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A鎮(劇情無h)
坐了6個小時車程,溫溏終于回到了A鎮。 溫溏的肚子咕咕起來,但他不急于尋找吃食,急忙招呼了個車,直接奔到墓園。 天色漸暮,溫溏急切跑進園里,直到在堂里看到奶奶的牌位,緊張才卸下來,苦苦支撐的力氣隨之消失,溫溏身體一軟,跪坐在堂前。 他渾身是汗,由熱變冷,身體能量不斷流失,雙眼漸漸失去光聚,空腹卷不起氣泡,外頭的落日探入余光,悄悄帶走熱量。 溫溏打了個噴嚏,靈魂歸一,他指揮著身體支起,竟是喚不出一絲力氣。他唇瓣熱量極高,干燥得起皮。溫溏恍惚吞咽,才發覺口中唾沫都稀疏得可憐。 他竟緊張了一路,靠著信念撐著身體,這會放松,精神散去,身體由內而外地空虛,能量匱乏。 溫溏呼吸幾回,又試了試,借著桌沿努力站了起來,尾椎抗議疼痛,溫溏臉色掙扎。 他又回到了小鎮,又要回到墮落的懷抱了。 溫溏微微嘲弄,慢慢往外走,這時從身后傳來一聲疑惑:“啊溏?” 溫溏背影一僵,脖子梗住。他假裝聽不見,繼續往外走。 “阿溏?!甭曇魣远?,拐杖敲落急切。 溫溏心生怯意,腳步加快,卻被不高門檻絆倒了,他身體里好不容易聚起的力量一拍而散,他疼得臉色扭曲。 那人走近,顫顫巍巍蹲下,年老聲音難掩激動:“阿溏,阿溏,真是你?!?/br> 說著,那人眼淚簌簌。 溫溏不忍來人哭泣,忍著疼痛起身,伸手抹去他人眼淚。 “劉奶奶,您別哭?!?/br> 劉奶奶一聽,揮著拐杖打了過來,力氣倒不大,口中都是關切:“你這些年都去哪了?你奶奶要是活著,你覺得她會開心嗎?你怎么一份信都不寄?你到底去哪了?” 劉奶奶淚水不住掉落,打著打著,抱住溫溏不住撫摸:“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再也不要走了,不要走了?!?/br> 溫溏咬唇,輕輕搖頭:“我該走了?!?/br> “你要去哪?”劉奶奶疑惑,“你還因為你奶奶的事自責?這不怪你,這與你無關?!?/br> 劉奶奶想起了什么,試著借住溫溏肩膀撐站起來,急切說道:“你等我,你奶奶留了份信,是要給你的。我一直很擔心,怕我活不到能見你?!?/br> 劉奶奶拉著溫溏,干癟手腕,力道強勁,怕抓不住溫溏,手越握越緊,嘴里不住念叨著“到了,到了” 溫溏感觸頗深,7年不見。劉奶奶身子骨越加單薄,他多年來偷偷祭拜奶奶,特意避開劉奶奶,就是怕如今光景——舊人在前,他無顏以對。 他給自己畫了一道又一道枷鎖,熬著時間。到頭來,歲月是流逝了,可往事更加鐫刻銘心。 “這個,這個給你,你看,快看?!眲⒛棠碳鼻邪研欧夥湃霚劁缡种?,又怕人猶豫,竟拿回拆開再放入溫溏手里,眼睛里都是希翼光芒。 溫溏無奈輕笑,望回自己手中泛舊紙張,一行一行瀏覽,一行一行細讀,他表情逐漸悲傷,眼睛逐漸模糊,啪嗒一聲,淚水打在了紙上,舊時筆墨暈染而開。溫溏驚恐地去抹掉淚水,卻讓其暈地更開,溫溏再不敢去觸動,怕下一次會讓紙張暈得更開,或是紙張承受不住而斷裂。 溫溏反反復復,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這娟秀字體,如他奶奶一般,溫而爾雅。 溫溏都可以想象到,奶奶在寫字時,嘴角的那抹笑是多么美好。 這讓他陷入更加的悲痛。 這都怪他,是他害死了奶奶。 而奶奶臨死之前,仍牽掛著他,留著這份寄出失敗的信,等待有一天溫溏的開啟,等待這些充滿關愛的文字被溫溏接受。 “對不起?!睖劁绾黹g哽咽。 “這不怪你,這是意外?!眲⒛棠贪矒岬嘏牧伺臏劁绾蟊?。 溫溏搖頭:“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沒有跑,如果我當時聽她的話,奶奶就不會出車禍?!?/br> 劉奶奶聞言,感慨嘆氣:“都是命中注定,如果要論對錯,你奶奶才是不該認回溫淺?!?/br> 溫溏多年未聽到這個名字,這刻重聞,身體記憶喚醒,竟開始忍不住顫抖害怕起來。 “他是奶奶的親孫子,我是領養的,錯,也都是我的錯?!睖劁缒樕珴u白。 劉奶奶沒有發覺,繼續說道:“她也是命苦,先是當了寡婦,唯一兒子早早外出經商,再也不回。她過得孤苦,偶然遇見你被棄,決心獨自扶養你長大,好不容易快看著你進了名牌大學。她多年不見的兒子竟帶著一家人上門來要錢,早年她的丈夫是留了些錢財和地產。她心軟,給了些,親孫子溫淺一口一個奶奶,她心那么軟,人那么善,就這么容易哄了去……” “劉奶奶,”溫溏打斷,他不想再聽下去,他不想再想起那些黑暗痛苦的往事,“謝謝你給我這份信,我會好好活下去的?!?/br> 溫溏垂眸,眼睫毛還掛著水珠,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在劉奶奶眼前一晃,他人已出了門。 門外已不見落日,天色暗下,月兒半掛,秋風卷著落葉經過。 “啊溏,”劉奶奶意識到些事,伸手去挽留。 “留下來吧,奶奶我,身子也快不行了?!?/br> 溫溏表情微訝,回身扶住劉奶奶,眼睛上上下下地瞧,都瞧不出這具硬朗身體有什么毛病。 “是真的,我孫女過段時間就來接我去復診,我舍不得離開墓園,她同意我一直在墓園生活,我不愿意被人照顧,她就裝了個監控,你看,那個就是?!眲⒛棠淌种钢?,“啊溏,你留下來陪我吧,我會給你開工資的,留下來吧?!?/br> 溫溏還要拒絕,劉奶奶阻止。 “你留下來要干活的,不是白給錢的”劉奶奶說著笑了起來,“溫淺那小子不會來的,他也是圖你奶奶的錢,你奶奶沒了,他都從來沒來過,你安心留下來吧?!?/br> 溫溏被知道心事,臉上微紅,點頭同意。 “好孩子,唉,”劉奶奶頓了頓,“還沒吃飯吧,走,奶奶帶你下館子?!?/br> 劉奶奶回身鎖了門,樂呵呵地帶著溫溏往外去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