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什么事？”

    面對態度冷漠、語氣疏離的1207，提著端午節禮盒的章束沒有使用自己那套保守的說辭，而是福至心靈地采用了溫蘊教他的說法：“端午節快到了，送您一盒粽子，希望能和您交個朋友?！?/br>
    到頭來還是那點事嘛，之前借醋的時候還在這兒裝純，封約不屑腹誹。

    “什么樣的朋友??？是一起開黑打游戲的朋友，”封約調侃道，“還是互相擼管的朋友??？”

    章束不禁眉頭緊蹙：怎么可以在家門口和陌生人討論這么露骨的話題？他窘迫地垂下視線，不敢繼續盯著1207那張勾魂的臉蛋兒，略顯不悅道：“我不跟朋友擼管……”

    封約被逗笑，因為面前這個陌生鄰居一本正經的答復，他哂笑道：“那你和誰擼??？”

    章束不知為何這個話題還要繼續討論下去，但他還是如實答道：“和我對象?！?/br>
    “對象”，老派且曖昧的說法，封約許久未曾聽人用此來指代伴侶，乍一聽得，竟然還有些恍惚，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么。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要個兒有個兒、要樣兒有樣兒，臉收拾得干凈，衣服也穿得整齊；單從外表來看，不像是喜歡男人的那一類，也不算是招男人稀罕的那一款。封約沒心情在床下和直男玩兒文字游戲，所以他直言不諱道：“你是想睡我嗎？”

    章束茫然了：是他落后了，還是這個世界太超前了——怎么除他以外，所有人都這么露骨？誠然，性愛是親密關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它不應該成為開啟一段親密關系的鑰匙，更不應該成為非親密關系以外人員輕蔑的談資。

    “我只和自己的對象發生性關系?！?/br>
    情侶是“對象”，睡覺是“發生性關系”……封約感覺自己撿到了寶，頓時有了戲弄對方的念頭：“那我當你對象，你進來和我發生性關系唄?！?/br>
    章束是古板不是傻；他聽出對方話語中玩笑的意味，既惱怒于那人的輕佻，又竊喜于對方的率直，在這種自相矛盾的狀態中，章束只能用執拗來保持理性：“處對象不能一上來就發生性關系的……”

    封約聽后，啞然失笑；他強忍下笑意，詢問面前這個性觀念極度保守的男青年：“那怎樣才能??？”

    不同于封約的玩笑，章束十分認真道：“要先通過約會、聊天等方式了解彼此，確定要建立長久親密關系之后，才能繼續加深交流?！?/br>
    聽見這樣的答案，封約差點笑背過氣去；他扶著門框笑了一會兒，隨后才抹著眼角噙著的淚花，氣息不穩地問對方：“小朋友，這是你爸媽教你的嗎？”

    章束感覺到了對方的蔑視，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死板，盡管預料到實話實說或將遭遇更猛烈地嘲弄，卻還是如實交代道：“是我……之前的對象?！?/br>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真他媽是臥龍鳳雛，曠世奇才！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封約問道：“初戀？”

    章束懵然點頭，封約得意一“哼”，心說果然只有初戀才會造成這么深遠的影響。盡管對方看起來單純且真摯，但是見過太多Gay圈套路的封約并不相信來人所說的話，左不過是被對方插屁股，結果不變，過程便是唯一的樂趣；所以，他接過禮盒，笑著應允道：“可以啊，我同意和你交朋友，可以發生性關系的那種朋友?！?/br>
    章束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封約見狀，只覺好笑，不禁調侃道：“要進屋來交流交流嗎？”說著，他伸出手，罩在章束的襠部，“用這里，特別深入的那種?！?/br>
    “別這樣?！闭率鴤壬矶汩_封約的手，“大庭廣眾的，影響不好?！?/br>
    封約狂笑，章束一言不發，癡癡地看著他。

    “還有事嗎？”封約樂子找夠了，準備打發人了。

    “沒了?！闭率捯舴铰?，封約便準備關上房門，連告別的話都沒有，章束后知后覺，連忙補充道，“加個微信好友！”

    封約的手機在屋里，他懶得回去拿，就讓章束記他的手機號。章束出來送禮太緊張，想著帶鑰匙卻忘了拿手機；他留下一句“稍等”，然后大步流星來到自己門前，開門進屋，找到手機，又慌慌張張地回到1207的門前。

    “你說吧?！闭率蜷_微信“添加好友”的界面，準備在搜索欄里輸入對方的手機號。

    封約報上手機號，章束那邊點擊“搜索”，便彈出了昵稱為“勺子”的用戶名片；他提交了好友申請，然后問對方：“還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章束，立早章，約束的束?！?/br>
    章束報完名字，便聽見對方意味不明的笑聲。他以為那人是在笑他名字的發音，畢竟章束從小就被調侃為“樟樹”，直到得知對方的姓名，他才明白對方為何發笑——

    “封約，圭寸封，約束的約?！?/br>
    ——曖昧的自我介紹，仿佛他們本就屬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