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體：幸存者們·第十四章·慘痛的過往

    29年10月14日

    “果然是你嗎？”

    月光之下，被一號壓在身下的弗朗西發出一陣冷笑聲，說道：“一個月前我就已經想到了，看來我的腦子還不算太沒用……果然是你，庫蘭！”

    “你本來就不算是個傻子，弗朗西，也是因此我才會讓你來接下這個任務的，”博爾頓冷靜地說道，“曾經的我被寄予厚望，但是最后還是失敗了，計劃毀在我一時的自作聰明上……雖然那本來也是個根本無計可施的計劃?！?/br>
    博爾頓站起了身，俯視著弗朗西，說道：“你知道嗎？現在的這個場景，對于我來說可是非常值得懷念的。三年前，在下層的‘伊甸園’里，我也被另一個人以這樣的視角，用這樣不緊不慢的語氣聊著讓我十分氣憤的話題。如今居高臨下、語氣不緊不慢的人變成了我，這讓我多少能感受到……自己的丑陋?！?/br>
    “知道自己有多么丑陋還算是好事，不過你現在外表的模樣就已經足夠丑陋了，”弗朗西“呵”了一聲，“我說啊，不要總讓我這樣被壓著，現在如果不讓談話趕緊進行下去的話，我們可能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博爾頓點了點頭，對著一號打了個手勢，一號會意后也松開了弗朗西。弗朗西活動了一下胳膊，警惕地盯著博爾頓，博爾頓瞥了一眼弗朗西，說道：“你不用對我那么警惕，我這幅身體能把你怎么樣？如果要警惕，也應該警惕一下一號?！?/br>
    “看你那副模樣，真的是遭遇了很大的事故，”弗朗西說道，“是在三年前的‘伊甸園事件’中遭受的嗎？”

    “……”

    博爾頓沉默了一會兒，湊近了弗朗西，指了指下面，說道：“你有沒有真的在大災難后的地表上走過一次？”

    “什……”弗朗西愣了一下，“難道說那個時候的你……”

    “我當時在地表上大概是呆了二十五分鐘左右，一個對于普通人類來說可以死五次的時間，”博爾頓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的，而實際上我餓也確實不想活下來！但是……真是該死，當時上層和下層都亂成一團，我本來以為一號發送了求救信號后救援隊會很晚才能趕到，結果沒想到那么快……硬是把我這已經快不能用的身子給救了回來?；斓?，真是一群混蛋……把一號救回去也就罷了，為什么要救我？我當時就應該死在那里才算好！”

    “實在是抱歉，博爾頓先生，”一號鞠了一躬，“將您救回來本來就算是我的擅自判斷，為您徒增了痛苦，實屬是我的判斷錯誤?！?/br>
    “一號，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給你做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我判斷的編碼，本來就是為了讓你在這種情況下能有一個更好的判斷能力。雖然說經受了這么多的痛苦，不過說到底能夠活下來終究還算是好的……畢竟，一切都是為了生存所需?！?/br>
    這句惡心的話讓弗朗西不由自主地想吐，他反唇譏諷道：“如果說一切都是為了生存所需，那我覺得你把大腦泡在水缸里應該能獲得更舒服一點！”

    “那并不能算是活著，”博爾頓沒有被這嘲諷刺激到，很認真地回答，“我看過那個人……庫蘭.洛扎的‘父親’的那副模樣，我親手將他了結了。連自己的生存權利都掌握不住的活法，是不能稱之為活著的！”

    “但是你似乎也并不能真的掌握自己活著的權利啊……這三年來的治療，只要有人真的想的話，隨時都可以置你于死地！博爾頓，你也因該慶幸一下沒有人對你動殺心才對，你能活著站在我面前跟我談話也得感謝我當時看到你的臉的一瞬間對你生出的憐憫之情，否則根本不用等到一號過來，你的腦袋就已經開花了！”

    “那我真的要感謝你的不殺之恩了，”博爾頓笑了一下，那笑容看上去比不笑更急難看了，“不過我們在這兒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必須得趕緊走了?！?/br>
    弗朗西用余光瞥了一下窗戶下面，目前還沒有看到警衛人員趕來的跡象，但是應該再過兩分鐘就要到了。自己只需要繼續在這兒拖延那么一會兒……

    “弗朗西，你也一起過來！”博爾頓說著，將窗戶打開，“如果你覺得拖時間拖到警衛過來就行的話，那我也會直接暴露你作為‘超雄’的身份的，最好不要覺得自己還能脫身！況且你也不想把她牽扯進來吧！”

    “……”弗朗西也差不多猜到了博爾頓會這么說，他看了眼正走向門邊的一號，她正將已經昏迷過去的布蘭扛起來，雖然兩人都很纖瘦，不過一號看上去比布蘭高挑了不少，而將她扛在肩上的動作也很干凈利落，沒什么費勁的感覺。

    “我在給戴文注射麻醉藥劑的時候添加了一些損害大腦的藥劑，就算他被弄醒過來也很難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的經歷，”一號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現在我們要逃跑時間綽綽有余?！?/br>
    “拿著這個！”博爾頓說著將一個小東西扔給弗朗西，那是一個重力控制儀。這小東西弗朗西記得是去年才作出了家用，不是什么可以順利弄到手的東西，但是考慮到博爾頓的身份，弗朗西也不好多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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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啟控制儀后，先由帶著布蘭的一號從窗戶躍下，緊接著是弗朗西，博爾頓最后跳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警笛聲已經在弗朗西耳邊響起。

    “已經來了，該死的，”弗朗西咬了咬牙，“我們該怎么辦？”

    “去隔壁?！?/br>
    博爾頓說著，奔向克洛斯宅邸后面的一扇小門，那扇小門正對著洛扎家的宅邸。

    ————————

    “沒想到這東西你竟然真的還留著呢！”

    進入到洛扎家的地下停車庫，看到了一個月前自己駕駛著差點出事故的“尖嘯”升降機正安安穩穩地停在那里，弗朗西就感覺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聽著，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話你們就駕著這東西下去吧，我就算是暴露身份也不想再乘坐這東西了！”

    “這臺升降機就是當年‘伊甸園事件’的時候我用來往返上下層的工具，在最后的一刻，它跌落在了地表了……然后她死了，我的任務就失敗了，”博爾頓一邊摸著升降機那已經掉漆的外殼，一邊說著，“那時候我覺得我和這臺升降機一樣，都到了需要報廢的回收了……所以我活了下來，把這臺升降機修理了一下，讓它又有了用處?！?/br>
    “雖然你說的那么讓人感慨，但是抱歉，能要人命的升降機我真的不敢坐，告辭了！”

    “我不是要你去下層，”博爾頓打開了升降機的乘客艙，扭頭看向弗朗西，“我真正的秘密藏身點在上層人造地面的夾層中的一個角落里，去那里的話就算中途升降機撐不住墜落了也不會要我們的命的！”

    弗朗西稍微有點擔心，不過想了一想現在回去反而會徒增麻煩，干脆就上了升降機——這個決定相當草率，某種意義上為了避開麻煩而堵上了自己的命。

    一號將仍然赤身裸體的布蘭放在了乘客艙之后，轉身進了駕駛艙。伴隨著一陣難聽的發動聲，“尖嘯”升降機進入了曾經洛扎家族的專用行駛通道。

    弗朗西和博爾頓面對面坐在乘客艙里，布蘭躺在兩人中間，三人都沒有說話——雖然其中一個是沒法說話——弗朗西干瞪著博爾頓，而博爾頓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過了許久，弗朗西終于開口了：“你之前提到過的‘她’，我聽一號略微說到過一點點……那是不是也是一個‘女人’？”

    “準確不是女人……是女孩?！辈栴D低下頭，深深地嘆了口氣，“你是在布林克街區長大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她……當時她大概九歲到十歲，yinchun都還沒有張開的小孩子，但是已經被做過很多次了……以‘生體’的身份?！?/br>
    “……”弗朗西緊皺著眉頭，拼命回想著以前的記憶。但是了半天他還是不記得當時“進口玩具”有什么小孩子模樣的店內“招牌”。雖然說他在布林克街區期間確實有不少客戶下過小孩子模樣的“生體”的單子——這些單子在上層都是違法的——其中也包括戴文這種要求成年外表、身材但是骨架大小比小孩子還要小一些的單子，不過弗朗西還真沒在店里見過什么女孩，當然這也是除了布蘭。

    “她如果還活著的話，我應該也會讓她呆在你這邊……我想把她當成家人一樣疼愛，而你也需要家人，我覺得這再好不過……當然，沒有這個機會，或許我那個時候就不應該帶著她離開上層，或許我那個時候就不該摻和進來，或許我那個時候……”

    “我并不介意自己多個‘meimei’……這種聽上去很親昵的家族關系，不管是我，還是我所仿生的弗朗西.克洛斯，都很期待，但是很抱歉，她不能出現在克洛斯家里……我不保證戴文那老頭對她沒興趣?！?/br>
    “就是因為這群混蛋她才死的！”博爾頓的表情變得很猙獰，“混蛋，他們真的把她當成玩具玩弄到了那一天，才把她丟給我……當時我抱著他的尸體，在地表上走了不知道多遠，我就是在尋找我們的墳墓，但是最后沒有找到……不僅如此，她的尸體還被……”

    “……我差不多明白了，別說下去了，我也感覺惡心?！?/br>
    雖然博爾頓沒說完，但是弗朗西此時也理解了他不肯把布蘭交到政府手下保護的原因，哪怕以理性看待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弗朗西也并不想那樣。

    啊，對了……弗朗西腦海中突然想到了剛才被忘記的事情，因為事情發生的太急而沒有立刻問。

    “mama去哪里了？”

    “嗯？”博爾頓抬起頭，“你說的mama……是指希斯？”

    “你出現在她的房間里，但她不在房間里……你把她怎么樣了？”猛然想到了很壞的可能性，弗朗西再度逼近博爾頓，“告訴我，她現在怎么樣了？”

    博爾頓沉默了一會兒后，問道：“弗朗西……你到底知不知道，希斯到底是什么來歷？”

    弗朗西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博爾頓繼續說道：“我當時確實是想要去那個房間綁架到希斯來作為與你談條件的籌碼的，但是……我到達的時候，希斯已經不見了蹤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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