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體：灰街·第十一章·矛盾

    29年10月31日

    “門票？”約瑟夫打量著手中的項圈，疑惑地問道：“你說這玩意兒？”

    “沒錯?！焙Ｉ卑琢思s瑟夫一眼道，“看來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至少會調查一下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br>
    約瑟夫皺了皺眉，他并不是沒有調查過，但說到底他的消息來源只有那幾份單薄而且來源與可信度都存疑的卷宗與檔案，某種意義上海瑟薇說的不錯，他的確對接下來要調查的目標地缺乏自己的手信息。

    “大致的情況我還是了解的……不過在這之前，接好?！奔s瑟夫把項圈扔還給了海瑟薇，他早就注意到了海瑟薇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他手中的這個項圈上，而且此時已經進入了工作模式的他也沒了繼續捉弄對方的心情，索性物歸原主。

    但另一邊的海瑟薇卻似乎是沒有料到約瑟夫會這么爽快的就把東西還回來，她有些狼狽地彎下腰，才在半空中接住了項圈，因為反應的時機太慢她最后幾乎是雙手雙腳都撐在了地上，有那么一瞬間讓約瑟夫想起了他中學時代還和父母住在一起時樣的那條金毛獵犬。

    等等，項圈，寵物犬……

    約瑟夫的眼睛瞇了起來，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喂！這東西很貴的，不要隨便亂丟好不好！”

    跪在地上的海瑟薇抱怨的聲音還沒出口，就發現不知何時約瑟夫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離她只有不過寥寥一步的距離。

    “你……你要干嘛？”

    海瑟薇的聲音有些打顫，她下意識地感覺面前的男人對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打算。

    “沒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關于目標的情報，所以想和你交流一下?！奔s瑟夫一邊說著，聲音雖然還是那么的平靜，但卻讓海瑟薇沒來由地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說，說就說唄，你離我這么近干什么？走開！”

    “這里就這么大的地方，我還能去哪兒？”

    約瑟夫攤了攤手，但這只是借口，他就是要用這種身體上的逼近來壓迫海瑟薇的神經以此套取對他有用的情報。

    畢竟……海瑟薇這女人拿假的情報騙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有這么多次的前科在，約瑟夫多少都要多做一手的準備。

    “海妮……”

    “別！別這么叫我，你肯定沒什么好事……”

    “別那么著急，我只是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剛剛，你問我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承認我對那個地方的了解的確不如你深，我也沒有你那么多的渠道和線人，就這一點來說，我的確很佩服你?！?/br>
    “啊，嗯……謝謝，謝謝啊?！焙Ｉ毖圆挥芍缘貞吨?，她現在真的沒有從男人那極度理性以至于感覺不到感情的話中聽到任何一絲的謝意。

    “但是——”

    約瑟夫拖長了的聲音讓海瑟薇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局里卷宗上面寫著的東西，我還是全部都看了，并且記在了心上的?！?/br>
    被約瑟夫死死盯住的海瑟薇不由得底下了頭，兩人之間本來就有不小的身高差距，現在她跪坐在地上，就更顯得整個人都被約瑟夫的陰影所壓制住了。

    約瑟夫清了清嗓子，繼續用波瀾不驚的聲音道：“我記得卷宗里是這樣描述那個地方的：‘第五大道4-23號，第三類私人所有地，建筑等級類別為私人住宅，但實際為私人俱樂部性質的性交易提供場所，該俱樂部為會員邀請制，暫時不清楚會員的邀請條件，目前唯一探明的該俱樂部的會員特征是——’”

    說到這里，約瑟夫特意停頓了一下，他盯住了海瑟薇一直躲躲閃閃的眼神，才緩緩繼續道：“‘該俱樂部的會員均為兩兩成組，但組合內部并非伴侶關系，而是主仆……或者說飼主與寵物的關系?！?/br>
    海瑟薇自暴自棄一般用手捂住了臉，根本不敢去看約瑟夫的眼睛。

    “‘因此，根據現有的已知情報可以推測該俱樂部的目的是滿足部分心理變態人群的特殊需求，并推測可能帶有交換性伴侶、性虐待及其他性暴力因素，暫時無法得知是否有濫用違禁精神化學品的可能?！?/br>
    “以上……卷宗上記載的內容就是這么多了?！奔s瑟夫結束了復述，他的記憶力其實在整個警局里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雖然稱不上過目不忘，但復述這么一段篇幅并不算長并且他反復了至少十遍的卷宗還是小菜一碟。

    “老實說，一開始我沒把這些記錄放在心上，因為……你也知道，在西南區，符合這樣特征的會所、俱樂部、酒吧、娛樂中心實在是太多了?！?/br>
    “唯一要說有些特別的……可能就是里面那句‘會員以飼主與寵物的關系參加活動’了，這的確挺特別的，畢竟十年前的就明確規定了禁止任何形式的奴隸行為，哪怕對方是出于自愿，所以我才能對這段描述記憶的如此清楚?！?/br>
    “那么……我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海妮，不，愛德華茲小姐，你該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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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知肚明的海瑟薇憋了憋嘴，沒敢開口說話，以她對約瑟夫的了解，她這個時候開口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而看著這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樣子的海瑟薇，約瑟夫也忍不住無奈地嘆了口氣。

    “起來?！?/br>
    海瑟薇不吭聲。

    “你先起來，我們再好好談后面的事情?！?/br>
    海瑟薇依舊不吭聲，只是抬眼看著約瑟夫，露出一副無辜的小眼神。

    嘶……

    約瑟夫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覺得牙根都在發癢。

    他不得不承認，在這么多年堪稱孽緣一般的相處中，他和海瑟薇彼此之間的了解都已經深入到了非同一般的程度。這讓約瑟夫能夠比海瑟薇的父親老喬還能更好的拿捏住海瑟薇的同時，也讓海瑟薇比任何一個人（包括約瑟夫的父母）都清楚他的弱點。

    就比如現在，雖然這件事約瑟夫已經占據了壓倒性的上風，但只要海瑟薇擺出這樣一幅耍賴的姿態，他……

    還真的沒什么辦法。

    這種時候，就只能以毒攻毒了。

    雖然這絕非最合適的選擇，但總比束手無策的妥協要強。

    于是乎，約瑟夫嘆了口氣，直截了當地道：“那你就自己待著吧?！?/br>
    說吧，他果斷地轉身走向出口，沒有半點兒猶豫。

    而一點兒也不出他所料的是……

    “喂！你站住，你要去哪兒！喂，混蛋，你給老娘站??！”

    約瑟夫的手停在了開門的按鈕上，并沒有真的按下去。

    他本來就只是擺出一副不歡而散的樣子來恐嚇海瑟薇，并沒打算真的就這么離開，不過……

    這女人，還真的罵人啊。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這場瀕臨破裂的合作調查繼續維持下去，約瑟夫決定忽略掉海瑟薇方才的出言不遜。

    反正以后有的是時候算賬。

    沒等他回過身，就感覺到一陣風聲沖到了他的身后，然后他的一只手就被海瑟薇牢牢地握住了。

    “別跑！”

    海瑟薇氣鼓鼓的瞪著約瑟夫，但她的氣勢只持續了幾秒鐘，就在約瑟夫的“殺人目光”下全部縮了回去。

    而當海瑟薇打算把手抽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她的手腕已經被約瑟夫反握住，就好像被一副手銬銬住了一般完全動彈不得。

    作繭自縛。

    雖然海瑟薇記不清到底是不是這個四字古語，但她無比地認同當年發明這個詞語的古人所描繪的處境，和現在的她實在是太相符了。

    “海妮，你應該沒忘記上一次調查地下賭場的時候咱們兩個的約定吧？”

    海瑟薇低下了頭。

    她當然沒忘，但這種時候她卻連一個字都不能承認。

    約瑟夫繼續說著，語氣中少有的帶上了一絲嚴厲：“我說過，那是最后一次，之后我不會再幫你從事任何違法的調查活動。你也要明白我的身份，我可不想再被你那個不近人情的老爹擼掉肩膀上的職銜，畢竟你也明白，再這樣來一次，我就要和這份工作徹底說拜拜了?！?/br>
    海瑟薇咬了咬嘴唇，并沒有表示出任何一個字的否定，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父親在某些觀念上的固執程度。

    “況且……”約瑟夫停頓了一下，“這次和上次還不一樣，上一次我們約好的是你在后面老老實實地待著給我指示，所有的具體行動都由我一個人來完成——當然，最后你沒能信守諾言，害得我不得不拔了槍，差點兒搞出轟動整個西南區的新聞?！?/br>
    “那次不是我有意……”

    “夠了，你先閉嘴！”

    海瑟薇的辯解被約瑟夫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她更加抿緊了嘴唇，鮮紅的唇色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有些煞白，但眼睛中卻抑制不住的開始泛紅。

    約瑟夫卻并沒有注意到海瑟薇的這些變化，繼續說著：“這一次，你還是沒打算置身度外吧？那我把話說在前頭，我是不可能同意你也參與到調查中的，況且這次調查的地點還是色情場所，就算我點頭，我也會被你父親生吞活剝了的?！?/br>
    此時，無論是海瑟薇還是約瑟夫都沒想過瞞住喬納森的可能性。

    原因很簡單……無論他們怎么做都是不可能瞞過喬納森的，這一點約瑟夫只嘗試了一次就果斷地放棄，而不信邪的海瑟薇則是足足吃了三次的苦頭才原因承認她那位當過秘密警察的老爹是真的技高一籌。

    “所以……放棄吧，海瑟薇?！?/br>
    看著眼前神色漸漸低落的海瑟薇，約瑟夫的心中也不由得一軟，口氣也逐漸軟化了下來：“你還是可以繼續參與到這個案件里，我可以提議局里把你列為這個案件的編外人員，到時候你手里的資料和渠道都還能繼續發揮作用，這樣你就不用承擔現場調查的風險，你父親那邊……應該也會同意的?！?/br>
    海瑟薇沒有說話，她一直低著頭，這讓約瑟夫無法觀察到她此時臉上的表情，也無從得知她到底認不認可這個“替代方案”。不過，約瑟夫并沒有抱太多希望可以一次就說服海瑟薇，他太了解自己這位學妹的脾氣了，某種程度上來說，海瑟薇的性格完全繼承了她那位以固執出名的父親，約瑟夫已經做好了再多費一倍的口舌甚至動用強制手段的準備。

    然而，海瑟薇的聲音卻淡淡地響了起來。

    “我知道了?！?/br>
    嗯？這么容易就……

    約瑟夫心中有些驚訝，但見海瑟薇已經松了口，他也長出了一口氣，松開了一只握著的海瑟的手。

    而就在他松手的一瞬間——

    海瑟薇突然動了，她突然閃身向后，同時雙手齊齊伸向自己的脖子。

    “喂！別亂來！”約瑟夫大喝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