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體：灰街·第三十八章·急救

    2019年12月4日

    “她怎么了？”

    愛瑪·佐藤突然的發問讓約瑟夫有些措手不及，就像他沒有料到對方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門外一般，對于愛瑪·佐藤此刻的發言他同樣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但他馬上反應了過來，緊盯住愛瑪·佐藤的眼睛道：“你的房間里有急救用的藥品嗎？”

    “急救……”

    愛瑪·佐藤愣了一下，并沒有去理會約瑟夫的發問，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躺在床上的海瑟薇身上，一時間整個人都如同凍結了一般僵硬地站在了那兒。

    約瑟夫掃了愛瑪·佐藤一眼，他看出愛瑪·佐藤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對，但此時搶救心臟猝停的海瑟薇高于一切，他也沒有過多地去在意愛瑪·佐藤表現出的異常，急切地道：“她的心跳因為電擊猝停了，我剛才已經進行過初步的心臟按壓，但沒有效果，如果你這里有電擊起搏器或者你知道哪里有的話就趕緊告訴我！”

    約瑟夫下意識地用上了處理此類緊急案件時的官方口吻，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時間去考慮愛瑪·佐藤能否理解他話的意思了。但讓約瑟夫感到意外的是，愛瑪·佐藤在聽完他的描述后直接搖了搖頭，然后簡單地說出了一句話：“不需要那些東西?！?/br>
    “你說什么？”

    沒等約瑟夫從驚訝中蘇醒，愛瑪·佐藤已經甩開了約瑟夫握著她手腕的手，直截了當地跳上了床。

    她直接分開雙腿騎跨在海瑟薇的身上，然后迅速擺開了海瑟薇的眼睫，查看著瞳孔發散的情況。接著，愛瑪·佐藤雙手合十，直接按在了海瑟薇的胸前。

    約瑟夫有些驚訝，因為此時愛瑪·佐藤的動作流程十分標準，像是接受過十分正規的急救訓練的樣子，而這并不符合他對于愛瑪·佐藤或者任何一個出身于“灰街”的妓女的印象。但在眼下的情況中，這種意外毫無疑問屬于驚喜。

    “還是我來吧……”

    約瑟夫也靠近到了愛瑪·佐藤的身邊，他本以為愛瑪·佐藤是要做心臟復蘇，而這種工作交給體力更占優勢并且同樣接受過正規急救訓練的他來做無疑更加合適。

    但愛瑪·佐藤卻無比干脆地搖了搖頭，甚至甩出了一句：“你先讓開?！?/br>
    愛瑪·佐藤的命令讓約瑟夫滿心狐疑，但還是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與此同時，愛瑪·佐藤也閉上了嘴巴，她凝視著躺在床上、嘴唇的顏色逐漸開始發青的海瑟薇，卻沒有任何下一步的動作。

    喂……

    約瑟夫的心中逐漸生出懷疑，但就在他準備發出聲音的前一刻——

    他聽到一陣嗡嗡的、好似細小的機械零件旋轉運動一般的聲音。這種聲音他很熟悉，因為就在這一個小時內他已經不只一次聽到這種聲音了，而每一次的嗡嗡聲都伴隨著電流的沖擊。

    沒等他細響，嗡嗡的聲音驟然變得急促，然后瞬間攀登到了頂峰。

    約瑟夫真的聽到了電流擊穿空氣的劈啪聲。

    然后，他親眼目睹了海瑟薇僵直的身體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連帶著騎跨在她身上的愛瑪·佐藤的身體也一并劇烈地起伏。

    這是……

    約瑟夫終于回想起了他心中那股熟悉感的來源。

    心臟起搏器！

    這種逐漸急促的嗡嗡聲與心臟起搏器充電中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但是，這怎么可能？

    約瑟夫就站在離海瑟薇與愛瑪·佐藤不過幾十厘米遠的地方，他能夠無比清楚地看到床上發生的每一個細節，所以他可以無比的確定：愛瑪·佐藤的身上并使用攜帶心臟起搏器，更沒有在身上攜帶類似的設備。

    但這電流聲與海瑟薇身上的所表現出來的效果卻毫無疑問屬于心臟起搏器的電擊，難道是他眼花了嗎？

    約瑟夫幾乎真的揉了揉眼睛，但他對自己的視力同樣擁有自信，他此時的神智也無比的清醒并不存在任何麻醉物的影響。

    而此時，愛瑪·佐藤的動作再次頓住了，似乎在審視海瑟薇此刻的狀況，然后，她再次將雙手按在了海瑟薇赤裸的胸前。

    這一次約瑟夫看得無比真切，愛瑪·佐藤的兩只手中空無一物，手腕與小臂之上也并沒有佩戴任何的物品。

    熟悉的嗡嗡聲再次響起，約瑟夫就這樣目睹著愛瑪·佐藤用雙手“模擬”出了心臟起搏器的效果。但這一次，愛瑪·佐藤卻沒有重復之前審視的停頓，而是直接將雙手抬離了海瑟薇的身體。

    “她的心跳已經恢復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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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瑪·佐藤淡淡地說著，語氣中帶著一股莫名的堅定。

    約瑟夫沒有多言，直接沖到了海瑟薇的身邊親手檢查了一遍。海瑟薇的脈搏的確已經恢復了，鼻間也有了緩慢的氣息進出，這讓約瑟夫終于松下一口氣的同時卻也生出了更多的疑問。

    剛才愛瑪·佐藤是怎么確定海瑟薇已經恢復了心跳的？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過任何檢查脈搏與呼吸的動作，但卻無比準確地判斷出了海瑟薇的身體狀況。

    這讓約瑟夫之前對于愛瑪·佐藤曾經是一名外科醫生或者急救課護士的判斷落空了，因為再怎么經驗豐富的醫生或護士也不可能僅僅憑借著目視與極其有限的身體接觸來判斷一位心臟猝停的患者的狀態，這不只是因為這樣的做法不能得出絕對準確的判斷，更因為這違背一名醫護人員的行為準則。

    除非……

    除非這位“醫護人員”對于自己的判斷有著絕對準確的自信。

    約瑟夫的視線不由得集中到了愛瑪·佐藤的手上，那是一雙平常無奇的手，指甲上閃亮的裝飾甚至讓人懷疑這是否屬于一名所謂的“醫護人員”，但就是這樣的一雙“手”在剛剛充當了心臟起搏器的作用，并且無比準確地判斷出了海瑟薇的心跳狀態。

    “喂！”

    就在約瑟夫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時，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的愛瑪·佐藤突然發出了聲音。

    “把床上的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她現在體溫很低，需要保暖?！?/br>
    約瑟夫愣了一下，但馬上便按照愛瑪·佐藤的指示，將兩張床上卷成一團的毛毯全部收集了起來。

    “不要蓋太多，一條毛毯就足夠了，否則會讓她的呼吸不順暢的！”

    愛瑪·佐藤雖然已經站在了門口，但卻并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而是擺出一副指示的樣子不停糾正著約瑟夫的錯誤做法。

    直到約瑟夫略顯手忙腳亂地做完了一切工作，海瑟薇的呼吸也轉為平緩之后，一直都背靠著門擺出一副隨時要走的架勢但卻一直沒有離開的愛瑪·佐藤才轉身打開了門。

    在開門之前，她不忘留下了一句話：“還有，你也趕緊把衣服穿上，雖然這里裸奔的男人不稀奇，但我可不想一直都看到你大腿中間的那個玩意兒?！?/br>
    剛剛松了一口氣

    的約瑟夫這才發覺自己一直都是赤裸著的，他剛才忙于急救海瑟薇，又被愛瑪·佐藤身上所展現出來的“異?！彼鸷?，竟然一時間忘記了自己一直光著屁股的事實。

    但他馬上意識到了另一件比穿上遮羞布更加重要的事情。

    “等等！”

    約瑟夫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搶在愛瑪·佐藤關上門之前拉住了門。

    見狀，愛瑪·佐藤十分果斷地松開了關門的手，讓內開的房門借著約瑟夫自己的力道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等約瑟夫推開門來到走廊上的時候，愛瑪·佐藤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她為什么能跑這么快？

    約瑟夫沒來得及細想，直接邁開步子追了上去，他知曉對于這附近環境的熟悉程度自己肯定比不上“原住民”的愛瑪·佐藤，但他更不能放任對方就這樣逃走。

    說到底她為什么要逃？難道是為了告發我們？但這樣一來為什么她之前沒有這么做，還是已經通報過了現在才急于離開？

    約瑟夫的心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推測，卻又馬上又被他自己逐條否定。愛瑪·佐藤的舉動的確有很多疑點，而最大的疑點便是她施救海瑟薇的行為。

    她是怎么發現海瑟薇需要急救的？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來急救的？她是出于什么動機來施救的？

    一連串新的疑問盤旋在約瑟夫的腦海中，而這些疑問都需要他向愛瑪·佐藤求證，并且是面對面、一對一的問詢。

    所以她才會主動逃跑嗎？

    約瑟夫不確定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否已經被愛瑪·昨天所察覺，但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他必須攔住或者說抓住愛瑪·佐藤！

    轉過一個拐角，約瑟夫終于看到了愛瑪·佐藤的背影，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此時此刻的愛瑪·佐藤已經癱倒在了地上，似乎遭到了他之外的某個人的襲擊。

    約瑟夫咬緊牙關沖到了愛瑪·佐藤的身邊，剛停住身形就開始四下掃視，但并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二人之外的影子。

    奇怪……

    約瑟夫又回頭看了一眼愛瑪·佐藤的狀況，此刻的愛瑪·佐藤正癱坐在地上，胸脯劇烈起伏著，似乎已經耗盡了體力。她馬上便注意到了約瑟夫掃視而來的視線，然后立刻反瞪了一眼，表現出十足的敵意，卻沒有任何語言上的表示，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已經耗盡了。

    “你，為什么要跑？”

    約瑟夫扶著腰站在了愛瑪·佐藤的面前，他已經確定過了四周并沒有其他人在，地面上也并沒有看到疑似絆倒愛瑪·佐藤的障礙物。剛剛這段距離的沖刺放在平時其實不足以讓他產生氣喘的反應，然而他不久前才劇烈消耗了體力，此刻經歷一番追逐之后也是不由得有些氣喘吁吁。

    對于約瑟夫的提問，愛瑪·佐藤的回復是一雙上翻的白眼。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答道：“在問我為什么要跑之前，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為什么要追我？赤身裸體的治安官先生?！?/br>
    果然，他認出我的身份了。

    約瑟夫心中微微一怔。

    至于后半句話的前綴，對于自己此刻依然是光著屁股的狀態心知肚明的約瑟夫直接自動過濾掉了。

    “我有話要問你?！?/br>
    約瑟夫直截了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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