??！”

    約瑟夫也松了口氣，卻也同時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我為什么要感到輕松？我在為什么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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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愛瑪·佐藤又開口了：“其次，你也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剛剛說的是那些從地底而來的女人都毫無疑問是生體，因為中央會場的地下就是生體的維護與儲存倉庫。哦，之前我是沒有對你們說真話，但我當時已經暗示的足夠多了吧？你們居然這都沒有猜出來，還要我主動解釋，真的是……”

    對于愛瑪·佐藤這種教訓一般的口氣，約瑟夫已經覺得很習慣了。

    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另一件事。

    如果說之前沒有被識破身份的愛瑪·佐藤所表現出來的狀態算是比較符合她的外在年齡的話，那么從剛才和他達成協議到現在為止的愛瑪·佐藤就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了。首先是話明顯多了不少，各種冷嘲暗諷也是一刻不停，說話的語氣更是變得有些絮絮叨叨、婆婆mama，就好像一瞬間大了二十歲從約瑟夫的后輩變成了前輩一般。

    約瑟夫本來對愛瑪·佐藤的年齡判斷是20歲左右，最年長不會超過30歲。但依照現在愛瑪·佐藤的表現，約瑟夫覺得自己可能要把對對方年齡的判斷區間擴張到20歲到45歲了。

    不過……對于生體來說，存在著年齡與輩分的概念嗎？

    這個問題就像是生體是否有智慧一樣，一同沉浸了約瑟夫求知而未知的海底。

    “好了，你還有什么問題要問嗎？我的時間已經不太夠了……”

    “有！”約瑟夫趕忙打斷愛瑪·佐藤，在對方不滿的視線中快速念道，“關于幾天前的‘謀殺案’你有多少了解？能夠提供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嗎？”

    “你這一次性是兩個問題啊……算了?！睈郜敗ぷ籼汆止玖艘痪?，便開始道：“我知道這件事，但這件事并不是我處理的。不過我能夠告訴你的是，那兩個被‘殺害’的女孩的確都是生體，而動手的客人也是明確知道她們是生體所以才下殺手的。這在中央會場內部是一種很常見的行為，畢竟生體相比人體的優勢就是輕易不會停止功能——也就是死。就比如說我上面提到的那兩位女孩，她們只要核心的部分沒有受損，再更換上一些新的零部件之后就能又和新的一樣了?！?/br>
    這聽起來怎么像是在處理車禍之后報廢的舊汽車？

    其實約瑟夫在知曉生體的存在時就已經大致猜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了，不過對于愛瑪·佐藤嘴里有關“死”的概念他倒是很好奇，畢竟對于一個生體來說，“死”這個概念存在與否都不一定存在，而且因為生體能夠通過更換零件來十分簡單而快捷的獲得一個嶄新的身體，所以約瑟夫覺得這些生體即便有著最基本的求生欲，但也不會過分的影響他們的行為。

    他繼續提問道：“既然是多發事件，那么4-23號內部應該有預備的處理方案吧？”

    “有啊，不然你覺得為什么和生體相關的新聞會出現的這么少？實際上事情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了，但無

    奈一個被客人帶進來的普通女人見到了裝肢體部件的垃圾袋，然后她就嚷著‘謀殺’之類的話牛頭就跑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意外怎么可能傳到“灰街”之外還專門傳進了你們治安管理局的耳朵？”

    所以痕跡都已經被處理掉了嗎……約瑟夫在心中默默補上了愛瑪·佐藤沒能說出口的話。

    盡管在最初開始接受案件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涉事的雙方都屬于西南管理分局不能輕易招惹的東西，但他還是毅然接下了，為的就是尋找一個答案。

    現在，答案他已經找到了，可信度也十分高，然而他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面對著愛瑪·佐藤，約瑟夫猛然發現自己心中的問題已經只剩下一個了，然而那個問題……他能問出來嗎？

    “快點兒，我都已經說過沒有多少時間了，而且你的小情人也快醒了哦?！?/br>
    愛瑪·佐藤不斷催促著約瑟夫，而經歷了一番猶豫之后，約瑟夫終于吐出了他最后的問題。

    “所以的生體，都是像……你這樣的嗎？我的意思是說，是不是所有的生體都和你一樣，擁有這么多的情緒和思想，還是說這些都只是預設好的程序之類的……”

    約瑟夫越說就越亂，到后來他發現自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然而這一次，愛瑪·佐藤卻并沒有說出什么嘲諷的話來，她就這樣安靜的坐在那兒，似乎也忘記了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強調的時間。

    “嗯？那個……佐藤小姐？”

    約瑟夫皺起了眉頭，他第一次見到愛瑪·佐藤陷入了深思之中。

    話說生體連深思這種情緒都能夠模擬的嗎？還是說這是因為她是愛瑪·佐藤，她是最特殊的一個？

    約瑟夫心中已經隱隱有些答案了，他從愛瑪·佐藤這里獲得的有關生體的消息越多就越是覺越發的意識到身為消息來源的愛瑪·佐藤本人的特殊性。他甚至懷疑對方是否一致隱藏著自己是生體的身份在這4-23號內部生活，畢竟如果所有的生體都被集中在了中央會場的地下，而那里又是所有生體的維護和保養中心的話，那此時此刻他約瑟夫與愛瑪·佐藤同在的這個房間又算是什么呢？

    這時，愛瑪·佐藤終于從深思中回過了神來。

    “呵呵，你真的是問了一個有趣的問題呢?！睕]等約瑟夫開口，愛瑪·佐藤就已經自己講話題繼續了下去：“真的是巧合呢，以為我自己曾經也問過我自己這樣一個問題?！?/br>
    “我，到底是生體嗎？”

    約瑟夫心中頓時如同閃過一道驚雷。

    看著眼神驟然變得銳利的約瑟夫，愛瑪·佐藤仿若又陷入了深思之中，只不過這一次她并沒有忘記同時開始自己的講述。

    “就像你說的那樣，生體的確是按照預設好的程序來進行活動的。我們，我指生體們，姑且可以算作具備了一定智力的存在吧，但生體內部的人工大腦并不是真正的大腦，只是對人腦進行拙劣模仿的復制品，甚至有些生體連這些都不具備，她們就是真正的僅僅憑借著身體內部的本能而行動的軀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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