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體：灰街·第十九章·真假

    2019年11月5日

    “我不想你去找別的男人。

    約瑟夫不復冷靜的聲音在車廂內回蕩著如同暫停鍵一般讓抽泣中的海瑟薇瞬間陷入靜止。

    異樣的沉默在陳內彌散著讓約瑟夫覺得自己身下的坐墊上似乎生出了很多小釘子每堅持一秒都是對自己rou體和精神的雙重煎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了海瑟薇的回復。

    但那比起回復更像是要求——

    海瑟薇突然開口道：“再說一遍。

    約瑟夫只覺得自己屁股下面的釘子更加扎人了而且不只是他身下就連他的衣服里也長出了很多毛刺讓他坐立難安。

    “說……說什么？”

    “再說一遍把你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焙Ｉ币幌麓螠惖搅思s瑟夫身邊她的臉直直貼了過來幾乎要跟約瑟夫的臉貼在了一起。

    “啊那這樣吧我們可以更直接一點你只要說三個單詞就行了。

    盡管心中不詳的預感已經在長鳴但約瑟夫還是忍不住用赴死一般的架勢問了一句：“哪三個單詞？”

    “我在乎你。

    海瑟薇幾乎是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從嘴唇里吐出了這三個單詞從她唇間噴出來的吐息直直打在約瑟夫的臉上帶著一股十分好聞但又說不出到底屬于什么類型的味道。

    她的眼睛直直凝視著面前的男人。

    透過那雙淡藍色的、如藍寶石一般清澈的眼睛約瑟夫明白了一件事。

    這三個單詞這一句話不只是對方想讓他說的。

    也是面前的她想要告訴自己的。

    我在乎你。

    那你呢？你在乎我嗎。

    面對著如此直白卻又如此坦誠的海瑟薇約瑟夫突然覺得自己不得不開口給出回應。

    “我……”

    他勉強從牙齒間擠出第一個單詞但越是被對方用期待的目光注視著他就越覺得身體的關節包括聲帶都像是生銹了一般只能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卻無法配合在一起說出更多的話來。

    “一個單詞了！來還有兩個快點快點！”

    海瑟薇眼神中翻騰的雀躍幾乎就要噴出來了她的嘴角抑制不住上翹那雙淡藍色的大眼睛也瞇成了月牙形。

    看著眼前逐漸顯露出本質的海瑟薇約瑟夫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他貌似被耍了。

    而約瑟夫面部表情的微妙變化也在一瞬間傳達給了海瑟薇她這才意識到什么趕忙捂住了自己越長越大的嘴。

    但她那句小聲到幾乎聽不真切的“壞了”還是傳進了約瑟夫的耳朵里。

    約瑟夫看著海瑟薇而海瑟薇也看著約瑟夫。

    一男一女兩個人依舊在彼此對視著但主動與被動的權位卻儼然已是顛倒了。

    看著海瑟薇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他無比熟悉的那種敗露之后的心虛約瑟夫也終于長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到頭來這一出還是被證明是海瑟薇的一場調戲但講真……他剛才真的差一點兒就要就范了就要想著心中那埋藏了許久、逃避了許久的感情低頭就范了。

    真的就差那么一點兒。

    約瑟夫閉上了眼睛下意識嘆出一口長氣。

    他說不清自己此刻心中的情緒到底是慶幸是惱怒還是……

    懊悔。

    算了都隨它去吧。

    約瑟夫已經懶得再動一根手指頭了剛剛他雖然沒有做任何劇烈的活動卻感覺比跑完了一個20公里的越野拉練還要疲憊不堪。

    車內的氣氛再次回歸沉寂。

    只不過比起最初那種充滿了局促與緊張氣氛的沉默此刻彌散在兩人之間的沉默怎么看都有種讓人啼笑皆非的味道。

    “你……生氣了嗎？”

    海瑟薇怯生生的聲音在約瑟夫的耳邊響起但約瑟夫紋絲不動依舊保持著閉目養神的狀態。

    同樣的坑他可不會掉下去兩次……咳咳雖然剛剛那已經算是他第二次掉進海瑟薇編織出來的感情陷阱了。

    而海瑟薇見撒嬌討好這一招不管用也果斷放棄了。

    她無言拿出了自己的ar終端開始查看消息雙手時不時在一片虛無的空中節奏輕快敲擊著似乎正在回復某人的消息。

    海瑟薇沒有打開ar屏幕的共享模式也就是說現在終端上面的全部內容都是只能她一個人看到的。

    對此約瑟夫并沒有覺得有太多的不對他并非一個控制欲強烈到連對方的隱私都要了如指掌的男人但一聯想到方才海瑟薇拿來騙他的那些理由那個“他”……約瑟夫的心中還是不禁有些難以釋懷。

    好在海瑟薇和那名不知名來客的通訊并沒有持續多久從ar界面中退出來后她直接對著約瑟夫開了口：“開車我聯系上那名線人了。

    約瑟夫一愣但也馬上反應了過來手腳麻利的發動了汽車的引擎。

    他沒有問任何多余的問題就像剛才的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跟著海瑟薇的指引把車開向了一個目的不明的坐標點。

    但在即將到達目的前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你說的另一個方法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其實約瑟夫此時最想問的問題是海瑟薇口中那個提供了包括項圈在內的有關“灰街”情報的朋友是否真的存在但這樣的問題實在太過直白直白到他自己都能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于是他索性擴大了范圍直接指向這整件事情的真偽。

    “真的。

    海瑟薇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倒是讓約瑟夫握住方向盤的手攥緊了一下——這種時候約瑟夫比起自動駕駛儀還是更相信自己的技術與手腳。

    但馬上海瑟薇又補充了一句：“他在給我項圈的時候就這么暗示我了不過我也當場拒絕他了。

    呵呵也不瞧瞧他是什么身份居然真的以為我是那種性癮發作就會流著口水求大jiba舔的無腦女??？”

    說得好！但是海瑟薇不……愛德華茲小姐你確定你的用詞沒有不妥之處嗎？我們親愛而又慈祥的愛德華茲局長聽到以后恐怕會因為自己的教育失敗而哭出來的哦。

    嗯？等等……

    “那這項圈是怎么到你手里的？他在被你拒絕了之后還愿意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你？”約瑟夫忍不住反問道考慮到海瑟薇之前在說起項圈時的反應并不像是在撒謊但這二者結合到一起反而讓他更加好奇了。

    “啊你說這個啊?！焙Ｉ泵嗣约翰弊由系捻椚λ坪鹾芟硎茼椚Ρ砻娴挠|

    感指尖一直環繞著項圈摩挲著“很簡單啊我只是沒有還給他而已。

    “噗！”約瑟夫古井一般的表情終于出現了波動。

    但不得不說這樣的一個結果……真的很有我們親愛的愛德華茲大小姐的風格不如說個人色彩實在太過濃烈以至于他都開始同情那位丟了人又沒了項圈的“他”了。

    “啊到了就是前面。

    其實不用海瑟薇提醒約瑟夫也已經注意到了汽車前方的路面上站著一個并不算高大的身影那人孤身一人站在前照燈的光芒中似乎因為過于刺目而舉起了一直手遮擋光線從她的體態和衣著打扮來看這應該是一個女人一個年齡并不會太大的女人或者說女孩。

    關閉發動機前約瑟夫湊到海瑟薇的耳邊問了一句：“你能確定她就是你的那位線人嗎？”

    “老實說完全不能?！焙Ｉ睌偭藬偸帧拔液退龔膩矶际怯媚涿ㄓ嵚撓档膶Ψ綇膩矶紱]有透露過任何個人信息我也只是憑借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她可能是那里面的工作人員而已。

    “不過……現在看來我的推測應該是準確的?！焙Ｉ币贿叴蛄恐鵁艄庵姓玖⒅呐⒁贿咟c頭道。

    “不管怎么說我們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下車吧站在我后面?！奔s瑟夫一邊說著一邊關閉了發動機同時不忘貼心的調低了汽車前照燈的亮度。

    而一旁的海瑟薇卻在這時突然說了一句：“嗯？你還是挺在乎我的嘛。

    約瑟夫渾身一愣他回過頭看向海瑟薇。

    與對方調侃一般的語氣不同海瑟薇此時的眼神十分清澈并沒有包含任何一絲的笑意。

    所以……剛才的那些到底是真心話還是演戲呢？

    但至少現在約瑟夫又一件事情是能夠確定的。

    “啊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畢竟你穿著這么一身不方便行動我可沒辦法時時刻刻都看著你。

    海瑟薇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又一次被男人巧妙繞過去了但她并不生氣反而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好我聽你的！”

    但她的這句回答反而引來了約瑟夫狐疑的視線。

    額按照她以往的性格貌似不該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著……

    海瑟薇趕忙補了一句：“不過到時候決定還要我來做啊畢竟你對里面的情況可沒有我熟悉。

    約瑟夫這才露出了一副這才對嘛的表情默默點頭后推開了車門。

    而在他身后海瑟薇的臉上依然掛著甜甜的笑意。

    她可是海瑟薇·愛德華茲整個西南局可能也是整個西南區最了解約瑟夫·康納這個男人的人更是獨一無二的最了解這個男人的女人。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會在什么時候猶豫什么時候果決又會在什么樣的情況下說出真真假假的發言坦露出看似玩笑的真心。

    她明白的……海瑟薇全都明白。

    帶著自己已經感到十分滿意的答案海瑟薇·愛德華茲跟在男人的身后下了車。

    她腳上的細高跟鞋并不是很適應戶外的土好在約瑟夫已經提前轉到了她這一側的車門旁用寬闊的手臂牢牢扶住了她的身體。

    “謝謝?！焙Ｉ庇弥荒鼙粌蓚€人聽到的聲音說著這一刻她真的感覺自己不是正踩在一片四下無人、漆黑一片的野上而是踩在一張松軟的紅毯之上一張被無數聚光燈與鏡頭團團包圍著、關注著的紅毯之上。

    她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項圈這幾乎已經變成海瑟薇下意識的動作了。

    但這一次她的眼神卻在注視著身旁的男人注視著男人扶住她身體的那只手上所佩戴著的形似腕帶一般的手環。

    那是項圈的鑰匙也是不久前她親手交給他的身為“主人”的證明。

    凝視著男人手上的腕帶海瑟薇幸福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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