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人來人去
江游最近接了個很有些棘手的案子,對方律師刁鉆毒辣,是業界出了名的難纏,自然忙得恨不能在腦子里插一根隨時隨地保持清醒的攪拌棒,一根弦緊緊繃著,將整個人都轉成了陀螺,腳不沾地。 于是兩人這一周多來連面都沒有見過,只打了兩通電話,不過每天的消息倒是沒有斷——嚴起無師自通開啟了問安模式,有事沒事都要在對話框里來抖幾句機靈賣個乖,江游沒功夫理他他也自得其樂。這間接導致江游看手機的頻率上升,總是下意識看有沒有新消息,直到嚴起有一次抖了個十幾秒鐘的視頻來,他才沉著臉打字回過去:“安分點?!?/br> 視頻里嚴起大概是把手機固定在了柜子上,臥室里只開了床頭燈,昏暗的燈光下他偏深的膚色看起來像是一個迷惘的夢境,而那位“夢境”的屁股上全是皮尺打出的艷色腫痕,他在地板上一邊翹著屁股往前爬行一邊晃著屁股里面插著的毛茸茸狗尾巴,還回過頭來沖他露出了個略帶挑釁的笑容:“爸爸,來cao我嘛?!?/br> 由于是從上往下拍,嚴起還很有心機地把自己脖子上項圈的鏈子扣在了放手機的柜子抽屜上,這視頻便很有點主人視角,簡直能讓人完美代入這居高臨下的場景。這樣看起來,這只欲求不滿的大狗還是個拍gv的好料。 可惜屁股上腫痕凌亂,不是他喜歡的風格。 他上回打出來的早就消了,那都是嚴起自己心癢癢閑不住又添上去的,他這人混不吝,下手的時候一點也不考慮美觀,痛了就爽了。江游手指頓了頓,將視頻看了第二遍之后又加了個字一起塞給不知羞的某人:“丑?!?/br> 江游關了視頻,把手機倒扣在辦公桌上,捏捏眉心繼續看資料,表情和收到垃圾短信沒什么區別。實習律師在旁邊看著這位前輩埋頭案子的風姿,不由暗自感嘆其刻苦和專業。 而被警告“安分點”的嚴某人載著厲謹書從晚宴回去,就成了只自由的鳥兒,看著時間好像還早,果斷便一調轉車頭,奔向了五光十色的“moon”。 鄭重的酒吧今天格外熱鬧,甫一開門就是群魔亂舞,鼓點亂飛,嚴起扶住一個踉踉蹌蹌撞過來的男人,撐了他一把讓他站穩,又艱難地從人群中揪出已經恨不得扭成面條的調酒師:“給我杯酒!” 調酒師還是那個小帥哥,叫許帆的,瞥他一眼是熟人,直接吼回去:“嚴哥!自己倒!別客氣!” 嚴起:“……”什么毛??!他搞不明白今天場子怎么這么熱,不過也不用客氣,便自己招待自己開了罐酒,倚在吧臺旁邊看熱鬧。 看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場子里還是有個重心的。 竟然還是季路城那小孩兒,他跳舞跳得最瘋,隔著酒吧里五彩斑斕的光線都能看出他臉頰酡紅滿是醉態,虧他喝成這樣子還跳得蠻有章法的,就是腳步有點不穩,要不是站在他旁邊那男人拉了他一把,他能摔下臺來。 許帆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了熱舞蹭到他身邊來,挑了瓶檸檬水一口氣喝下大半瓶,順著他的目光抬抬下巴:“小朋友失戀了,請大家喝酒跳舞陪他嗨?!?/br> 嚴起嗤之以鼻:“你也沒比他大吧,這故作老成的樣?!?/br> “都怪我長得太嫩了,成熟還要被說是裝老成,”小調酒師瞇著眼睛往他面前湊,“哎,嚴哥……” 他嚴哥剛正不阿地抵住他肩膀幫他站直,同時低調奢華簡約又有內涵地炫耀了一把:“別挨我,我可有對象了啊?!?/br> 許帆呆了,一張嘴,蹦出幾個字來:“俗世奇聞?!?/br> 認識嚴起有段時間,他跟人約的次數不少,許帆隱約也知道他癖好特殊,還從沒聽說過這人談戀愛,像是個只愛玩的,突然之間就有了對象,確實挺稀奇。 “去你的!”嚴起沒好氣地推了下他的腦袋。 挨了個爆栗,小孩兒也不惱,舉著檸檬水跟他碰杯:“那就先恭喜了啊嚴哥,啥時候帶來見見?” 嚴起剛吹完牛,不慌不忙地抿口酒:“哦,他之前也來過,你應該有印象,長得特別帥的那個?!?/br> 許帆嗤笑:“長得帥的啊,那可海了去了?!?/br> 嚴起摸摸下巴,挑起眉來:“比你嚴哥還帥?!?/br> “……”許帆默認談了戀愛的男人已經沒救了,翻了個白眼,悻悻遠離嚴起,躲回了自己的柜臺后開始給人調酒,然而遞出好幾杯花里胡哨的雞尾酒,他又忽然嘆了口氣,“嚴哥,年后我就不在這邊上班了?!?/br> 嚴起聽出他有傾訴的欲望,一挑眉,半倚住柜臺:“嗯?” 原來許帆他家里嫌他沒有正經工作,先斬后奏,托關系給他在一家金融公司覓了缺,宋帆幾次和父母吵架,但最終還是頂不住柔懷政策,答應了下來,開年之后就要去上班了。 酒瓶在他手里轉出使人眼花繚亂的漂亮弧度,光滑的玻璃上映出酒吧的五光十色,許帆沉下口氣,將酒倒進杯里的同時收了臉上的落寞表情,重新露出個笑來:“別太想我啊哥?!?/br> 嚴起沉默片刻,放下杯子摸摸他的頭:“有空回來玩,走之前怎么也得誆老鄭一頓飯?!?/br> 人來人去。 嚴起安慰許帆一陣,自己心里也不太舒坦,又混了不少酒喝,回去的路上便半躺在后車座上,開著窗吹冷風。 代駕開車很穩,他聽著導航不斷報路線,忽然很想看江游一眼,便臨時改了主意讓代駕開去江游律所樓下,然后遣走代駕,坐在車里等。等了一會兒悶得慌,又下去轉一圈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抽煙,再回來索性也不進車了,坐在樓下一個迎客的噴水池旁。 這會兒天冷,水池不噴水了,池里還結了薄薄一層冰。但嚴起渾身發熱,坐在冰涼瓷磚上也不覺得冷,手肘撐著膝蓋發呆,也沒想過一會兒江游出來了他沒看到人錯過了怎么辦。 *** 卻是江游先發現他。 江游走出大樓時看見黑暗里一個影影綽綽的背影,認出人來,不知道這廝又在干什么,便過去拍了下他的肩。這一拍之下才發覺嚴起不知道在這里坐了多久,衣服都浸透了風,沒有一點溫度。 他當即皺起眉來:“你過來也不說一聲?” 嚴起自己沒感覺,但確實凍得夠嗆,慢半拍才抬起頭朝他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你?!?/br> 江游:“……”腦子有??! 他渾然不知道幾個小時前嚴起才有過和他一樣的心理活動,只是聞出了他身上的酒氣,冷著臉讓他滾起來:“喝醉了?” 嚴起酒量雖然好,但喝雜了還是容易醉,醉了就是一副呆頭鵝的模樣。 江游頭痛得很,看他耍帥穿得薄,又解下自己的圍巾不由分說給他纏上,干脆連下半張臉都給他封上了免得聽他逼逼,隨即扯著他上了車。 他在路上給江璦打了個電話,江璦聽他不回家,還以為他留宿律所,不由得道:“工作是做不完的,哥你加班就算了,但……” “沒加班?!苯屋p聲打斷她,“我和你嚴哥在一起,今天在他家住?!?/br> “哦……你們感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啊。對了哥,你上次說要和我聊的事到底是什么,還要爸和媽一起來,趁爸還沒趕回來,你先給我透個底嘛?!?/br> 江璦撒起嬌來很有一套,江游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但那笑容只是輕飄飄地劃過,很快就收了回去,使他瞳孔里映著的只有道旁飛速退去的路燈光芒。 他再次拒絕江璦,掛了電話之后才發現嚴起正側著身子,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那眼神直勾勾的,透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瞥了這醉鬼一眼:“還知道系安全帶,也沒醉到哪里去?!?/br> 嚴起含糊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贊同了他的說法還是反對,但還是保持著那個看他的姿勢。 江游趁著紅燈,伸手捏住嚴起下巴把他的臉掰了回去,沒過兩秒他卻又轉回頭來,還皺起了眉,好像江游做了多天怒人怒的事一樣。 江游知道嚴起這副模樣大概是喝雜了酒,嚴起平時酒量不錯,但混著喝酒就容易醉,所以很少這樣喝,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瘋。不過還好他不發酒瘋,也就只是直勾勾盯著他而已,江游一挑眉,索性不再搭理他。 然而等把這醉鬼送回家,他聽到關門聲卻像是啟動了發條一樣蹦起來,直接一伸胳膊,把江游按在玄關的柜子上。 柜子冷硬的木頭邊沿硌著江游的腰,他倒沒動氣,只是伸手按了下嚴起的肩膀:“起來?!?/br> 約莫是這語調還算溫和,嚴起湊近細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不?!?/br> 他的手牢牢抓住江游一只胳膊,逼得很緊,幾乎把大半個身體都壓在了江游身上。 江游也不和他比力氣大,聞言默了片刻,扶住嚴起腰的手就開始往上移。 牛仔外套質感粗糙,江游一路大力地按壓他脊柱,原本冰涼的指尖落在嚴起頸間的時候已經有些發燙。嚴起順著江游的力道頗為乖順地湊過臉去貼住他的嘴唇,還殘留著酒香的唇立馬被咬了一下,然后是長驅直入的舌,江游粗暴地銜住他舌尖,在玄關迷蒙的壁燈光線下用力親吻他。 嚴起好像終于回過神來,這么近的距離,江游眼睛底下的那顆痣模糊成了一片似真似假的影子,他忍不住再往前逼一步,放開了江游的胳膊,卻又不依不饒地緊緊抱住江游。 江游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推開過他了,這次也依然沉默地容許了他的動作,甚至把他按得更近。被酒精填充的大腦昏昏沉沉,只有江游的唇舌存在感極其強烈,被舔過上顎的時候嚴起爽得頭皮發麻,激烈地回應著,直到舌根被吮吸得發痛時,他才感覺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喘息更加粗重。 江游終于推了他一下,不過不是把他推開,而是推到墻上去。柔軟的圍巾被江游用來墊在他腦后,沒有撞痛,但嚴起還是被震得有些頭暈,動作也頓了一頓,含糊地發出兩個音節。 那是在喊,“爸爸”。 江游獎勵似的摸了摸他的頭,嚴起剛剃過頭,短短的發茬有些扎手,于是嘴唇分開的時候江游瞇著眼睛看了他幾秒,道:“蓄長吧?!?/br> “多長???”嚴起慢半拍地抬起手,也摸摸自己刺刺的頭發。 “能抓起來的長度?!苯蔚暤?。 嚴起被這句話刺激得又想撲過來討吻,卻被江游八風不動地一按,這回他沒再反抗,乖乖跪了下去,又訕笑著貼過來抱著江游的腿。 “清醒了?”江游垂眼看他,不咸不淡地問。 “還暈著,”嚴起把臉貼在江游的西褲上,挺括的布料微涼,但很快被他臉上的溫度染熱了,江游的大衣衣擺蓋住他半張臉,他難得撒嬌似的往上蹭,鼻尖被刮擦得發癢,“爸爸,疼疼我唄?!?/br> 江游沒理他,自顧自脫下大衣,嚴起極有眼色地松開江游,將大衣接過來,他確實還腦袋發沉,也懶得站起來了,索性抱著大衣膝行幾步。 他生得人高馬大,伸長胳膊就把衣服掛了上去,回過頭看見江游正眼神沉沉地盯著自己,以為他來了欲望,便又極自然地爬回去,把頭埋在江游胯間深吸一口氣:“爸爸要cao我嗎?我里面現在肯定很熱?;蛘叽蛭??” 話說到一半,他悶悶地笑:“你肯定不喜歡我自己留的印子,那你自己來留嘛?!?/br> 他一邊說一邊用鼻尖隔著布料蹭刮著江游已經半硬的性器。 江游的手指只是輕輕搭在他后頸處,陷入柔軟的羊絨圍巾中,直到嚴起要去解他的皮帶,他才制止了他,同時用被捂得溫暖的手將給他圍巾解下來:“一身酒味?!?/br> 嚴起看著他一絲不茍地疊起圍巾,心不甘情不愿:“我都喝成這樣了,你就不怕我摔倒在……” “我給你洗?!?/br>