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ABO社會里大多數beta一樣，季柏成出生在普通的beta家庭，長相普通，成績中上但談不上優秀。他干脆自暴自棄，就這么平淡地過下去算了，何必為了虛無縹緲的未來和別的beta們爭得頭破血流。高位從來都是alpha的專享，哪怕現在是所謂的平權社會。

    然而，季柏成打心底里厭惡這個依據信息素決定地位的社會，也同樣厭惡因為信息素而結合的“愛情佳話”。在他看來，那完全是無法抑制的獸性，是為發泄欲望而找的借口。幾乎每個月都會有Omega在公共場合意外發情而被標記，幾乎每幾年都會有因為靈魂之番的出現而分道揚鑣的情侶。他的父母也不是因愛結合，只是兩人不討厭就在一起了，生下季柏成后又雙雙投入工作。在季柏成的成長經歷中，沒有直觀地感受到來自他人的愛意，也沒有見過真正的愛情。

    信息素動搖了戀人之間的情感紐帶，無法克制的獸欲讓愛情岌岌可危。

    季柏成曾經也對社會文明的進步抱有期待，他當初看到逐步出現在公眾視野的AA、AB、BO情侶群體有多高興，后來就有多悲觀。他見過太多的情侶分手原因是靈魂之番的吸引和AO的適配度更高；見過直A癌對Omega毫不掩飾的惡意，心安理得地享受特權，不滿于別人動他們的蛋糕；也見過無數Omega在刻板印象的泥潭里苦苦掙扎，遭受來自社會的刁難；還見過Beta麻木不堪地生活，像極了機器齒輪上的螺絲釘。這個社會，名義上是平權，骨子里還是改不了丑陋畸形的本質。

    世界可能會變好，但至少不是現在。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顆革命的火種，他期待一把大火點燃這些火種，卻不愿自己主動站出來舉起那把火炬。

    人生如流水，是他的理想狀態。

    與周景凱的相識完全是個意外。在季柏成對他僅有的稀薄印象中，他們倆的交集很少，以至于聽到周景凱的表白時，季柏成還以為是個惡作劇。

    “這個玩笑并不好笑，至少你也該對一個Omega說這種話?！奔景爻甚久?，冷聲拒絕，轉身想脫身離開。

    周景凱完全不給他機會，順勢拉住他，為了表忠心似的提高音量：“學長，我是認真的！”

    認真？季柏成皺了皺眉，對這個詞的可信度感到懷疑，依舊想走，可手腕上的力度不允許他掙脫。被耽誤了太久，就算他性子溫吞也不免煩躁，尤其他還想遠離AO群體。

    “既然你說你是認真的，那我倒要問問，你是怎么個認真法?”他面對周景凱，厲聲質問，“我們只在公司聯誼見過面，除了工作上的事，私下里也不聯絡。你讓我怎么相信你是認真的？”莫名其妙，季柏成默默在心里補充，這種一言不發就沖上來表白的情節他只在同事塞給他的里看到過，沒想到自己親身體驗了一把。

    對面的Alpha一時間愣住了，手腕上的力道也輕了不少?？吹剿姆磻?，季柏成更加煩躁了，嘆了口氣，搞不懂為什么愛情中的小O面對這種情況會高興，甚至感動。對季柏成來說，周景凱和陌生人無異，區別只在于周景凱和他時不時有工作往來。一個陌生人沖上來對自己表白，季柏成只感到奇怪和冒犯，絕不會產生愉悅感。

    “大家都是成年人，對待感情要成熟一點，你也不是青春期一頭熱的小伙子了?！痹捯魟偮?，沒等周景凱反應過來，季柏成趁機大步離開。

    周景凱只是站在原地，遠遠地望著他的背影，神情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