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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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平生！你不要得理不饒人??！”

    “我呸！林道一你個江湖草莽！老子得理還不準老子說了？？”

    “說我江湖草莽！你一口一個老子自居的！哪有半分文人風骨？？？”

    “老子樂意，老子自稱爺都行！”

    “有本事你再圣上面前叫囂?。。?！”

    顧明羽剛剛出了密室，就聽到了兩位大人扯著脖子的叫喊。

    這兩個，一個三朝元老，一個從龍新臣。

    在當下的時局，也算是兩方勢力的代表了。

    “喚兩位大人進來吧?！鳖櫭饔饘χ鴪允貚徫坏年惞愿赖?。

    陳公公一聽到顧明羽的聲音，懸在心頭的大石頭才算落下，趕緊臉上掛著笑臉，招呼兩位大人面圣。

    “臣林道一參見陛下?！?/br>
    “臣宋平生參見陛下?！?/br>
    顧明羽端坐在珠簾后面，擺了擺手：“起來吧，進來說?！?/br>
    林道一聞言站了起來，剛要抬步向前，就見身后的宋平生禮數十足的參禮大拜，高聲道：“謝陛下隆恩?！?/br>
    宋平生這一下給林道一弄的難堪，他趕緊又跪了下來，跟著大拜：“謝陛下隆恩?！?/br>
    老小子！剛才一副流氓樣子，現在又做禮將我一軍！

    平時可沒見他把禮做的那么全??！

    宋平生心情大好，從容起身，步履優雅的上前掀開珠簾走了進去。

    林道一心中大罵，卻只能跟上。

    “兩位愛卿何事喧嘩啊?！鳖櫭饔鸨犙巯沟臄[弄了一下桌案上的奏折。

    “啟稟陛下！臣今早遞上來一個折子，原本現在應該安安靜靜的躺在陛下桌案上的，現在卻被某人扣下了！”宋平生先發制人，占盡優勢。

    顧明羽微微抬眼，接著道：“宋大人上的折子上面寫的是什么？”

    宋平生接著道：“說的是臣昨晚得到的捷報，天河之水泛濫，兩岸民眾民不聊生。今天早朝，臣見陛下沒有說這件事情，著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林大人，私自扣下了臣的奏折?！?/br>
    言罷，宋平生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林道一：“可見有人企圖蒙蔽圣聽，意圖壓下天河之事?！?/br>
    “哦？”顧明羽眸光微轉，落在了林道一身上：“林愛卿，可有此事？”

    “陛下圣裁！臣不過是將宋大人危言聳聽，擾亂國政的折子暫時收下，本打算此時上呈陛下，細細和陛下說此事?！闭f著，林道一在袖口處，拿出了一個銀灰色的折子，雙手奉上，遞給顧明羽看。

    顧明羽信手拿過來，翻了幾下，然后隨意的放在了桌案上。

    “你胡說八道！”宋平生怒目看著林道一：“我危言聳聽？？我擾亂國政？？林道一！你可真敢說??！”

    林道一沒說話，一副請陛下圣裁的模樣，把宋平生氣的牙癢癢。

    “陛下，臣宋平生以臣自己的人格做擔保！絕對沒有危言聳聽??！現下天河兩岸洪水不知是何原因倒灌，天生異象整整兩日，不過須臾，大水蕩過，水壩瓦解，兩岸本該秋收的秧苗，悉數毀盡！民不聊生?。?！陛下??！現下若是不趕緊安撫民眾，引領政風，屆時民怨一生，有心之人拿此事嚼口舌！江山不穩?。?！”宋平生苦口婆心的勸，神情激憤。

    “宋愛卿，你先別激動?！鳖櫭饔痣S意的勸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林道一：“不知林愛卿對此事，有何看法?！?/br>
    “陛下，天河兩岸幾乎每年都會有地方發生洪澇，安撫民眾確實能短暫的看到效用，但是終究是杯水車薪。天河之水早就應該治理了，臣認為，應該加派人手，修河道，建河床，抓緊治水才是長遠之策。至于宋大人所說的民怨……”說道這里，林道一甩了一下袖子：“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何來民怨一說？？宋大人是說，陛下不如廢帝治理的好嗎？”

    “江湖草莽！你懂什么治國之道?。?！”若不是顧明羽還坐在這里，宋平生恐怕就要抬手打上去了：“陛下！社稷未穩！現在不可掉以輕心！修理河道治水之事消耗巨大，現在我國的財力，人力，都不足以支撐完善??！”

    “陛下！沒有投入哪能得到回報呢？治理天河之水，是千秋偉業??！利在千秋??！”

    “林道一！你個臭不要臉的??！災民怎么辦？？難道要他們涌入京城城下，才讓陛下看得到嗎？？”

    “每年四面八方的難民都有，宋大人還要危言聳聽到什么時候？”

    “你！”

    “好了?！鳖櫭饔鹜蝗淮驍鄡蓚€人的爭吵：“此事拿到朝堂上說，恐怕也不會說出個所以然，不如今天就定下?！?/br>
    “宋大人，朕稍后給你下發批文，你負責安撫災民，不準又半分天象之說的負面輿論，禮部尚書最近很閑，與你同去?！?/br>
    “林大人，修建河道治水之事，既然由你提出來，就交給你來做了。至于所用紋銀……稍后會有批文給你，只是可能還差上一些，最近催收國內大商賦稅的事情，也交給你了。收上來的賦稅，就全部當做治水的資源。

    宋平生聽到顧明羽這個吩咐差點笑出聲來，趕緊跪下領旨：“臣，宋平生接旨！”

    那些個大商，全是刺頭。多少年來的賦稅都收不上來，這下交給林道一，這不存心為難他嗎？

    他現在就等著林道一哭爹喊娘的治水治不下去了。

    林道一下跪行禮，也接下了圣旨。

    宮內禁衛森嚴，宮人不準大聲喧嘩，除了偶爾巡邏的侍衛身上鐵甲兵刃摩擦的聲音，也就樹上的鳥兒。能給皇宮填上幾分鮮活。

    原本高大的宮墻，和主子們的屋檐，是容不下這些鳥兒居住的，各處院子里的樹，也是少的可憐。

    不過每日清晨，都有專門的宮人喂養，這才讓宮墻內有幾分活物氣息。

    陳公公看見宋大人一臉春風得意的走出門，就知道了，應該是得償所愿了，趕緊湊上去道了幾句喜。

    “宋大人，您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br>
    “哎！哪里是我的喜事，是這天下民眾的喜事！”

    “宋大人真為父母官啊。云上王朝有您，真是一大幸事?！?/br>
    “陳公公哪里的話，食君祿，為君憂罷了?！?/br>
    “哎？林大人呢？”

    “圣上留他說話呢?！?/br>
    ……

    書房內，顧明羽微微扣動手中的扳指：“那位當時無論如何都不肯幫我，現在怎么又突然冒出來，愿意幫我了？”

    林道一垂下頭：“那位大人的心思，我這個做小輩的，可猜不透?！?/br>
    顧明羽摸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風景，嘴角勾出一個笑來：“請動這位出手，要什么代價？”

    “無償，”林道一見顧明羽微微挑眉，接著道：“祖宗說了，為天下謀利，無所求。只是希望，陛下準許林家小輩回宮當值。陛下也知道，我這個小兒子，也就對醫術感興趣了?！?/br>
    顧明羽聞言黑了臉，他微微敲打了一下桌面：“這也是那位的意思?！?/br>
    林道一沒說話，只是深深的做了一個揖。

    “呵，讓你的寶貝兒子老實一點。我也是有底線的?！鳖櫭饔鸩[起眼睛，危險的看著林道一，一股壓迫感油然而生：“我說的是，你兩個兒子?！?/br>
    林道一聞言跪了下來，深深的拜了一下，沒有起來。

    顧明羽笑了一聲，拿起桌子上的奏折，扔了下去。

    奏折剛好落在了林道一的頭頂。

    “看看吧?！鳖櫭饔鸢雅艘幌伦雷由厦娴男⊥嬉猓骸傲旨业陌驯簧?，就這么被人一條一條的羅列出來，林愛卿，你實在是太不小心了?！?/br>
    林道一拿著燙手的奏折，頭上分泌出了一層汗珠。

    林家，這是完全被顧明羽掌控了。

    若是一個不對。

    他林家，朝堂上，江湖上，就都混不下去了……

    他真是手欠！

    想著能占先機，竟然隨意扣下奏折??！

    這下惹怒了顧明羽了……

    林鴻做事他向來放心……難道也被陛下發現了？

    “林道一，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br>
    林道一來不及擦汗，再一次深深的拜了一下：“陛下……說的是?！?/br>
    “林家，愿意為陛下馬首是瞻……”

    顧明羽微微垂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林道一，不禁冷笑。

    不老實，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